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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逢春慢》-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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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在漠北战旗下痛痛快快地活着,不应该在这汴京城过尔虞我诈的生活。」

      我耗在这座城里的日子,没有平阳的烟火,没有漠北的日出,大雁从四四方方的天飞过,带不走这里世代堆积的思念和向往。

      月光如练,照不进邵乐安倔强难堪的这么多年。

      8

      我等了几日,东宫未传出太子受伤的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郭舜明把心思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我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我与他交集并不多,有的也只是当初作为太子妃、他的继母应该给的关怀罢了,缘何他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那晚我站在椒房殿于校春的画像前,望着她的脸,不论这宫里的女人是否爱慕郭衢,不可否认的是,我们都活在于校春的阴影下。她活着的时候,明明没有那么善良、那么伟大、那么贤德婉顺,反而到她死了之后,多出了那些人人传颂的事迹,变成天底下女人最羡慕的模样。逝世十多年,九五之尊的夫君依然爱她,为她写下士子间人人传阅的情诗和悼文。

      我可怜她,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自己为自己编了一个美丽的牢笼。

      我当初从她手里小心翼翼接过郭舜明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和他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为君者,断情绝爱。上位者的喜爱就是天边转瞬即逝的烟火,存在过,也就仅仅只是存在过。

      这一日,郭衢与我一同用午膳,宫女通传说东宫来人求见,进来的却是每次为我领路的那个太监。他低着头,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这倒是稀奇事,非年非节的,舜明往你这里送东西,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我见他脸色并无奇怪之处,「臣妾也奇怪,或正是陛下猜测,东宫听说陛下在臣妾这里,来说喜事呢。」

      郭衢点头,示意那太监说明缘由。

      太监道:「回陛下娘娘,殿下前几日得陛下赏赐,其中有许多钗环首饰之类。殿下说东宫女眷不多,搁着也是落灰,便命奴才几个到后宫娘娘们跟前讨个巧,借花献佛。」

      郭衢听了很是高兴,我让青萝接过那木盒,太监便行礼退下了。

      「如今舜明有了良娣,倒是会疼人了,听说朕在你这里,拐弯抹角地向朕要太子妃呢。」

      「沈良娣……上次的事是亏待了太子殿下,殿下都求到臣妾跟前来了,臣妾可得替殿下好好跟陛下说道说道。」

      郭衢拍了拍我的手,「朕原先看重了你娘家的惠和,倒是被章剑南的儿子捷足先登了。」

      我只笑道:「四公子可是先帝择中的良婿,陛下给惠和赐了这么一桩好婚事,便已是看重了。」

      他点头,便问我:「百花宴上各家的女孩儿你都看过了,可有中意的?」

      「陛下可是抬举臣妾了,太子妃如何轮得上臣妾中意?」

      「朕为春儿空悬后位,是委屈你了……」

      我连忙起身,连称「臣妾不敢」,郭衢托住我的手臂,扶我起身,「你不必惶恐,在东宫时你是太子妃,对舜明也是尽心尽力,这些朕都看在眼里,你也算得上是他半个母亲,论一论太子妃人选,并无不妥。」

      我坐在他右手侧的矮凳上,「百花宴上,来的都是各家顶好的女孩儿,臣妾可是看花了眼。此前陛下和臣妾提过几次承恩公府的于二姑娘,在东宫时臣妾常见到,后来年岁大了便在家里娇养着了。上次臣妾见着了,果然是蕙质兰心,比幼时更稳重了些。」

      他喝了一口汤,颔首道:「不错,朕是同你提过几次,于家的姑娘朕是放心的。」

      「于二姑娘与太子殿下是青梅竹马,又是表兄妹,承恩公府是懿德皇后的娘家,自然是错不了。」

      「太子择妃,朝中众臣议论纷纷,于家因春儿得了这公侯爵位,但到底根基单薄,族中亦无出众的子弟,于舜明无益啊。」

      「陛下这是做父亲的替儿子操心罢了,说到底是太子殿下择妃,殿下喜欢最要紧,旁的那都不重要。陛下还不相信太子殿下的眼光吗?必然会给陛下选个妥帖的儿媳。」

      郭衢听得畅意了,还让人将思颐抱来,逗逗儿子。「朕这宫里,唯你最是令朕舒心,思颐你也教养得很好。」

      我看着他逗思颐说话,缓缓放下嘴角,借着衣袖遮挡,抹去手心渗出的细汗。

      郭衢走后,我打开东宫送来的木盒,最底下压着我那晚扎入他手臂的发簪。我阖上眼睛,唤来青萝,「你去告诉纪昶,按原计划行事。」

      又一日早朝,御史台弹劾兵部侍郎程广敏之子程昊原,在醉烟楼豪掷三千两白银买了青楼女子一夜。杨御史当朝大骂程昊原败德辱行,弹劾程广敏时虽言辞较为婉转,但也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他贪赃枉法,欺瞒圣上。

      程广敏吓得直磕头,只道自己教子无方,又一边表着忠心,说自己万万不敢欺上瞒下,不过是家中几代累积的银财。

      御史台监天下之事,奏百官之失,谏帝王之过,向来有「铁头台」之称。郭衢多用新贵,此次上奏弹劾的杨御史并无世家背景,疾恶如仇,最是看不惯勋爵之家的靡靡之风。兵部侍郎程广敏是京中老牌勋贵世家代表之一,丰城侯的亲弟弟。丰城侯府子嗣不丰,丰城侯膝下无子,全府上下对程昊原这个大公子是溺爱非常,将他养成了一副不知诗书礼易,只知吃喝玩乐的性子。

      郭衢登基后,对众臣作风十分看重,丰城侯府对程昊原不加以约束,直接踩到了郭衢的痛点。

      「陛下可有处置?」

      「武毅侯在中间转圜了几句,陛下没说如何处置,只在朝后宣了武毅侯并程侍郎宣室殿觐见。」

      「仲侯爷回京了?」

      「是。」

      「将这盅玫瑰酥酪送去朱镜殿给陶美人。」

      先帝驾崩,郭衢灵前继位。也是这位杨御史,阙门之下,击登闻鼓状告兵部尚书陶骥草菅人命,长子光禄司丞陶景霖强抢民女,次子翰林院庶吉士陶景泓国孝期间狎妓冶游。

      郭衢命人调查,言说陶家与废太子诸多关联,意图谋反。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陶家人的血染红了汴京城冬日里洋洋洒洒的雪。郭衢太需要一个机会了,有人把刀递到了他手里,他只需要轻轻一挥,威望、民意通通都来了。大渊的百姓不需要知道真相,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的帝王是一个明辨忠奸、为民着想的好皇帝。

      我在东宫坐立难安,陶家与邵家是姻亲,父亲断然拒绝了我所有的请求,将一封断亲文书交给了在狱中的长姐。长姐自尽,有一狱卒曾受邵家恩惠,将长姐【创建和谐家园】交于我,托我保下陶家血脉。我力有不逮,郭衢又疑我防我,我费尽心力保下长姐与姐夫幼子,安置妥当。陶家女眷及小辈没入掖幽庭,我也只能暗中帮扶。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秋狝围猎的日子很快就来了。因是郭衢登基以来第一次围猎,筹办得极为盛大,我们这些妃嫔便被安置在距围场不远的清河行宫。

      青萝她们刚收拾完,便听得通报说陶景姝来了。

      她心情很好,我便让众人退下,再让青萝悄悄地把其希带进来。

      「在宫里这些日子,本宫倒是少见你笑了。」

      「在这宫里,笑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也就是在姐姐这里,我才真正地笑一笑罢了。」

      她见其希跟着青萝进来,姑侄二人又抱在一起痛哭了一会儿。

      「后日,陛下与太子及诸臣子都会深入围场,到日落之时方归。我已安排妥当,你不必担忧。」

      她们听了这话,又落下几串眼泪,「姐姐为我们殚精竭虑,景姝无以为报。」

      我笑道:「你是陛下宠妃,要报,日后自然有机会。」

      待她们情绪平静下来,我见外头似有人在来回走动,「青萝你去瞧瞧。」

      不过一会青萝便神色匆匆地进来,「娘娘,美人,沈良娣饭后不小心摔了一跤,请太医诊治,说是已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这沈良娣倒是好本事,只怕那沈绣兰又要神气起来了。」

      「沈嫔本就是那样张狂的性子,你又何必与她置气,」我转头吩咐青萝,「去挑几样好的送去锦绣轩,你亲自去。」

      「无论沈曼华这胎是男是女,都是陛下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虽非嫡出,到底占个『长』字。陛下这会怕也是知道这消息了,你正得圣宠,一会儿赶紧回去,备几分礼送去锦绣轩。」

      「我明白。」

      秋风起,冷衣袂,洪波起,心凄然。

      9

      此次围猎,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伴驾随行,家眷妻小均被安排在行宫外围或附近居住。太子良娣有孕的消息片刻便传遍了行宫。一时之间,外宫求见的夫人都排起了长队。

      跟着青萝送完贺礼回来的其希,一进屋就咋咋呼呼道:「锦绣轩好热闹,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在屋内,奴婢和青萝姐姐便将贺礼交给了沈良娣身边的翠鸢姐姐,奴婢瞧着偏殿里已摆了好些贺礼了!」

      我见青萝又要规训她,便笑道:「其希活泼些也好,小事上你也不必多约束她。」陶景姝离开掖幽庭后,求了郭衢的恩旨,赦了一批罪奴,继续在宫里当差。我便让青萝使了个由头,将其希调到我身边。其希不过十岁,我就让青萝平日里带着她多学学规矩女红之类,我得空了也教她读书习字。

      「娘娘,前些日子纪将军还说看到沈……」

      我打断了她的话,对其希说:「这来行宫的一路上由着你躲懒,今日可要继续练字了。」其希只能垂丧地点点头。

      我见她走了才开口,「来行宫的前一天,陛下同我说起过,许国公入宫求陛下一个赐婚的恩赏。」

      我捻起一块桃花酥,民间有习俗,待嫁女子拜月神时,可供奉桃花酥,祈求婚事顺遂。「许国公是陛下的亲舅舅,只得许姑娘这一个女儿,陛下深知许国公爱女如命,不过赐婚一桩小事,自然应下。」两户人家定下婚事,若得天子赐婚,便是荣耀一桩。

      青萝似有不解,问:「这许国公又与沈良娣有何关系?」

      桃花酥入口即化,只是过于甜腻,我不大喜欢。「许国公自然与沈良娣无关。可这许姑娘要嫁的如意郎君是襄阳侯世子。」

      青萝「啊」了一声,小声说道:「那沈良娣……」

      「此次围猎,许国公与襄阳侯均伴驾在侧,想必这几天,陛下就会下赐婚的旨意了。」

      青萝有些愤恨道:「通汴京城的人都说这位周世子是个多么多么神仙的人物,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的小人。」

      「世人并非何事都可以得见,耳听眼见都未必属实,更何况那些不知源头的话语。孤掌难鸣,若沈曼华及时止损,以后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你瞧着她如今,可有回头的意思?」

      京中传闻,周如会对沈宛华一见钟情,情难自抑,却不知周如会暗度陈仓的是沈大姑娘沈曼华。沈曼华为踩沈宛华一头,救下郭舜明,有了地位荣华富贵,却又与周如会藕断丝连,被纪昶看到二人于江中画舫私会。

      这宫里多的是为欲望沉沦的女人,她们前赴后继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或独木难支,或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最终不过一抔尘土,成他人笑资罢了。

      比起看这起热闹,更重要的是去看望长姐的儿子。

      先头的围猎主要是热热场子,在外围也未设看台,跟来的嫔妃们要么就是在自己屋里消磨时间,要么就是在行宫四周转转看看秋景。

      好在有沈曼华身孕这么大的喜事吸引去人们的注意,一切倒也进行得顺利,我与陶景姝一番乔装后,坐上了马车。

      马车并未走得太远,只在行宫不远处街巷里一处屋舍前停下。我们下了马车,叩响门上的锡环,一个小厮打开了门。

      转过一道影壁,只见地上摆了一排泥人,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蹲在泥人前,玩得正高兴。

      其希跑上前将男孩抱起,左看看右看看,便大声哭了起来,吓得那孩子也要跟着哭起来。一旁的仆妇见了,立马接过孩子小声哄起来。

      男孩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墨色大氅,束白玉冠的男子,我屈膝行礼,道:「多谢侯爷。」

      他咳嗽了两声,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夫人不必多礼。」

      我们随着他走进正屋,坐下后,仆人便都退下。陶景姝眼眶哭得通红,起身就要跪下。

      「陶老太爷虽非臣的老师,却也教导点拨过臣,便是于臣有恩。贵妃娘娘殚思极虑,臣不过收养这孩子,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娘娘和侯爷予我陶家之恩,景姝誓不敢忘。」

      我扶着她做回椅子上,想起纪昶信中所说便问道:「仲侯爷要认阿渊为子?」

      仲元青喝了口茶,点点头道:「臣府中并无女眷,阿渊养在府里总得有个正经名头。臣无妻室,只能说是游历时与一女子所生,只是委屈了阿渊。」

      「这……若为我陶家之事连累侯爷婚事,我实在过意不去。」

      仲元青毫不在意,只笑道:「若她真倾心于我,我亦非她不娶,这世间千难万难也阻挡不了。」

      陶景姝赧然道:「侯爷大义。」

      仲元青刚说了几句话就咳嗽不止,我便唤了他身边的小厮进来。「侯爷的咳疾怎还是这般?业已入秋,侯爷该保重自身才是。」

      仲元青笑了笑,「有劳娘娘惦记。如今有了阿渊,我便也是要保重的。」

      「老子云,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仲家下一辈从亦字,便为亦宗。」

      陶景姝对仲元青万分感激,自然是没有异议。谈过之后,我们同阿渊再玩了会,让他认认人,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便起身告辞,只道回汴京后再商议与阿渊见面。

      我见他有话要说,落后陶景姝几步,走到影壁时便停下脚步,青萝见状也先去门口等我。

      「侯爷有事?」

      仲元青点点头,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程广敏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我颔首道:「是。」

      他缓了一会才说:「陛下那日朝后便把我和程广敏召去宣室殿,虽是发了好大一通火,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旨意说要如何处置。」

      我想了想道:「他虽提拔寒门,但丰城侯府在他是太子时就是他的附庸,如今虽不如曾经亲近,到底是旧人,不愿从重处罚,寒了老人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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