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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千只风筝的豪赌完成了,在迟鸢还没找上卓岩时,秦萌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卓岩,我要出国了,你也跟我一起去留学吧?这不一直是你爸爸对你的期望吗?」
许是因祸得福,秦萌因意外骨折,伤好后比赛顺序进行了调整,恰好被最后一天突降的某著名国际评委看中,得到了去国外培训的机会。
她笃定卓岩会同她一起去国外发展,所以当卓岩说出那句「对不起」时,她愣了愣,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就当我也傻了吧,我忽然发现,原来生命里有些东西,我根本无法失去……」
兜兜转转,雾里寻花,几经浮沉他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也明白了自己原来的浅薄无知。
迟鸢说得没错,各人都有各人的追求,他不该轻视她的选择与梦想。
但最不该的,还是不该不珍惜她。
那个跟他一起在镇里上学,一起在春日放风筝,一起去河边摸鱼,一起踏着夕阳结伴而归的姑娘。
那个会给他带午餐,会为他洗单车,会在他顽皮做错事情后,默默为他在大人面前收场,永远对他退让包容的姑娘。
「我想回去找她,履行赌约,让她做我真正的『小媳妇』,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伤她的心了……」
送秦萌出国的那一天,卓岩满心歉疚,秦萌却面色淡然,同他坐在机场里,闲话家常般,揭开了几件令卓岩不敢置信的往事。
「其实,腿是我自己故意扭伤的,我哪有那么不经吓,我就是想让你讨厌迟鸢,想让你心里只有我。」
「我室友也没有在背后说过迟鸢的坏话,那些都是我内心阴暗的想法,包括那盒药膏,也是我撒谎骗你的,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不想失去你。」
「或许女人的直觉特别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那个忽然冒出来的青梅竹马,那个同你一起在古镇长大的『未婚妻』抢走你。」
「可惜事实证明,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样费尽心机也得不到……」
秦萌站起身,戴上了墨镜,遮住了红肿的眼睛。
「卓岩,我要走了。」
她深吸口气,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脸:「我骗了你,你也舍弃了我,我们扯平了,你回去找她吧,追你好运。」
【12】
卓岩在校园里拦住迟鸢与易南星时,他们推着行李箱,也正准备去机场。
这段时日卓岩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迟鸢,因为她跟着易南星去了好几处地方,接连拍摄了多组关于「古镇纸鸢」的专题片。
山里没信号,卓岩打去的电话没人接,发的信息也没有回复,他终于明白,那种焦急等待的心情有多么令人难熬了。
从前那个不给回应的人,是他,那个永远守在原地,无望等待的人,是迟鸢。
可现在身份调换过来,卓岩才明白,自己曾经有多么不懂得珍惜。
林荫道上,他拦住了并肩而立的两人,目光里写满了不确定:「这次又准备去哪里拍摄,去多久?」
他是收到了迟鸢的「道别」信息,才会在这里见到他们,原本以为又是一次外出拍摄,谁知道这回迟鸢摇了摇头,只轻轻说了一句:
「卓岩,我要回古镇了,南星跟我一起回去,为迟家筝坊拍摄宣传片,所以特意约你出来道别。」
不知不觉,暑假已悄然来临,易南星早已买好机票,要陪迟鸢一同回古镇。
卓岩始料未及,整个人傻眼了:「那,那上回那个赌约呢?」
他声音发颤,迟鸢一直没给他回复,他心中其实早就隐隐察觉不妙,却一直欺骗自己,他的「小媳妇」不会跑了的,一定还会在原地等着他,就像过去那么多次一样。
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站在那,浅浅而笑,温柔而包容,永远不会离去,不会消失,如同古镇一幅定格的画卷般。
但这一次,他似乎错了。
微风拂过林间,扬起三人的衣袂发梢,卓岩忽然就红了眼眶,想去牵迟鸢的手:「你不是想让我跟你回去结婚吗?」
易南星目光一动,正想拦住卓岩伸来的手,迟鸢却自己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
卓岩身子陡然僵住。
迟鸢站在长空下,却对他笑了笑,依旧是小河流淌般的温婉:「现在不想了。」
「为,为什么? 」卓岩眼眶更红了。
迟鸢抿了抿唇,竟反问了他一句:「你不是一直都很抗拒这桩『娃娃亲』吗?」
抗拒到大一一整年都没有回过古镇一次,也没有给迟鸢打过一个电话,将她远远抛在那座江南小镇里,不闻不问,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让她「死心」。
终于,他如愿以偿了。
「卓岩,从前我在古镇里等啊等,总是等不回你,我会难过,会担心,但上次放飞的风筝,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带走了我的所有执念。」
「我不再喜欢你了,也不会再去强求你履行婚约,过去是我太一意孤行,沉浸在和你的那些旧时光里,但事实上,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也有你想要过的人生,我们互不干涉,彼此安好,这样才是最完满的结局。」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动听,却犹如晴天霹雳般,重重砸在卓岩心间,他彻底慌了,摇着头语无伦次:「不,不是这样的……迟鸢,你是认真的吗?」
「很认真,同我曾经决定留在筝坊一样的认真。」
迟鸢就是这样的,看似外表柔柔弱弱,实际上心性无比坚定,一旦做出什么决定,就再也不会轻易改变了。
「我想明白了,我不该去做任何人的影子,与其追寻别人,不如让星光照亮自己。」
唇角微扬,迟鸢当着卓岩的面,忽然举起了身旁易南星的手,他们十指紧扣,幸福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卓岩的眼眸。
「这就是能够照亮我的星光,卓岩同学,从今天起,我就不是你的『小媳妇』了。」
「你放心,爷爷那里,我会解释清楚的,你不用担心,只是有时间还是多回几趟古镇吧,爷爷挺想你的……」
风掠长空,目送着迟鸢与易南星携手离去的背影,卓岩喉头哽咽,心如刀割,竟一时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叫住他们。
毕竟,他的「小媳妇」,是被他自己亲手弄丢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晚才看清自己的心呢?
不,或许早就很久以前,他的内心深处就一直住着迟鸢,只是少年人脸皮薄,又口是心非,总把喜欢当作一种习惯,久而久之就不以为意。
仿佛还是昨天,那时古镇的河边,一群童年的小伙伴们打闹嬉戏,挤眉弄眼地调侃他与迟鸢。
他伸手朝他们泼水:「去去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来『娃娃亲』那一套呢,不过是小时候开开玩笑罢了,还能当真不成?」
后来大伙玩够了从河里上来,他一眼就在小山坡上看到了迟鸢送来的便当盒,小伙伴们也立刻围了上来,起哄着要「夺食」。
他拍开那些「狼爪」,宝贝地护住那便当盒,「抢什么抢,这是老子小媳妇送来的,你们都没份!」
同伴们纷纷笑话他:「切,你前面才说那『娃娃亲』不作数的,这会儿又叫上小媳妇了?」
「我爱叫就叫,一边儿去,你们懂什么!」
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美滋滋地打开那饭盒,掩不住唇边的笑意,自顾自地道:
「就是我小媳妇儿,一辈子都是我小媳妇儿!」
盛夏蝉鸣,光阴荏苒,一时不察,竟已徐徐多年。
原来一辈子,竟然这么短啊。
迟鸢番外:小媳妇是我的
大二这年暑假,卓岩几乎可以说是归心似箭。
知了声声鸣叫,孩童在街头巷尾嬉闹着,古镇的夏天还像过去那些年一样,平静而安然,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卓岩这次一回古镇,卓老爷子就拿扫把招呼了他一顿。
「浑小子,把我孙媳妇都弄丢了,都快被别人拐走了,你这浑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卓老爷子口中说的「别人」,正是比卓岩快一步到来的易南星。
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古镇,易南星扛着各种机器,一到古镇,就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尽心尽力地替迟家筝坊拍摄着宣传片。
「难怪说人家能讨阿鸢欢心呢,那小伙子镇上谁见了不夸,都说一表人才,嘴巴又甜,人又勤快,对阿鸢好得没话说!」
「再看看你,尽干些不是人的事儿,硬生生把我孙媳妇气了回来,有宝贝还不懂捂在怀里珍惜着,叫人家捷足先登了,这下好了,你这副臭德性,拿什么去跟人家比?」
一通通数落下,卓岩的一张俊脸都皱成个苦瓜了。
「好了好了,别念叨了,我这不是知道错了,立刻赶回来了么?爷爷你就等着吧,我一定给你把孙媳妇拐回来!」
豪言壮语是扔下了,卓岩心里却一点底儿都没有,毕竟,他太了解迟鸢的性子了。
说起来也气人,易南星这小子,还是他亲手推给迟鸢的,他现在真想抽自己两大耳巴子——
叫你犯贱,叫你引狼入室!
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竭力补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挽回迟鸢的心,至少,他有的东西易南星可没有。
他跟迟鸢到底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共同拥有的回忆,这些易南星能比吗?
坐在迟家筝坊的门口,卓岩将两条大长腿架在台阶上,又像回到了小时候,毫不顾惜形象,一边吃着冰棍,一边眼观八方,等待迟鸢与易南星回来,磨牙「宰狼」。
终于,那两道身影并肩同行,有说有笑地出现在了青石板的尽头。
一看到扔了冰棍,站起身的卓岩,迟鸢便一愣,然后上前露出了笑颜:「你也回来了呀,怎么不进屋坐坐呢?」
她问得熟稔而自然,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扭捏,果然一旦婚约解除,她彻底放下后,卓岩在她眼里就和别的小伙伴没什么差别了。
但如今已经放不下的却是卓岩,他只觉心口一堵,望着迟鸢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瞪向她身后的易南星。
易南星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不接招,只转头望天,眼角眉梢憋不住笑意。
这一刻,卓岩终于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当迟鸢进屋去准备酸梅汤时,卓岩貌似不经意地坐到了易南星旁边,一开口却是咬牙切齿:
「行啊,易南星有你的,兄弟妻,不可欺,你也真能下手!」
他压低声音,做贼一般,反倒是易南星调弄着机器,笑得四两拨千斤。
「别,兄弟,帽子太大了,可别扣我脑袋上,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那『娃娃亲』你就压根没认过吧?」
这一刀捅得厉害,卓岩按住胸口,半天没说话。
一片暗潮汹涌间,迟鸢终于端着酸梅汤出来了,卓岩和易南星连忙起身去接,两人伸手挨近时,易南星却在卓岩耳边小声一笑:
「兄弟,我一定会加把劲,争取让你早日喝上我们的喜酒啊。」
他顺手端走最大的一杯,把卓岩噎得一下没动弹,反应过来时已是内心抓狂,一记眼刀杀去,恨不能磨牙「宰狼」。
「阿鸢啊,你还记得这只风筝吗?」
卓岩拖长了声音,叫得无比肉麻,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那是迟鸢亲手扎的第一只风筝,上面还刻着「卓岩」的名字,寄托了一段少女曾经最纯真美好的情意。
易南星神色未变,继续淡定自若地喝着酸梅汤,倒是迟鸢走了过来,拿起风筝端详了一下,浅浅笑道:「记得,我扎的第一只风筝,手艺还不太熟练,现在看起来实在有些粗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