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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是抱上了他的腰。
接着,我轻声问他:9 月 10 号的晚上,你撞死了一个人,对吗。
猛地,男人停下了动作,头缓缓抬起。
我抬起环住他腰的手,轻轻按住他的头,让他正好可以与我对视。
他皱眉说:什么?
我说: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皮肤白,你可能没看清楚,就在我上你车的那条路上。
男人缓缓摇头:我听不懂。
我说:我是他女儿。
他说:所以?
我说:所以,可以把他的戒指还给我吗?
男人的瞳孔,立即收缩了一下!
我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我还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一只手,绕过他的背后,按着他的脑袋,与我对视。
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
手里,则是我藏在袖口中的匕首。
我顿时用力。
感受着匕首刺入他后腰的手感,注视着,男人逐渐涣散的眼神。
12,
当男人瘫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觉得什么都结束了。
大概是三十秒。这期间,我脑中回忆频频闪过,只觉这些年浮生可憎,满背债果,最后又归于风轻云淡。
我想过【创建和谐家园】。
但望着没有尽头的道路,又想到,应该去爸爸的墓前,跟他说一声,女儿做到了。
于是我咬牙背着男人沉重的尸体,打开门下车,准备将尸体放到后车厢里,再自己驱车前往父亲的墓地。
但是,当我打开车厢那一刻,我愣住了。
后车厢里,是一个个堆砌的笼子。
里面,是一条条中大型犬,狂吠个不停。
接下来,我看到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车厢深处,伸出了两只没有皮肤的手,搬开了一个笼子。
一个宛如怪物的男人,在笼子后露出了身形。
他用墨绿的军大衣裹着身体,但能看到脸被全部烧伤。
没有头发,没有眉毛,两耳只剩个窟窿,嘴唇薄到烧没,整张脸坑坑洼洼的。
一双圆圆的眼眶,盯着我。
13
那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害怕。
怕到毛骨悚然。
我甚至分不清那个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再看到那些笼子里的狗,猛地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连环杀人案,那些被消灭干净的尸体。
也记起凉介曾说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有可能是多人犯案。
所以……
所以,撞死我爸的,莫非正好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那一瞬间,我大脑飞快运转,焦急说:大哥,司机受伤了!他叫我来找你帮忙!
「什么?」
烧伤男愣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话。
他立即拿起一块黑布,遮住了脸。接着将堵住车厢的笼子都搬开,下了车。
同时,转过头,从喉间发出了「嘶」的声音。
所有的狗立马闭嘴,夹起尾巴趴在笼子里,发出呜咽的害怕声。
这时,他才从我背上接过司机。
那一瞬间,我看到他两个窟窿般的眼睛,迸发出了凌厉的凶光。
我知道,他看到了伤口。
不过,我就是在等待他愣住的这一瞬间!
在他身后,我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向他猛然扎去!
结果,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烧伤男竟然还是反映过来,后跳了一大步。
紧接着,烧伤男摆出了一副我从未见过的姿势。
他弓着身,双腿岔开,双臂呈环绕状,在夜色中,像一头红了眼的黑熊,直立在黑暗中。
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
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盯着他,就算握着刀,整个人还是止不住颤抖。
那像是一种来自原始的恐惧。
我不停地跟自己说,冷静,冷静。
但越冷静,颤抖得越厉害。
直到烧伤男扑过来的那一刻,彻底击溃了我心底的防线。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角度太刁钻,像个野兽一样,一掌拍到了我的脖颈处。
我身子一软,忍不住瘫倒下去。
最后一眼,是一束光。
远处,是一辆警车。
14,
许是警车带给我最后的安全感,我在昏迷中,梦见了我爸。
我爸他真的太宠我了。即便初二发生了那件事,我爸还是对我没有一丝丝改变。
从精神病院回到家,他给了我一个承诺,说我想干什么,都可以。
想看什么书,想练什么爱好,无论多贵,我爸都给我买。
想吃什么菜,我爸照着菜谱,练上好几遍,必须做熟练了再给我吃。
最多的,是他常鼓励我,从卧室,客厅,家里,走到外面去。
「学会与自己和解」,这是我爸教给我的道理。
他说,秦幼,别害怕,出去转转吧。你最害怕的,没那么吓人。
他说,看爸爸,抑郁的人,能获得更敏感的情绪。你在哪里更受苦,就在哪里更强壮。所以,你呢?
他说,秦幼,你知道吗?有时候,你没必要一直让自己冷静的。
我爸说了那么多,却没治好自己。
两年前,公司濒临破产,我爸染上抑郁症。
抑郁症,是一种感受不到快乐的疾病。
我亲眼见过,我爸试过割腕。
我比谁都知道他活得多么痛苦。于是,我跟他达成了一个约定。
我想和他一起【创建和谐家园】,结束这个家庭的一生。
19 岁的生日,我试图去救过他。妄想用自己出去打工这种决定,让我爸放弃【创建和谐家园】。
但太迟了。我既没有救过他,也没有与他一起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完成和我的承诺。
他被两个畜生撞死,与我爽约。
15,
再醒来时,是被狗吠声吵醒。
朦朦胧胧中睁开眼,才发现我双手双脚都被绑上了。
满车厢,充斥着狗味的臭气。
手机,早就不知道被烧伤男扔到了哪里去。
我忍着脖子的疼痛,在狗吠声中抬起头,才发现最开始被我杀死的男人,倚靠在对面,尸体已经渐渐发青。
我意识到一件事,身体蠕动着向男人爬去。
同时,手伸向后腰处。
在那里,是我藏着的两枚刀片。
等我挪动到尸体旁时,刀片也滑到了我的指间,不断划破手腕间的麻绳。
直到手酸痛得不得了时,才终于挣脱绳索。
我立即双手摸向尸体,直到在尸体的裤兜里,翻出了一部手机。
我连忙将手机拿出来,拨通紧急报警电话,很快,电话被接通了,传来了警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