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我擦擦眼泪:“所以你是接到系统提示才来的吗?”
“哪有那么快,是我想见你。”
他看我一只脚赤脚踩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睡衣外面,打横把我拦腰抱起:“走,送你回家。”
残阳缩进了高楼里,天色昏暗下来。
他的脖颈逆着霞光,像是从天边染到了一片红。
15
安顿好我,杨昱峰给我掖了掖被角:“快睡吧,我给你关灯。”
他一转身,我就拉住了他的手:“能不能不走?”
他的背影僵了僵:“好。我睡沙发。”
灯光熄灭,我在床上辗转睡不着,光着脚下床,悄悄从卧室里探出一个头。
杨昱峰185的个子,蜷缩在客厅狭小的沙发上,看上去有些委屈,也有点滑稽。
他听到了声音,转头回应我:“我在呢。”
“杨昱峰……”我纠结地看着他,“我有点害怕……”
他在黑暗中轻笑起来,然后无奈起身:“我看你是在考验我胖虎。”
他径直走进我的卧室,坐在床边倚着床头,把一条胳膊枕在脑袋下面:“睡吧,我守着你。”
我在另一侧躺下:“杨昱峰,其实我骗了你。”
“嗯?”
“小海他,其实没有出国……”
“嗯。”杨昱峰点点头,“我知道。”
我惊讶抬眼:“你怎么知道?”
“何清,我是警察啊。”他借着月光来看我。
“第一次来你家,你拿给我小海的拖鞋。可鞋面上的压痕还没有被撑起来,鞋底也一尘不染,明显一次都没有被人穿过。”
“小海衣柜里的衣服也都是全新的,有的还没有剪吊牌。”
“如果他只是出国了,那你没有必要在家里留这么多他的日用品,包括一年四季的衣物。”
“你听到坠江事故会手抖,听见我洗澡的水流声会害怕,不敢靠近游泳池,还有上次,你在江边晕倒。”
“最重要的是,我第一次来你家,就在小海的衣柜里看见了你藏起来的救生员证,可你跟我说你不会游泳。”
“所以我去查了近几年的档案。”
“三年前,一起公路大桥事故中,一名实习交警跟事故车辆一同坠江,本来可以自己逃生,却为了救出车上的人而溺亡。”
“那名交警,叫何晏。”
“何清,”杨昱峰用手擦去我脸上的眼泪,“何晏,就是小海吧。”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每次开车的时候都会绕路避开跨江大桥,所以他会送我可以放在浴室的音箱,所以他会在那样的黄昏时分,不声不响地站在我家楼下。
他从未开口,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我。
我早已泣不成声:
“我们从小就没有爸妈。”
“他说不想让我做【创建和谐家园】帮他赚学费了,他说他大二的暑假一定要去实习。”
“那年他才十九岁,他永远只有十九岁。”
“他走的那天还说,晚上回来要我给他做红烧肉吃……”
杨昱峰不说话,只是在黑暗中轻轻拢着我的头发。
我抬眼看他:“你说我是不是丧门星,为什么偏偏我在的大学实验楼爆炸,为什么偏偏我去江边的时候有人落水,为什么小海他……”
“不是的,何清。”他微微叹了口气,“是因为,这些无常的发生,本就是生活中的有常。”
“你打开手机,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着这样那样的意外。”
“只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选择无视或作为八卦谈资,一段时间之后便也就淡忘了。”
“但是因为你的选择,让你与这些事情建立了联系。”
“你会逆着人流往着火的大楼里跑,你会奋不顾身跳进江里救人,你会说出‘生命面前哪有恩怨’。”
“小海也是一样。”
“能做出这样选择的人,并不是多数人。所以才显得另类,却也尤为珍贵。”
“你不要苛责你自己。小海的事,不是你的错。”
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浮现出他左腹上那个为救人留下的伤疤,和他逆着水流拉住我的手的样子。
逆流中的人,最能认出彼此。
16
杨昱峰来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后来,家里有了他的拖鞋,他的衣服,和他的剃须刀。
再后来,我们慢慢谈起了恋爱。
他忙起来几天都见不到人,闲下来又十分粘人。
不累的时候每天起个大早给我做饭,累的时候连头发都要撒娇缠着我给他吹。
我开始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直到那天大学同学群里突然聊起当年的八卦。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又一次逼问了石头,这才补全了整个故事。
当年的实验楼爆炸,由于火没完全灭的时候有二次爆炸风险,所以警察赶到后市局长说先在外面疏散,等待消防支援。
可杨昱峰拦住我以后,听我说里面还有人,便违抗命令冲了进去。
人是救出来了,可也被二次爆炸崩起的碎片划伤了左腹,再加上吸入过量浓烟,重伤昏迷了好几天才抢救回来。
局长是他师父,早就想把他调到危险性低一点的经侦支队,只是杨昱峰不愿意。这次局长更是气急败坏,骂他不要命。
后来,他伤都没好就想归队,局长一气之下就打发他到派出所,说是让他解决一些琐碎的【创建和谐家园】,磨磨性子。
怪不得。
怪不得他离开刑侦支队那么久了大家还叫他杨队,怪不得石头以为我知道他左腹上的疤是怎么来的,怪不得石头让我劝他低头认错。
我苦笑,以他的性子,哪里是会低头的。
杨昱峰深夜回家时,我已经睡下了,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就出了卧室去迎。
他捂着我眼睛不让我开灯,说怕我没了睡意。推我回房间以后,自己一个人在浴室洗了很久很久。
他躺下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搂着我,而是朝左背对着我。
我觉得奇怪,迷迷糊糊凑过去,他身子僵了僵,又躲了躲。
我清醒了些:“怎么了?”
他不答话,假装睡着了。
我有些奇怪,又叫了他一声,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右肩。
黑暗中传来他压抑不住的一声闷哼。
我猛然坐起来开灯,他没来得及拦,被我看见他右肩上裹的厚厚的,湿漉漉的,还在渗血的纱布。
左边额头、颧骨上、嘴角边,都有红肿的伤口。
“怎么回事?!”
“解决一个醉酒【创建和谐家园】,被酒瓶子划了一下。”他笑着揉揉我的头,“没事,小伤,睡觉吧。”
“缝针了吗?”
“……八针。”
我或许是从这一刻才开始意识到,警察这份职业要面临多少危险。
他知道小海的事给我留下了阴影,所以连受伤了都不敢让我知道。一个人用别扭的左手洗澡,还是没能避免打湿右边的伤口。
我帮他换完药,躺在床上,缩进他的怀里。
他委屈巴巴:“胳膊痛。”
我抬头:“嗯?”
他眼睛亮晶晶的:“快要不行了,可不可以骗到一个人工呼吸。”
我笑起来,抬头在他喉结上吻了一口。
他把下巴搁在我头顶上,闷闷地笑:“止痛药到位了。”
顿了顿,我问他:“不上班行不行啊。”
“不上班你养我啊。”
“好啊,”我点头,“我偷电瓶车养你。”
“【创建和谐家园】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创建和谐家园】、拘役或者管制。”他一本正经,“你放心,我会去监狱里看你的。”
“你都不上班了,谁能抓住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笑闹着斗了一会嘴,身边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规律了起来。
“杨昱峰。”我轻轻叫他。
他半梦半醒,含混地应了一声。
“你想回市局吗?”我问他。
“想啊,怎么不想。”他睡得迷迷糊糊,“做梦都想。”
我沉默良久,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是我害你这样的吧。”
身边人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