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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端午将近，恰逢南方水患，陆乘亲点了陆离前去南方治水。

  前世也有这一茬，陆离治水有功，在民间声望大涨。

  也因此事，陆乘早逝后陆离成为摄政王并没有在民间引起很大动荡。

  陆离离京前去治水，端午宴如期而至。

  我怕再出前世的幺蛾子，索性待在春熙宫没有赴宴。

  奇怪的是，端午宴风平浪静，连行刺陆乘的刺客都没出现。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恐怕前世行刺陆乘的那拨人不过是制造混乱，真正的目标还是我。

  有人要害我肚里的孩子。

  前世，燕妃怕是被当了替罪羊，因为她是没那个能力在宫宴上安排杀手的。

  无疑，有人在背后操纵此事。

  这个我倒是不怀疑我爹，他应该是最希望孩子平安出生的人，毕竟只有孩子平安出生平安长大，张家在朝中的地位才无法撼动。

  结合前世种种，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淮南王赵业。

  此人在前世与父亲联手，在我毒发之际妄图发动政变。

  淮南王是我朝唯一的异性王，其祖上在开国时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得了个世袭罔替的王位。

  到了赵业这一代，他的儿子不学无术强抢民女，先帝差点因此收了他们的王位，但最终还是念其祖辈功勋，从轻发落。

  但淮南王因此动了心思，当一个随时都会被夺去身份的王爷，倒不如搏一搏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此时时间尚早，他八成还未与父亲结盟，那么便不会在意父亲的利益。

  他对皇家有恨，估计不仅不希望我肚里的孩子平安降生的，怕是对陆乘和陆离他们都是存了杀机的。

  15.

  似乎一切都合理起来，可我始终没想明白，燕妃整日都在宫中，这淮南王是如何操纵燕妃的贴身宫女对我动手的？

  难不成这婢女到燕妃身边之前就是淮南王的人？

  以往事事有陆乘，陆乘走后事事有陆离，我前世今生都没操过这份心，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令我头大。

  可我又不能直接找陆乘，不然他问我为何觉得淮南王可疑？为何扯到燕妃的贴身宫女？

  那我总不能说我是重生的吧？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我真是太难了！

  这日清晨，摘星忽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告诉我燕妃死了。

  燕妃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忽然死了？

  我匆匆忙忙赶到燕妃宫里时，宫人已经哭声一片，跪了一地。

  燕妃神色狰狞地躺在床上，似乎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我强忍着心头的惊悚，在陆乘没来前稳住场面，「全都闭嘴，你们昨晚谁守的夜？」

  「回娘娘，是奴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人堆里传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认识的人。

  正是之前我在御花园遇见的说我坏话的两个宫女之一。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是燕妃宫里的？昨日夜晚可有什么异常？」

  「回娘娘，奴婢是燕妃娘娘宫中的二等功女，」小宫女吓得脸色有些苍白，「昨日奴婢伺候燕妃娘娘歇下后就在外间守着，没什么异常，今早进入发现燕妃娘娘就已经这样了。」

  「是你发现的尸体？」

  宫女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差点哭出来。

  这丫头也是，真是倒霉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传个谣言被我当场抓住，如今上个夜班主子还挂了，太惨了！

  16.

  我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出来。

  只知道燕妃从那日被陆乘关了禁闭后一直郁郁寡欢，整日待在房中不怎么说话。

  我一时没了头绪，因为前世燕妃是没死的。

  虽然她的婢女推倒我害我差点小产，但整件事太蹊跷，所以陆乘下令将她打入冷宫，并没有处死。

  陆乘死后大赦天下，冷宫的人被放出了宫，听说燕家的想把她接回去，她却选择了削发为尼。

  前世比我活得还久，为何今生她就死了呢？

  陆乘下了早朝才过来，他看见尸体没什么太【创建和谐家园】动，反而说我月份已经很大了，不应该在这种地方久留。

  我感动于陆乘的体贴，可此时此刻又莫名有点替燕妃难过，毕竟他的夫君一点也不爱他。

  我回了春熙宫，心头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陆乘下午来找我，说有人员勘察了现场，现场并没有他人闯入的痕迹，反倒是在燕妃的指甲里发现了不明粉末。

  现在太医院正在研究那粉末究竟是什么。

  陆乘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鸢鸢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我心头发堵，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燕妃怎么说也跟了陛下三年，她走了陛下怎么一点也不难过？」

  「是不是觉得朕的表现过于凉薄？」

  迎着他询问的目光，我如实点了点头。

  「鸢鸢，」陆乘忽然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把我揽到怀里，「朕素来不是个温厚的人。」

  我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头，「可是陛下对臣妾就很包容，很有耐心，臣妾总感觉像是从燕妃那里夺走了她被爱的权利。」

  陆乘轻抚着我的后背，「朕的所有爱都给了你，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哪来的什么夺不夺走？」

  我心底一动，忽然想起前世陆乘去世时说，他十岁就注意到我了。

  作为太子，陆乘有他的苦衷和不得已，他无法像陆离口中的男子那样一生只娶一个人，可是他已经尽他所能给了我一心一意的爱。

  17.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燕妃入东宫前朕和她说了什么吗？」

  我从陆乘怀里抬起头，「说了什么？」

  「朕说，要么现在悔婚，要么婚后守活寡，」陆乘一副你不要太感动的样子，「不光燕妃，其他人入东宫前也一样。」

  「不对啊，陛下没跟臣妾说这话。」

  陆乘：……

  燕妃死的第二天，太医院告诉陆乘那粉末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剧毒。

  燕妃是中毒死的，看样子像是【创建和谐家园】。

  她为什么要【创建和谐家园】呢？

  就这样，我和陆离的绯闻还没过去，我恃宠而骄逼死燕妃的谣言又开始四起。

  听说朝中不少和父亲做对的官员开始跟随燕家一起进言，说我德行败坏，当不得贵妃头衔。

  燕妃死的那晚的守夜宫女之前一直说那晚并无异常，此时忽然改口说她按照我的吩咐给了燕妃一包东西。

  我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恨不得把这宫女的狗头敲烂。

  之前还觉得人家可怜，合着小丑竟是我自己！

  亏得上次她和另一个宫女说我坏话我还饶了她们，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那宫女说您之前抓到过她和另一个宫女在御花园说闲话，于是用她的性命为要挟，要她拿一包东西给燕妃，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为了活命还是给了燕妃，如今想来可能就是毒药，」揽月气得咬牙切齿，「无中生有，当初就应该杀了她的！」

  我气结，「她咋不说是我让她把毒药给燕妃喂下去的呢？」

  「娘娘不好了，」摘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燕妃房间的暗阁里不仅搜到了毒药，还找到了燕妃的遗书。」

  燕妃的遗书就一个意思，她是被我逼死的，希望她的死能让大家看清我的真面目。

  我：？？？

  18.

  陆乘让我最近先别出去转悠，不然听见其他人的言论容易上火。

  可我不出去自会有人找上门来，揽月说我娘带着我四妹进宫了。

  「没有召见她们为何入宫？」

  揽月表情有些难看，「说是进宫请罪。」

  「好一个请罪，」我气得胸口一闷，「事情尚无定论，她请的哪门子罪？」

  请罪就请罪，还带着四妹，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简直呼之欲出。

  这就是我的亲人，我前世今生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残忍。

  前世为了算计陆离给我下毒，今生为了保住张家的地位迫不及待地给我定罪。

  在他们的眼里，我大概只是一枚精心培养的棋子。

  因为样貌和才情，我有幸得到了他们十几年的温情对待，如今回看，满目疮痍。

  从前世知道他们给我下毒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再也不是我的亲人了。

  重生一世，我又在期待什么呢？

  我忍着眼里的酸涩感站起身，「备辇，去养心殿。」

  19.

  我到的时候我娘正拉着四妹在和陆乘说什么，她见我来面色僵硬了一瞬间便恢复了。

  前世最后一次见她是我毒发，她泪水涟涟，却还在让我指认陆离。

  我分不清她的眼泪有几分是为我而流，我把她赶出宫，直到张家被满门抄斩都没再见。

  眼睛有些不受控制地湿润，我攥紧了袖中的手，掌心的痛意让我清醒了几分，「娘进宫怎么不和本宫知会一声？」

  陆乘拉着我的手在他旁边坐下，把我紧握的拳头掰开，和他十指相扣。

  他手心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来，无声无息间让我的心也逐渐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