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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凌署老脸一红,捂着脸哒哒哒就冲进了雪地里。跑了一会儿又别扭地转过身,朝我们大喊,「你们快些跟上啊!」
我揪着发热的心口,安静地趴在林子瑄的背上,忍不住将他的脖子圈得更紧了些。
这个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
16(大结局)
辗转又是一年冬。
茫茫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雪花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屋檐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色。
我罩了一件半身的红色狐狸皮大氅,里面只着了件单衣,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撑着脑袋坐在廊下看雪。
远处一道身影踏雪而来,手里还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小团子一见到我,眼睛一亮,挣开那人的手颠颠地朝着我奔了过来。
我唇角下意识上扬,内心一片软绵,生怕孩子摔了,连忙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他。
耳边响起一道略带责怪的声音,「怎的穿那么少!」
我微微一僵,而后感觉身子就被扶了起来,拉着我和小团子进屋。
我抱着小团子,心里微动,将冰冷的脸搁在他温热的颈窝,小团子立即缩了一下脖子,委委屈屈地控诉,「宁姑姑,坏。」
我满意地笑了笑,将视线挪到在屋里忙里忙外的身影上,他烧起炭火,又将铜炉架起,没多久就将整个屋子都烤的暖和起来。
我赞叹道,「萧大夫做起家务活来倒是称手。」
看来没少被家里那位【创建和谐家园】。
心里不禁一番感慨,嘴上也跟着讲了出来,「连一向崇尚自由的萧大夫都成婚生子了,爷青结。」
萧有乾生好火,走到我身边坐下,对我挑眉道,「那你呢?」
「我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没想......」
「哪有那么多年,不过是五年!我才芳龄二十!二十!」
萧有乾定定地看着我,眼眸里好像有复杂的东西闪过,状似随意道:
「听说他又打了胜仗,歼灭了三万多敌人,而我方兵马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皇上高兴,要诏他面圣,不久后大军就要进京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微怔,将脸撇过去,手指不自觉攥起,胸口传来钻心的疼,半晌,淡淡道,「不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萧有乾叹了口气,「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当初为何一定要逼着他离开你?你分明如此喜欢他,他也心里有你,你们到底为何就不能好生在一起呢?」
我垂眸。
是啊,为什么啊。
小团子忽然从我腿上爬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软软糯糯地开口,「宁姑姑,父亲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但是他坏,不给你带礼物,我最喜欢宁姑姑了,偷偷给你带了一块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桂花糕。我娘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宁姑姑一定也会喜欢的!」
我脸色一白。
「唉!你这孩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你宁姑姑不过生辰!你怎么......」
「呜呜,哪有人不过生辰啊......」小团子委屈地哽咽着,片刻后又停止了啜泣,「宁姑姑,你怎么也哭了......」
我怔住,下意识去摸脸,才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抬手擦掉眼泪,僵硬地扯着嘴角,低着头起身,「我......我去屋里拿点东西。」
我如同脚底生风一般朝屋子里走去,关上门,背靠着门慢慢滑坐起来,眼眶通红,泪水已经滑落下来。
这五年我从未过过生辰,因为,今日不仅是我的生辰。
也是涂斗的忌日。
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
京城大雪多日不停,而且越下越大,走在路上似乎要将人吞了。
宁府上上下下此时都在筹备我的及笄礼,连在外地谈生意的我大哥和马凌署他爹都提前赶了回来。
当晚,我大哥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做工精致的金雀红宝石金钗,金雀雕得栩栩如生,一颗圆润的珍珠镶在中间,漂亮极了。
「桑桑啊,这可是你大哥挑了好久才选出的金钗,不仅你及笄那日要戴上,你成婚那日也戴上可好?」
我呆了呆,脸唰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去看身边的林子瑄。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掌心,转眸望向我大哥,「成婚那日我会亲手帮她戴上的。」
我的脸更红了,只觉得和他掌心相触的地方皆是滚烫的热意,灼得人身心发烫。
耳边却听见马凌署抱怨的声音,「爷爷一回来眼里只有姑奶奶,你还记得家里有个可爱的涂斗吗?」
而后马凌署眼珠子一转,说出了真实意图,「涂斗也想收礼物。」
我大哥一愣,朗声道,「涂斗倒还吃味了。放心,爷爷给你也带了好东西。」说着便低头去翻袖口,忽然眉一皱,「好像忘在粮行了。」
「爷爷你定是在糊弄我,根本就没有给我带礼物!我宣布,这一刻开始你失去涂斗了!」
我大哥哈哈大笑,宠溺地薅了一把马凌署的圆脑袋,见他一副生闷气的模样,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他一掌拍在正埋头吃饭的马凌署他爹脑袋上,「一回来就知道吃,走!陪你老子回一趟粮行,咱们去给马凌署拿礼物!」
马凌署他爹幽怨地瞥了我大哥一眼,张嘴要说什么,余光瞥见马凌署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俯下身子飞快地扒了两口饭,跟着我大哥离开了。
马凌署顿时就高兴起来了,非常得瑟地对我吐了吐舌头。
我失笑,无奈地摇头。
夜色阴沉,黑暗笼罩着整片天空,寒风冷凛而过,忽然又开始下雪了。
粮行离宁府不算太远,坐马车来回也就两柱香的时间,可都将近过了两个时辰了,大哥他们还未回来,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候,不远处跌跌撞撞过来一个人影,雪下得太大,我依稀辨认出他是粮行新来的学徒。
那人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声的喊叫,「不好了!粮行走水了!马老爷他们......」
我们赶到粮行的时候,就看到有人从未燃尽的火堆里抬出了两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上牢牢攥着一枚玉镯子。
我身子狠狠一颤就要跌倒在地,却被林子瑄接住,紧紧搂在怀里。
「爹,爷爷......」
马凌署死死盯着那两具尸体,哽着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哭却哭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过去,慢慢蹲了下来,伸手想去触碰那烧焦的手指,可是伸了几次手,都胆怯地缩了回去。
蓦地,那枚玉镯子不知怎么掉了下来,碎成了两半,借着白色的雪光可以将内壁上两个字看得真真切切——「平安」。
马凌署望着那两个字,眼泪终于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这几日天气越发寒冷,我爹那日听到噩耗后就晕了过去,半夜还发起了高烧,像是风寒更加严重了。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按照萧大夫的方子抓药,小心翼翼地守在床边照顾着我爹。
一日,容白忽然来找我。
再次见到容白,我内心十分复杂。那场大火,不仅带走了我大哥和马凌署他爹,还烧掉了容白寄存在粮行的军粮。
视线交汇的瞬间,我猛然间愣住。
容白眼眸里是深深的愧疚,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我查清楚了,那日在粮行纵火的人是容衡派去的。他一直装疯卖傻骗过了所有人。我本来一直防着他,后来他痴傻了之后,我放松了警惕,竟让他......」
我呼吸滞住,垂在身侧的手蓦地一紧。
容白低下头,嗓音干涩,「对不起,我与容衡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了你们......容衡如今不知去向,但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容白转身就要离开,但刚刚转过身子,全身突然一僵,呆呆地望着前方。
林子瑄朝我走过来,像是不认识容白似的,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将一件大红色披风披在我身上,眉心微蹙,「怎的穿那么少!」
虽是责怪的语气,但眼神中却写满了无限的宠溺。
容白看一眼便落荒而逃。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跟林子瑄说了一声,迈步往我爹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了脸色惨白的马凌署。
他红了眼眶,绝望地看着我,「是容衡......姑奶奶,是容衡......」
我喉间骤然变得艰涩,试图安慰,「涂斗,你方才也听到了,容衡想烧掉的是容白的军粮,不是......」
「你们不用瞒着我了!」马凌署绝望地怒吼,「那晚我爹他们明明可以跑出来的!可是门却被反锁了!」
我心里一颤,他都知道了。
那晚粮行只有几个人守夜,容衡将他们迷晕,扔到了外边。那些人醒来后,发现粮行已经着火了,而大门却紧紧反锁着。
「是我不懂事,偏要那礼物。是我不听你的劝告,偏要和容衡作对。容衡要报复的不仅是容白,还有我。」
他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悲凉和无助,仿佛是个迷路的孩子。
「姑奶奶,是我害死了我爹他们。」
马凌署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不可闻,却像一把锋利地刀子,狠狠地在我心尖上划过,泛起了尖锐难忍的疼。
接下来的几日,马凌署像是一夜长大了似的,眉宇间那抹纨绔和天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和满眼的薄凉。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睡,也拒绝见任何人。
包括我。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林子瑄最近也有些不对劲,时常一个人看着账簿发呆,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我下意识不去想他的异样,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直到有一日,林子瑄忽然在用膳的时候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疑惑道,「为何我都是一些红衣,桑简,你不是最喜我穿白衣么?」
我身体一僵,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那日之后。
「桑简,这把琴是你特意买回来的么?我......我很喜欢。」
「桑简,你不是一碰到狗的毛发就会起疹子么,快些把它送走!」
「桑简,我想吃白瑄斋的糕点了.....嗯,为何会叫白瑄斋......」
「宁桑简,为何我屋子里都是一些账簿,快拿走!我又不是那些满身铜臭的守财奴!」
我去找了容白。
那道士听完我说的话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良久才道,
「那符咒并未失效,林子瑄依旧记起了前世,只不过,因为符咒上写的是你的生辰八字,他把你当成了容白。」
这句话恍若一记重锤落下,狠狠地敲在我心上,我浑身就像落了冰窖一般得冷,仿佛呼吸都是一种刺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