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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抢过碗，干笑道：「不至于，你放着吧，我可以自己吃。」

  他偏过头，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小小，你骗就骗我一辈子，好吗？」

  我低着头大口吃面，当作没听见，热气飘进眼睛，模糊了视线。

  吃完后，我将碗递给他，弯着眼睛，笑道：「谢谢哥哥。」

  他接过碗，微微倾身，鼻尖轻轻抵在我的脸颊上，眸光幽深专注，薄唇轻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混杂着不安与试探，「小小，叶子奇就是经常和你视频的人吧。」

  「哥哥怕我喜欢他？」我撑着身子，歪着头，拉开与他的距离，笑着看他。

  他瞬间绷直了身体，死死盯着我，眼尾慢慢变得猩红。再开口时，声音抖得厉害，「你不准喜欢别人。」

  话音一落，他重重将碗砸在地板上，支离破碎的声音让气氛变得更加怪异。下一瞬，他发狠地抱住我，似是要把我勒进骨肉之中，与他合为一体一般。

  我沉默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和他喉咙深处发出的闷闷呜咽声。

  好一会儿，他冰凉的唇贴近我的唇，试探地索取。

  我紧咬牙关，无言拒绝。

  他失望地松开我，像只受了重伤的小兽一般，步履慌乱地逃走。

  门重新关上的瞬间，我浑身被泄了气力，趴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手脚发抖。好一会儿，才归于平静。

  我打开游戏，给叶子奇送了几套皮肤，当作赔偿。他挨的这顿打与我有关，给钱太见外，他不会收，这种方式比较委婉，他也好接受。

  打了几局游戏没什么状态，于是接了个写游戏攻略的稿子，赚点钱让自己开心一下。

  中途顾晏文进来给我送饭送药，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但又好像不想拉下脸先开口说话，沉默地走了。

  我只觉得讽刺，他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察觉到他难过，就第一时间冲上去哄他吗？

  16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我疯狂接任务赚钱，顾晏文按时送饭送药，还是继母突然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一脸疲态，眼袋松弛，面色蜡黄，头发油腻，衣服也皱得厉害，怎么看都像是几天没睡觉，没洗澡。

  我偷偷打开微信，给「完犊子」发消息，「？？？」

  三分钟左右，对方回道：「输很惨。」

  我删除聊天记录，端坐在沙发上，乖顺地低着头。

  「孕检做了吗？」她坐立不安，但又努力装得风轻云淡。

  「过几天去。」顾晏文面不改色地回道。

  继母敷衍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二楼。「小小，你跟我上去，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跟着继母到二楼书房，她将门反锁后，眸色一变，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儿子领证？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他，很想嫁给他。」

  我靠在墙壁上，淡淡点头，想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她低声威胁道：「给我一千万，不然我马上让我儿子甩了你，而且他给你的钱我也会走法律程序要回来，你什么都落不到。我劝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把钱给我，然后我会祝福你们，让你们好好结婚，以后还帮你带孩子。」

  「你好像有什么大病。」我气得发抖，恨不得一巴掌呼她脸上。

  「我和顾晏文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有的是办法拆散你们，你千万别跟我提爱情那一套。」她一巴掌拍在书桌上。

  我花了好大劲，才稳住翻腾的血液，胸口闷得喘不过去。「好，你去准备婚礼，婚礼后，我给你钱。」

  她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好，我去找酒店。」

  「所有亲戚都要通知，我要热热闹闹地结婚。」

  「行，你自己出钱，我给你整热闹。」她讥讽一笑，「以后女儿变儿媳，我们要好好相处哦。我走了，你嘴牢一点，别跟我儿子讲，听到没？」

  我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怕自己形象崩塌吗？呵呵，还真是个好妈妈。」

  她高举起手，作势要打我，我握紧拳头，想着她如果敢动手，我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精力旺盛。

  最终她放下了手，白了我一眼，愤愤离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晏【创建和谐家园】了一大桌子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替我盛了一大碗汤，柔声道：「妈去给我们准备婚礼去了，说是怕你肚子大起来，穿婚纱不好看。小小，孩子的事我们先瞒着，等结婚后再说。」

  我小口小口喝着汤，没有回话。

  顾晏文欣喜的模样有点刺痛我。我不由地想，若我是顾晏文，遇见这样的母亲，我又会怎么做呢？

  跟着所有人唾弃自己母亲，抛弃这个唯一的亲人吗？

  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忍看他，甚至替他委屈。

  「小小，你怎么眼睛红了？」顾晏文摸了摸我的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冷战，以后不会了。」

  我吸溜着鼻子，慌乱点头，「哥哥，我高兴的。」

  他听见这话，瞬间红了眼眶，低下头，有眼泪砸在西装裤子上，浸出一块湿漉漉的深色。「小小，谢谢你爱我，这些年，你是我生活中唯一亮色。」

  这句话突破了我的设防，我忍不住悲伤起来。

  这破碎泥泞的人间，谁不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呢，我们之间谁都不曾好受过。

  他站起身，走至我身边紧紧抱着我，喉间发出压抑的哭声。

  我犹豫了一瞬，伸手回抱住了他。

  我们像两头困兽，互相舔舐着皮毛之下的伤口，却看不到对方到底伤得有多重。只能凭借着血腥味判断伤口位置。

  「小小，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他抬起我的下巴，在我额头轻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吃饭吧，好饿啊。」我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推开他，低头大口扒饭。

  吃完饭，他收拾完碗筷，说有点事就出门去了。

  我一个人在客厅发了会儿呆，回到房间发现手机上有好多条消息，是「好大鹅」。

  「谢谢爸爸的皮肤。」

  「你身体好点没有，我打理完手上的工作，就来找你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黔告诉我说，你继母在银行抵押了名下房产，还找了私人贷款，出什么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黔要追我，怎么办，我好慌。」

  「救救我，救救我。」

  「爸爸，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为了你才去认识她的，我还给了她好几个项目呢。」

  「给她项目干吗？」我回道。

  那边秒回几个表情包，「这女人报复心重，怕她为难你啊。还有个事，你肯定想不到。」

  「哦？有瓜吃？」我回道。

  「你继母在逼你叔叔娶她。」他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震惊不已，飞快回道。

  「林黔告诉我的，你继母还在求她和顾晏文复合。」他回道。

  「你别掺和这些事了，怪恶心的，你还是做个简简单单的有钱人吧。」我回道。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我放下手机，脑中乱成一团。

  继母想嫁给叔叔，肯定是冲叔叔的钱去的，但我真没想到她这么不顾及世俗眼光。

  我嫁给他儿子已经够让人嚼舌根了，她还敢一边帮我准备婚礼，一边想着嫁给我叔叔，我爸的弟弟。

  这样的人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就可劲欺负我苏家的人是吗？

  我一定要帮我那没脑子水的叔叔，清醒一下。

  「我想保护你，做你的大英雄。」手机响了一下，是「好大鹅」发来的消息。

  我看了良久，默默删除了聊天记录。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仅仅是感动。

  17

  继母效率特别高，仅仅三天，就准备好了婚礼。

  听说是高价买的别人的婚礼档期，连婚礼策划都是用的别人的。

  仓促得连领取结婚证的时间都没有。

  我倒是很高兴，顾晏文却起了疑心，质问他妈是不是有阴谋。

  继母笑眯眯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就是想着你们早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吗？」

  我回握住她的手，「谢谢妈。」

  顾晏文没有打消疑虑，找个借口，拉着他妈去了外面。

  等他再回来时，面色不太好看，玄关处冷色灯光镀在他的脸上，显得几分迷离。他拉着我的手，低声道：「小小，你是真想和我结婚的，对吗？」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是。」

  「小小，」他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抵在墙壁上，幽深双眸里腾起雾气，「我很爱你，可以为你豁出命去。」

  「顾晏文。」我踮起脚，扯住他的衣领，「爱不是靠嘴说的，明天之后，我还想听到你说爱我。」

  他垂下眸子，重重吻了下我的额头，「我去跟婚庆对下流程，晚点回来。」

  他走后，我一个人对着房间里的婚纱发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好大鹅」的电话。

  他很少给我打电话，一般都是发消息发视频。

  「怎么了？」接通后，我问道。

  「我在你家门外。」他低沉着嗓音说道。

  打开门，他真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的样子。

  「苏小小，你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我生气了。」他微微仰着脸，染着红晕的面容落在皎洁月色里，双眸亮如星辰，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憨气。

  我觉得好笑，可内心深处又荡漾开一片滚烫，驱散包裹着我的凉意，让我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

  「叶子奇，你敢抱抱我吗？」我对他张开手臂。

  他毫不犹豫地环抱住我。

  「你跪下吧。我要给你道歉了。」沉默许久，我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