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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衡呢?」
我愣愣地抬头,望着他,恳求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如今通红着,满是不忍和同情。
一个浑身血污的御林军迈着沉重的步子,垂着脑袋道:「殿下,我们追出城后,那盗贼抵死顽抗,顾大人为了抓他,和他一道,坠崖了。」
我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那人还在低低地哭:「我们,我们老大也,掉下去了……」
我抓着乌力罕的双臂,努力不让自己倒下,缓了许久,咬住唇,让血腥【创建和谐家园】自己清醒些。
「他,他在哪?」
闻声,两个侍卫抬着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走了过来,那白布下血迹斑斑,形状诡异。
我想要去看,却被乌力罕紧紧抱在怀里,他说:「望白,山崖下野兽众多,他被咬得残缺不全的,我们只找到了一部分,你还是别看了。」
微风轻轻吹过,掀起了白布的一角。
担架边缘,露出了血迹斑斑,被咬得几乎分辨不出形状的一截手臂,还有被吹落在地的几片布料。
我看着那布料上熟悉的花纹,呼吸凝滞了许久,随后,天旋地转地倒了下去。
我睡了很久,不愿意相信顾斯衡真的死了。
一定都是噩梦吧,他一定还在等我,我不醒来,他便会来叫我起床吧?
有人掰开我的嘴巴喂我汤药,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话,让我快好起来。
还有人守了我很久,轻轻道歉,说,姐姐,对不起。
我醒了,可我不愿意睁眼,我宁可就这样在睡梦中死掉。
一天后,乌力罕摸着我的脑袋,在我耳畔轻声说:「望白,他今日下葬,你想不想去送送他?」
我听见了,但我没回他,只是翻了个身,把眼泪埋进枕头。
我不去,我不相信他死了。
我自欺欺人地想着,他一定是在骗我,他还活着,他会来找我。
乌力罕轻轻叹了一口气,为我盖好被子,离开了。
他走之后,我睡了过去,被低低的声音弄醒。
是侍女们,正坐在门口低声交谈,她们从前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如今却也又愁又怕地讨论战事。
她们说,凉国趁夜偷袭,我们失了好几处要塞啦,边民纷纷逃往京城,官道上人满为患,都病死饿死好多人啦。
字字句句,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怎么能一直睡下去?我是长公主,怎么能够逃避责任。
我缓缓睁开眼睛,木讷地撑着身体起来,侍女们吓了一跳,连忙来扶我。
用了好大的力气,我才挤出一点声音来:「有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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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逃啊,我是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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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避一切关于顾斯衡的话题,甚至没有过问他究竟葬在了哪里,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继续扮演我的角色,哄着乌力罕出兵征讨凉国。
他离开前的日子,我亲手为他做羹汤,为他按头捶肩,夜里还给他铺床。
他静静看我做的一切,并不揭穿。
出兵前的那个夜晚,乌力罕本该在军营点兵,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我房里。
那时候我眼泪还没有擦干净。
他抱着我,亲了亲我的额角,这其实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我。
他问我:「望白,你怎么又在掉眼泪?」
我回避道:「可能是天气太干燥,我眼睛不舒服。」
说完,我才意识到他说「又」,我,我哭得很多吗?其实我自己也不记得。
乌力罕揉着我的脑袋,问我:「你在想他?」
我摇摇头:「没有。」
他说:「你不用骗我,不用这样强撑着,有我在,你想哭就哭。」
我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崩溃,但还是忍住了,没哭,憋了个笑说:「叔叔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哭。」
「你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我轻轻靠在他胸膛上,轻轻地说。
第二天,我送他到城外。
就连皇兄都来了,亲自敬了乌力罕一杯酒,祝他得胜归来。
最忌惮的人,却也是现在唯一能倚仗的人,这场面其实挺滑稽的。
临走前,乌力罕站在我面前,嘱咐我:「望白,你要乖乖的,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把李重厌活捉回来,交给你处置。」
我讷讷地点头:「嗯。」
「什么也不要多想,等我回来。」
「嗯。」我又点点头。
他站了站,问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正在发呆,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自从顾斯衡出事后,我就总是这样了。
听见他问我,我才抬头瞧着他,细细地想,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迟钝地想了半天,他都要走了,我才反应过来,拉住他的衣袖道:「叔叔,你要平安归来啊。」
他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在风沙里站了许久,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创建和谐家园】而已,大概是脑袋出问题了。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下意识地扭头问:「怎么了,阿衡?」
说完,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拍我的人是时珩,他也愣了一下。
他知道我叫的不是他,因为我从不叫他阿珩,但他没有拆穿,只是收回手,说:「姑姑,风沙大,该回去了。」
「哦,好。」
我擦擦不慎落入眼的风沙,甚至忘了跟皇兄致意,便自顾自地走向我的马车。
大臣们看着我离开,眼神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心思,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回到府里已经过了午时,我掀起眼皮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院中了,可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
我有些恍惚。
「长公主,午膳已经备好了。」
有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清冽好听,但很陌生,我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新人?
我迟钝地扭头看了一眼,呼吸一下停住,后退半步,差点摔倒在地,侍女们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我。
我瞪着那个人,许久许久,才找回一点声音,沙哑着嗓子问他:「你是谁?你是谁!」
他端端正正地立着,不卑不亢道:「属下是蓝祁。」
「蓝祁是谁?」
「属下是您的侍卫,曾经也是顾大人手下的副官。」
我的侍卫,顾斯衡的副官,蓝祁,可我不记得他,更没有见过他,若见过,我怎么会记不得他那张与顾斯衡像极了的脸!
我推开侍女扑了过去,抓着他的衣领发疯地问他:「胡说!胡说!哪里有什么蓝祁?你是阿衡对不对?你装成这个样子来骗我对不对!」
他的脖子被我划出了血印,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垂眼近乎慈悲地看着我,说:「长公主,顾大人已经死了。」
「你骗人!」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他脸稍稍偏了一下,我喘着气,盯着他,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他没有那么像顾斯衡了,越看,越不像,甚至当他正过脸来,我也觉得不像了。
「阿衡没死,你不准胡说。」
我心口刀割一般地疼着,顾斯衡的脸在我眼中渐渐消失了,眼前这人,只剩了七分的相似。
这个叫蓝祁的侍卫,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恭敬地低下头,说的话却残忍至极:「顾大人已经死了,长公主节哀。」
「胡说!来人,把他绑起来!」
几个侍卫跑出来,将蓝祁绑住,押到了后院。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平复下来之后,跑进了库房,去查名册。
他真的在册,而且,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在了。
顾斯衡早就把他留在身边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留一个那么像他的人在身边?
我想不明白,丢下册子走进后院,蓝祁正被绑着,跪在地上。
他真的像极了顾斯衡,即便是跪着,也依然挺直胸背,保持着他的风度。
「蓝祁。」我叫出这个陌生的名字,心底里,多希望他就是顾斯衡啊。
「属下在。」
我问他:「顾斯衡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
他抬眼看了看我,缓缓地,郑重地说道:「顾大人说,若有一日他不在了,便由属下代替他保护您。」
我的心一绞,胸口闷痛,几乎吸不上气来。
为什么他在半年前就找了这样一个人来?他早就准备好了是吗?他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没人能代替他,我并不会因为身边有个像他的人而好受一些!
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我咬咬下唇,努力忍住,固执地说道:「我不要你保护,没人能代替他。」
「不论您接受与否,属下都是您的侍卫,您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