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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七年过去,终于又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了那个名字。
(14)
【祁言】------
「哥你慢点!」
祁钰在后边蹬着个小短腿气呼呼地喊道。
「你就待在家里,你别跟着我!」
我叫祁言,跟在我身后的是我的妹妹祁钰。
十几年来,我无数次思考爸妈为什么非得生她,粘人还爱哭。
像今天我好不容易翘掉一对一的补习课,躲过管家的视线溜出来散步,她也非要一蹬一蹬地跟上来。
十几岁的人了,整天不是哭就是撒娇,真想带她去医院查查智商。
我不耐烦地站在原地,直到祁钰用她肉嘟嘟的手抱住我的胳膊。
「哥,咱们这是在哪?」
我们站在路侧,旁边是栏杆围起来的墙,透过黑色的栏杆可以清楚地看到广袤的操场。
「是学校诶!」
祁钰的眼睛亮晶晶的,低声喊道。
因为家里的缘故,从小到大我们上的都是私教课,祁钰需要多学艺术,而我一半的时间里都在学习将来怎么接管公司。
至于普通人那样的校园生活,是我们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我抱着胳膊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妹妹,语气有些不耐烦:「看完了吗,看完就走了。」
可是祁钰再一次象征性地忽略了我的话。
「哥,你看!那个女生长得好像夏姐姐。」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眼睛先捕捉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林子标吗?」
林子标跟我身世差不多,家里也有生意上的来往,但他从小就被父母散养着长大,生生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
可是此刻,我居然看见他抱头蹲在地上,而一个女生单手叉腰站在他面前,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那个女生长得眉清目秀,只不过此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乍一看,眉眼间还挺像于夏的。
我转头问祁钰,「你见过她吗,是于家的亲戚?」
祁钰把整张脸挤在两根栏杆的缝隙里变了形,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怎么会呀,如果是夏姐姐的亲戚,我们不会没见过。」
于夏的妈妈是我妈十几年的闺蜜,所以两家私交非常好,我们三个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
只不过她跟祁钰处多了,也跟她一样傻傻的模样。
就在去年她出国求学,走之前红着眼睛留了张照片给祁钰,祁钰怕自己弄丢,又转交给了我。
我把那张照片跟我们的全家福一起放在床头柜上,我想不论怎么说,她都算我半个妹妹。
就在我思忖着林子标这个混世魔王可终于找到人治他了,下次见面得好好嘲笑他时,蹲在地上的林子标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用力却很轻,在那个女生的额上拍了一下,又很大声地喊道:
「被我骗了吧!连未之!傻子!」
然后转头跑走。
那个女生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拔腿追赶起来,「啊啊啊林子标,你别让我逮到你!」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我趁着祁钰转头看我之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哥,这就是校园生活吗?我好羡慕啊,哥哥你呢?」
「不羡慕。」
「真的吗真的吗,看起来很有趣啊。」
我没再说话。
再一次见到连未之,已经是几年后在 A 大的咖啡馆外,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我看见她对每个客人都笑吟吟。
神使鬼差的,我踏步走了进去。
我是刚开完会路过的,身上还穿着西装戴着表,一副行头确实惹了不少人注意。
其实我很想告诉前台的那个女生,她说话的声音真的太大了,我都能听见她兴奋地对着连未之判断那只手表的价格。
可是心底里,却不由自主地在意起另一个人的回答。
她好像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说:「是吗?还挺贵的,但我不认识这牌子。」
好敷衍。
却和我记忆里那个追着混世魔王林子标打的身影重叠起来,让我觉得,就是她。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是她给我端来了咖啡。
我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她,却发现了她同样也在看我。
即使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即使那天那个画面这些年来在我眼前重复了无数遍,我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连未之。」
从小到大,围绕在我身边的女孩有很多。
我似乎只要站在那里,只要顶着「祁」这个姓,她们就会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所以我从来没有追过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对她好。
我只会买很多礼物,推掉各种活动在那家咖啡店里一坐一整天。
要到连未之的联系方式以后我又给她打钱,打很多很多钱,想让她多买些漂亮衣服,想让她开开心心的。
那些不请自来的女生,或是看中我的钱,或是看中我的家世。
可是连未之那天的那个眼神却让我觉得,她是不是,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不是端着咖啡在我身旁停留几秒,而是径直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看着我,然后问:「祁言,你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
那年我都二十四岁了,却还是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惊?是喜?
也许都有。
直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是。」
确认关系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斩断了跟其他女人的所有联系。
有过关系的,没有过关系的,哭着的闹着的,都被我通通抛在了后头。
我抱着连未之,好像抱着我过往二十多年的遗憾,好像连同十七岁那个羡慕别人的夏天一起,弥补了回来。
我又找到林子标。
我的本意是炫耀,大家都是男人,谁又能看不懂谁的喜欢?
可是他却沉默得出奇。
他自顾自闷了一箱酒,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清醒着。
他说:「祁言你一定得对她好知道吗,只有你能让她快乐。」
「为什么?」
他看着我,好像能透过我的脸看到另一个人似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只有你能让她快乐……」
我当然会让她快乐,那个时候的我心想,我要把能给的一切都给她。
我们在一起三年,每一次我都期盼着她能跟我开口要些什么,只要她要,我就什么都能给。
可是她从来不开口。
她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懂事,乖巧,不过问我为什么凌晨三点才回家,也不会打听我过去的生活。
可是太完美了,与我当初见到的连未之仿佛判若两人。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一直对她好。
直到我见到了助理拍给我的那份房产证书。
我不记得那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工作在公司,睡在公司,连轴转了三天。
第四天我回到家时,却看见连未之正在平静地修剪着花园里的花草,见到我,连声质问都没有。
那一刻,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报出了一个最近缠着我的小明星的名字。我说,昨天我跟她在一起。
连未之的手一顿,可是下一秒,她却说:「是吗,我知道了。」
于是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已经不爱我了,或者说,从来没有爱过。
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连未之找了个跟她相像的女孩,叫吕宋。
她让那个女孩学着她的模样,然后靠近我。
我很想问,连未之,你是把我当成冷血动物了吗?
是觉得一张脸,就可以代替三年的感情吗?
可是表面上,我还是笑着接受了那个女孩。
我说过,我可以把能给的一切都给她。
即使这一次她要的,是她的自由。
(1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