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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狂奔着,跑得心口痛,跑到绝望。
直到远处的火光骤然跳进眼睛。
我喜极而泣,高声呼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于是火光近了,声音也近了,脚步声近了。
长公主!长公主!
我听见无数人呐喊着。
嗖地一声,一直羽箭从耳边破空而过,我回头的那一瞬,撞上了密林深处,十几双荧荧发绿的眼睛。
我不敢停留,下一瞬,直接往外一扑,滚下了山坡。
无数人向我跑来,我知道我安全了。
我被围了起来,有人喘着气,紧张地半蹲下来。
不是顾斯衡的气息,我有些失望,努力睁开眼瞧了瞧,意外地,看见了乌力罕的脸。
我最忌惮,却也最依赖的人。
我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叔叔……」我哽咽,大口喘气,说不出更多的话。
「叔叔在呢。」
他的手抖着,擦擦我的手上的血,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干脆将我抱了起来。
「别怕,望白,别怕,没事了。」他呢喃着,后怕地抱紧我,就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一样。
阿衡在哪呢?他为什么没来找我?我本来不该问的,是乌力罕救的我,这种时候,我不该问另一个男人的下落。
可是我忍不住,咬咬牙,还是问了:「叔叔,顾总领在哪里?他追盗贼去了,再久也该回来了,他怎么不来找我?是不是出事了?」
乌力罕僵了一下,眼中有一瞬的失落,随后将我往怀里紧了紧,道:「我接到消息便追出来找你了,不清楚他的状况,你若担心,回城我便带你去见他,好吗?」
「好。」我惴惴不安地点点头,想了想,又往他怀里轻蹭,低声道:「谢谢叔叔。」
这次他却没再说话了。
回程时,有人赶了马车来,听见声音我才发现,他就是早上在城门口盘查的人。
原来他猜测我已遭胁迫,立刻派人通知乌力罕,自己带人跟上了我的马车,因为怕惊动李重厌,便跟得很远。
不过李重厌很快就发觉,还敲晕我进了山林,让他们追着空马车走了很远才发觉上当,等到乌力罕赶来时,李重厌已经带着我不知所踪了。
现在虽然已经得救,但回想起来,仍是后怕,李重厌真是又坏又精,防不胜防。
我手疼得厉害,乌力罕简单帮我包扎了一下,便抱着我上马车,迅速往京城赶。
回去以后,城中已变了天。
四处是举着火把奔忙的御林军,街道两旁房门紧闭,百姓夜不明灯,噤若寒蝉。
乌力罕出去问了一下,回来后告诉我,今日有凉国刺客暗杀皇上,没能得逞,后来御林军包围使馆,凉国使团近百人持械顽抗,被杀得只剩下几个人。
近百人的使团,只有李重厌逃出去了。
「不仅如此,布防图也被盗了,想来连刺杀都是个幌子,李重厌知道刺杀皇上没那么容易,所以他的真示目的,应该是盗布防图。」
如此说来,朝见是假,刺杀也是假,盗图才是真的。
我想起早上遇见的御林军,那时候说是有人盗玉玺,我本来以为只是寻常盗贼,现在想想,说不定是给凉国刺客做掩护的。
「李重厌为何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呢?若悄悄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京,也不至于搭上使团近百人的性命。」我疑道。
乌力罕沉吟片刻,问我:「你还记得他如今是什么处境吗?」
什么处境?
我细想了想,茅塞顿开。
李重厌是凉国二皇子,也是个永远被长兄压一头的庶子,他若要翻身,就必须做出功绩来。
此次入大周,原本就是代替他哥哥来的,倘若他带着图,平平静静地回去了,凉国便没人记得李重厌,只会把功劳算在他哥哥头上。
所以他要把声势做大,让全凉国都知道,是他李重厌深入敌国,九死一生,带回了布防图,此次回去,他就是万人称颂的孤胆英雄,再也不是哥哥的影子。
凉国如今正是将要册立太子的时候,他下这一招险棋,是要为自己造势。
这种阴招险计,稍有差错便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李重厌真是个疯子。
「在想什么?」乌力罕一边问,一边抱着我进了公主府大门。
「就是在想,又要打仗了。」
布防图被盗,战事恐怕也就在这几日间了,输赢不论,百姓总是要遭殃的,大周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好日子,这一打仗,又得一穷二白。
乌力罕道:「放心,有我在,半寸疆土也丢不了。」
「嗯,我自然是相信叔叔的。」
话虽如此,我还是愁得胸口闷痛,我不想打仗,只可惜,凉国历朝历代穷兵黩武,从未死过亡我之心,这李重厌又坏又疯,若他赢了,就太难对付了。
进了大门,里头乌泱泱地立着一大群人,我的眼睛下意识地搜寻顾斯衡的身影。
没有,独独没有他。
如同一脚踩空了一般,我脑中有一瞬的空白,而后,是冷汗涔涔的惊惧。
11
我是求着乌力罕,让他骑快马带我去的东宫。
手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可是我等不及了,乌力虽罕极力阻止,但见我急得不行,只好由了我。
时珩刚审理完犯人,他手持长剑,身披银甲,下颚有几点血渍,许是才处理过人,此刻满眼血腥,一身肃杀。
瞧见我时,怔了怔,随后目光落在我的手上:「姑姑,你受伤了?」
「不打紧,时珩,我问你,顾斯衡在哪里?」我尽量控制激动的情绪,咬住轻颤的牙关,心平气和地问他。
他眼皮跳了一下,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我不知道。」
我不信,追问他:「今早御林军追盗贼,你可知道?那御林军头目,本来是你的人,你可知道?」
「不知道,但那一队御林军至今未归,我也正要派人找他们,怎么,姑姑怀疑我?」
至今未归?追个盗贼,还能追失踪了?
「好,现在就去找他们,我也去。」我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往前走了一步,被乌力罕拉住。
「望白,别冲动,你还有伤,留在这里等消息就好,我去找。」
我摇头,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挣扎道:「不,不行,我心里乱,我要去找他。」
「姑姑!」时珩向我走了几步,想伸手,又被乌力罕的眼神逼退回去。
「姑姑,外面乱,你别出门,我派人去找就是。」
我咬着牙控制情绪,也明白自己现在这样,跑出去只是个累赘。
我抬起头,望着时珩:「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他嘴唇动了动,目光有一瞬间的闪躲。
「嗯。」他没有说更多的字。
这一夜,我过得胆战心惊。
乌力罕离开以后,时珩传了太医为我治伤,又劝我睡觉,可我睡不着,躺不下,我枯坐着,等着消息。
后半夜,时珩忽然闯进房间,轻喘着气,表情僵硬地望着我,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湿着眼睛道:「对不起,我才知道你是被李重厌伤的,对不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低头问他:「有消息了吗?」
他摇摇头,伏在我膝盖上,迟钝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一滴水。
「你疼吗?」
我摇摇头不说话。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为什么呢?自责?自责什么?我无心去问,仍默默地等着。
等到烛火幽微,等到夜尽天明,始终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我越发慌了,可是,以顾斯衡的能力,在整个大周,除了乌力罕,无人可与他匹敌,谁也害不了他的。
对的,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我等了一夜,在天亮时分,决定打起精神,与时珩一道入宫。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我不能因为顾斯衡失踪就失魂落魄,我得撑住。
边关布防重新调整需要数月,而李重厌回凉国却只需要几天,他拿走了那么重要的情报,大周现在很被动,我是长公主,手中又握着雇佣军,于情于理都该进宫去商议对策的。
皇兄向来是个懒散的,如今终于有了几分认真的模样,朝中大臣争论不休,到最后,一张张嘴都在说着,长公主,长公主。
平日里骂我的时候,谁也没有他们毒,祸事临头,倒晓得说我的好话了。
我心力交瘁,换作往日,大概要同他们骂一场的,但这次,我没有精力了,只是承诺皇兄,有我在,定叫凉人有来无回。
在宫中一耗就是一天,离开时,一双眼睛已经熬得通红,像坟里爬出来的恶鬼。
快到公主府时,一眼便瞧见门口候着许多人,都是乌力罕带走的那些侍卫。
他们回来了!
我跳下马车,急不可待地跑进门,喊道:「阿衡!」
无人应我。
院中许多人,是御林军,此刻他们浑身血污,目光颓靡。
乌力罕站在中间,脸色沉沉的,一脸肃穆。
我的心在那一刻停跳了。
「望白。」
他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木在原地的我,抱得很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抱这样紧。
「叔叔,阿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