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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实在忍不住,我整个人颤抖着伏到地上呜咽出声。
我用手垫着眼睛,眼泪渗进指缝,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殿下……请务必节哀。」宫女的声音饱含无奈,「如今摄政王那老贼要以谋反罪名将主人遗体示众,实在欺人太甚,我等将您护送到安全之处后,定要掉头与他来个鱼死网破,所以还请殿下尽快收拾,同我一起逃出宫去。」
真是是非颠倒,难言黑白。
薛准人都死了,还要污他名誉。
我深呼吸控制情绪,拿衣袖擦干眼泪,「你们要如何做?」
「后天便是那老贼要将主人示众之日,我等定要拼死护送遗体离开并安葬,到时找准时机,挟持皇帝,若能成功,便有一线生机,若不成,一把火烧干净了,也不能留主人在这受其侮辱!」
「挟持薛亥啊……」【创建和谐家园】脆起身坐在地上,一边用手擦干净剩下的眼泪,一边道,「那,不是太后离他更近些么?」
「殿下?!」
我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
「殿下……心意已决?」
我点头。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十分欣慰的样子,「殿下,主人之前还曾说,他若出事,恐殿下不肯偷生,让奴婢务必规劝于您,他于江南备下黄金府邸,您之后也不必为生活发愁,且已经布下人马,不会有人去打扰您。」
我不说话,淡淡地看着她,
半晌,她微微有了些笑意,缓慢又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若您执意,殿下让奴婢先谢您。」
我扶她起来,她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交给我,信封上面没写字,
我珍惜地摸了摸,才打开,里面果然是薛准的字迹。
「今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是婚书。
我咬紧嘴唇,一丝哽咽声也没泄出来,泪珠却砸在手背上。
「行,」我轻轻出声,心口仍是疼得厉害,却勉强笑道,「我愿意,薛准。」
「薛准,我愿意。」
15.
天气有些冷,我捏了捏袖中那张这几天不知被我抚摸多少次的纸页,干燥、轻薄又仿佛透着滚烫足以支持我的力量。
长风呼啸,我坐在高座之上,暖炉烘得我头脑有些昏沉,心口隐隐发痛。
「殿下不舒服?」旁边的宫人倾身小声问道。
我感受到摄政王的目光扫过来,含着讥讽与蔑视。于是闭眼装作害怕的样子,他果然对自己的毒药十分有自信,眼神更加不屑。
或许,早上的饭菜里也被加了点什么,我此刻昏沉疲惫,强撑起精神回应身边好心的宫人,
「谁看了他能舒服……」
摄政王又瞪我!
我赶紧闭嘴,当只鹌鹑。
旁边的宫人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摄政王可还在呢!
我不赞同地睨其一眼,对方会意,也闭上了嘴,笑意却不减。
「逆贼薛准,大逆不道……」
恶心。
我攥紧手心,利用宽大的袖口遮掩匕首,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薛亥所在的位置。
假装害怕,乖巧,并伺机挟持他。
顺利的话,我会在薛准余部的掩护下撤退,去江南度过余生,他在那里给我准备了个小院子。
不顺利的话,就直接去阴间问薛准,他的墓碑上边儿需不需要刻鲁迅。
幸好昨天给他烧了半晚上的纸,就算我死了,到那边估计也够花。
也不知道阴间有没有体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忽然间听见一声鸟叫,似乎很近,却又不见踪影。
这是那个宫人同我早就说好的暗号,若听得鸟叫,就知道他们准备好了。
我攥上匕首柄,银制纹路硌得我掌心干疼,
一只羽箭射出,
「护驾——」
时候到了!
我迅速起身,假装躲避刺客,跑到侍卫后面,实则暗暗靠近薛亥。
「大胆刺客,还不拿下!」
摄政王看起来胸有成竹,指挥禁卫军包围已经落了下风的薛准余部。
「住手!」
我将刀刃抵上薛亥喉咙,高声喊道。
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过来,摄政王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可怖。
薛亥竟病态地笑起来,扶住我有些颤抖的手,低声道,「别怕呀,母、后。」
我摸不准他的意思,干脆抛开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警惕地威胁摄政王不许轻举妄动。
他若是置皇帝安危于不顾,定会失去民心,他不敢。
「苏绊雪!你怎么敢!」
我手心里全是汗,仍是梗着脖子不甘示弱,「我就敢!」
说完觉得自己像青春期叛逆的小孩似的,没有气势,于是努力回忆电视剧里一些恶毒气人的话,加了一句:
「你这个老不死的!不要脸!」
于是我从叛逆期直接升级成为尖酸刻薄的恶毒儿媳妇。
嗯,还行。
摄政王老头恼羞成怒,一把抓起身边人的弓箭,搭弓便射,
这老头!不讲武德!
我根本来不及躲,一瞬间呼吸不了,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似的,整个人都麻木空茫起来。
要完!
薛准当时也是这样吗?
他也很怕吧?
会有人不怕死吗?
死前真的会有走马灯吗?
可为什么我只听见猎猎的风声和怦怦的心跳声。
……
我的肩膀被人拍了拍,我回过神,
是薛亥,
他正弯腰俯身,笑眯眯的,脖子上还有道浅浅的血痕。
「母后,吓傻了么?」
我僵硬地反应过来,自己没死,只是腿软坐到了地上。
手上的匕首早已不知去向,浑身上下都很完好,并没有哪里出现一个窟窿。
像是刚才出现了一场幻觉似的。
「薛、准!!!!!!」
我猛然抬头,一个过于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面前,他穿着普通宫人的衣服,大片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啊,他刚才在我身边偷偷笑来着。
那只好看的手一松,沾血羽箭便落下来。
我听见他轻嗤一声,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又低哑阴鸷的调子,「孝道忠义你不记得几个,本将军的名字,你倒是记得挺全。」
摄政王终于反应过来,看看死而复生的薛准,又看看沉稳冷静的薛亥,「你们!你们!该死的薛家崽子!!」
「我就应该掐死你!!」
薛亥笑起来,他一半身子浸在阴影里,显得有些阴冷的天真,「舅父的手,掐不断薛家人的喉咙。」
「你——」
风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人们的呼喊声、哀号声。
我被宫人护在身后,想要往前几步,又被拦住,然后是漫天的血色和被捂住的双眼
「主人嘱咐,殿下胆子小,务必不要见血。」
我愣愣地点头,乖乖地自己蒙住双眼,让她们好施展身手。
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人声终于渐弱,有人靠近我,像是经过剧烈运动,有明显的喘息声。
「怕不怕?」
他低低出声,声音沙哑,却还是很好听。
是我每天半夜都能梦见的声音。
我点点头,想跟他说话,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重复他之前的话,「我胆子小,不能见血,有点害怕。」
「嗯,」他低笑一声,「之前呢?」
我知道他指的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有没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