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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不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我使劲敲打他,「我爹当初遭【创建和谐家园】劾,军衔被夺,家财被查,多重困境下才出此下策的。」
当初我家遭此大难,大姐二姐已经定好的婚事岌岌可危,三姐的闺誉怕是也要受损,父亲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原本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如今却囿于宅中,为女儿们的事自责不已。
承蒙三位姐姐和爹爹从小的宠爱,我才能够十几年来都过得无拘无束,所以我爹无奈来寻我商量时,我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想到这儿我又补了一句,「我是为了我爹,为了姐姐们自愿嫁给江淳的,他也是为了扶持柳家才娶我的。」
我歪过脑袋,江城正仔细盯着我,凉凉月光映在他眸子里,仿佛也变得温热。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已经无拘无束过了十几年,也该安分一点了。夏有星不一样,她从小向往自由,却从来没有体会过。」
江城笑弯了眼瞧着我,「真好啊,真好。」
「什么真好?」我问他,他却不回答,而是拎了酒递给我,「想喝就喝点吧芳芳,就算你喝醉了,我也不会让他们瞧见的。」
我本来是不想喝的,但无奈这酒太香了,一闻便知道是他亲手酿的。他酿的酒一直都是最好喝的,我实在忍不住,便多喝了几口。
然后我就喝醉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问侍女昨晚我是怎么回的营帐,她说是江城来喊她们去把我接回来的,去的时候我趴在那小土坡上睡得正香,身下垫着他的披风。回来的时候营帐门前的守军也被屏退,直到我进去才又回了岗位,军中无人瞧见我喝醉的模样。
我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问江城去哪了,侍女刚刚洗好了他的披风,正准备去晾晒,「将军已经带兵出发了。」
5
他清晨走的,也没有喊我,我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好嘛,三年前走的时候不肯见我,三年后带兵走了也不见我。
我饿了一天正吃着饭,帐外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皇后娘娘,有位女子求见。」
我问是谁,却听一串笑声飘过,「是我呀!」
有星!我筷子一撂,连忙让她进来,她似乎晒黑了些,但依旧明眸善睐。
「许久不见了,芳芳。」
夏有星笑着与我牵着手坐在床边,我佯装生气地抱怨,「可是很久了,都怪你,我日日被江淳唠叨,都快烦死了。」
提起江淳,她有些害羞地红了脸,我也不再逗她,转移了话题,「快同我说说,你都去了哪?」
我们性子相合,在东宫时就是聊得来的好姐妹,这么久不见,更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聊就聊到了寅时,太阳都已冒尖。
「躺在草地上看天的时候,还想着若你们在我身边就更好了。」夏有星面色柔和,「我本想来边塞的城里转转,又听闻你来军中了,就想着来见见你。」
「你何时回去呀,」我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我可不想当这个皇后了,太累了。」
「辛苦你了芳芳。」她面上多了些愧疚,顿了顿又问,「江淳……好吗?」
「不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日日在自己寝殿批折子批到后半夜,我都劝不住他,我看除了你没人劝得住他。」
「只可惜他是个好皇帝,他心里装着黎民百姓,堂中朝臣,否则他早就不管不顾自己来寻你了。」
「他让我来边疆,面上说是稳定军心,实际上他知道我来了你就一定会来见我,这是他唯一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的办法。」
随着我的话头,夏有星的眼眶泛了红,我才惊觉我说得太多了,正要安慰她,却见一个侍女闯了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
我顿感一阵不安,「怎么了?」
「将军……被围困了!」
6
我脚跟一软,有星扶了我一下,我才不至于跌倒。
江城被围困?怎么会呢?
我攥紧了自己的袖口,死死盯着地面出了神。我十分急切想要去帮他,但转念一想,我现在是皇后,我哪有什么立场去参与这些军事。
想到这儿,我有些颓然地松开了手,帐外侍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有,有一位逃回来的传令兵,想要见您……」
「见我?」
我旋即抬起了头,得到肯定回答后,连忙赶去见了那个人。他一条胳膊中了箭已经废了,另一只手里死死攥着一张字条,虽然已经意识不清,但一直执着地喃喃着:「皇后娘娘……将军……交给……」
我趴在他身边,试图掰开他的手,但他攥得太紧,我只好一边拍着他的手安抚,一边附耳与他说:「我是皇后,你可以放心把字条交给我了,我会救将军的。」
他挣扎着睁大眼瞧了瞧我,随即松了力气昏死过去。
我抽出字条,纸上已经染了一半血色,正中间画着两个简单的图形。
我们几个人幼时一起玩过画图猜谜的游戏,江城的画技极差,而且就数那个老鼠偷粮的谜面他画得最烂,我和江淳整整笑了他三天。
而他当初画的老鼠偷粮,就是这个图案。
我捏着纸的手有些颤抖,随即垂下藏在袖中,不动声色地去了主军帐前。
「皇后娘娘,」陈取左跨一步,在我进去之前拦住了我,「主军帐不是你能进去的。」
「将军被围困了,你知道吗?」
我尽量好言好语地和他说话,他点了点头,「军师正在和其他两位副将商议。」
「商议?商议什么,他们连问题所在都不知道,拿什么商议?」我控制了一下情绪,和他下了最后通牒,「陈取,我知道江城为什么被围困,我也知道怎么救他,让开。」
他目不斜视地抬手拎着刀,没有让步的意思,我气不打一处来,站在门口提足了气冲里面大喊:「凌嘉许!你给我出来!」
陈取似乎是被我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到,嘴角动了动。
没多久凌嘉许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我的样子傲气极了,和当初一样不想多看我一眼,十分欠揍。
「皇后娘娘有事吗?」他敷衍地行了礼,我寻思你不把我放眼里,我也没有尊重你的必要,于是我把手里的字条摔在他脸上,他下意识抬手接住了。
「将军送出的唯一字条是传给我的,看得懂字条的也只有我,这足以说明他想让我参与了吧?」我咬牙切齿看着凌嘉许,他挑了挑眉没说话,扭头回了帐内。
我简直要气得头顶冒烟,直接拍开了陈取的手跟了进去,「凌嘉许,你当了几年军师就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我三岁和我爹一起看兵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凌嘉许没有搭理我,只是把字条给另两位副将看了看,然后往桌子上一放,「字条是什么意思。」
我打发了帐内其他几个士兵,将两个副将和凌嘉许聚在了一起,低声道:「江城画的东西我以前看过,画的是老鼠偷粮。」
「他想说的应该是,军中生老鼠了。」
我拿了一张地图,展开摊在桌子上,「我看过了,江城三年来每次都可以打蛮夷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每次布置的运粮路线也不会被堵到。他是个谨慎的人,同一条行军路线不会连续用两次。更何况这次走的是下治关,他之前从未采用过的路线,蛮夷是如何一次猜到他走的哪里,带了多少兵力,在哪埋伏最合适?」
凌嘉许的眉头紧拧着,表情严肃许多,另两个副将的脸色也逐渐苍白。
李副将嗫嚅着发问:「可……军中这么多人,怎么知道……」
「江城这次被压得很死,说明对方知道得很细。」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有些口渴地咋了咋舌,「左右不过是主军帐平时的那些人。」
「我刚刚把帐内的人都打发了,你们几个都是江城绝对信任的,所以我只把怎么救他告诉你们。」我一边扶着桌子,一边轻手轻脚拿过笔纸,盯着他们一字一句道,「话我只说一遍,听仔细了,不要【创建和谐家园】扰。」
三人听出我话有所指,齐齐凑过来看着我下笔。
「江城被困的地方,旁边有两条路可以过去,一条有些不好走但很隐蔽的窄道,和一条宽敞些的土路。我们可以分一小部分人去走窄道,支援的主军扮成商队走土路,蛮夷一定觉得我们会走小路,会分大半注意力在小路上,只要我们走土路的队伍及时突围,就可以和江城会合,把他们救出来。」
我嘴上尽量说得很慢,为自己下笔争取时间。
「挑拣精兵做主力走小路,一波在路上走,另一波着从林间顺着路走。走出两三里时会有一条小溪,转向顺着溪流方向可以走到苍鹿关,从苍鹿关可以绕到江城被困的后方。走土路的为饵的小队扮成商队,为他们争取时间。」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
「两队都不要挑平时在营帐附近的侍卫。」
凌嘉许深深看了我一眼,在我说完后又问我,「若做饵的小队中了埋伏怎么办?」
我盈盈一笑回道:「挑些平时表现不好的,直接做弃子用就罢。」
我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同时也写下,「挑最善御马的一批人,配上最能跑的马,中了埋伏掉头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我们再派营中闲下的将士去接应就好。」
凌嘉许脸色垮了垮,似乎是没想到我的应策如此不要脸。
我看三人都点了头,就把纸燃了以后扔在了炭盆里,「去办吧。」
7
我气定神闲地走出营帐,陈取看向我的眼神有点复杂。
「怎么,看我做什么。」
我冲他笑了笑,他犹豫着开口,「刚刚……臣听到了皇后娘娘的话,娘娘的计策虽可取,但似乎仍有瑕疵……」
我眼睛亮了亮掩唇而笑,「你听到了?听得清楚吗?」
「挺,挺清楚的。」
陈取一脸茫然,我则在听了他的肯定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不过是一介妇人,不懂军政,有问题自然有军师帮我补足。」
陈取抿着嘴,似乎还有话说。
我轻轻掸了掸袖子,「说吧。」
「臣还是觉得,不应拿同袍兄弟做弃子,若将军获救也不会心安的。」他话说得有点磕巴,但面无惧色。
来那天,江城简单和我说了他的这几个副将,陈取是最不惹眼的那个,凡事只要别人能想出来,他就不会说话。
我低下头笑了笑,随后拍拍他的肩膀,「我目光短浅,能想到的不多,既然有异议那你就进去和军师说吧。」言罢把他往里推了一下冲里面喊,「凌嘉许!陈取有话同你说!」
陈取表情有些僵,连忙解释道:「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我一脸「没关系,我懂」的表情离开了。
夜里我实在睡不着,便出去溜达,无意间就走到了前天和江城一起看月亮的小土坡上。
我仰头看着透白的月亮,许久后闭眼合掌,对着圆月虔诚祈祷,「请一定让江城活下来,嗯……受点伤也好让他长点教训,但是不要缺胳膊少腿。最好还能早日结束战事,保佑将士们平安归家。」
「若真有神,也只会嫌你话太多的。」我还在想还有什么能拜托神仙的,凌嘉许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我扭头看向他,他规规矩矩地向我行了礼,「皇后娘娘。」
我看着他的动作,忍俊不禁。
凌嘉许闻声发问:「娘娘笑什么?」
「笑你这次行礼,可比白日里规矩多了。」我调侃他。
他倒也不恼,「白日里是臣无礼了,看不出来娘娘高谋。」
「得了吧,凌嘉许。」我拍拍手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地上,「在京时就数你最瞧不起我,惯会惹我难堪,你会真心夸我?我才不信。」
「那时以为你只会疯闹,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就被我一阵笑声打断,「我说了,我三岁跟着我爹看兵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转过头冲他咧了咧嘴,「你当初离京时就是个自视甚高的小子,我以为在边疆待个几年你会收敛许多,没想到你依旧如此待人。」
「我爹同凌家议亲,被你满嘴大道理回绝,那时你肯定觉得很出气吧?但就算你不回绝,等我得知的时候,我也会闹着退婚,因为我也看不上你。」
「凌家也不过是个延续几十年的书香门第,你也不过是个稍稍聪慧点的孩子。何至于让你把自己看得这么高,凌嘉许,你现在的谋划和你三年前比,没长进多少,江城能留你这么久,完全是看在幼时的情谊上。」
凌嘉许似乎是被我戳中了要害,眉头拧着,却在努力舒展,紧咬着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