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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侍卫,长得极好看,我公主府里上到管事,下到洒扫丫鬟,没有一个不好看的,但他最为出众。
出众到为自己招来了无妄之灾。
一年前,时珩召他入宫,剪掉了他的半截命根子。
他本来也是世家子弟,自有一份骄矜,受此大辱后,便水米不进,一心求死。
那时候我趴在他床前,哭着求他,阿衡,你别死,你陪陪我吧,我太孤独了。
我有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也有着不可示人的秘密。
我不是什么好姑娘,至少在发现自己身份之后,就不是了,发疯,堕落,不自爱,为世人所唾弃。
全天下都恨不能把我浸猪笼的时候,只有一个顾斯衡,他肯同我絮叨,听我哭,哄我笑。
他若死了,我也要熬不下去了。
哭了好久,才听见他用嘶哑破败的声音说,公主别哭,臣不死,臣陪着你。
他活了下来,忍受着疼痛和屈辱,答应陪我走下去。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乌力罕呢?」
「他走远了。」
「那便好。」
我点点头,将他迎进房间,一面走着一面问他:「阿衡,你等了我一夜吗?」
他回道:「是,昨夜你没传消息回来,我总放心不下,怕你出事。」
我笑了笑:「我在宫里能出什么事?」
「就是在宫里才容易出事。」
他按着我坐下,径自挑开我的衣襟,看了看那一片片青紫的痕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太子怎么这样没轻没重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我都习惯了。」
他合上我的衣襟,没回这话,出门叫人送了热水进来,试过水温后便要退下。
我拦住他:「别走,帮我洗头发吧,顺便把事都说了,免得一会儿睡着了,就什么都忘了。」
他犹豫片刻,点点头留了下来,背过身子等到我踩进水里了,才转过来,一边帮我洗头发一边说:「那凉国细作抓住了,可惜服了毒,什么也没撬出来。」
我嗯了一声,默默搓澡,思绪纷乱。
凉国盘踞西面,几十年来和大周摩擦不断,近两年却不停地送美人,骗得皇兄答应和他们互通商贸,引入了许多细作。
这些日子他们似乎要搞什么大动作,只是好不容易抓了几个细作,却都服毒身亡了,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顾斯衡轻轻揉了揉我的太阳穴,道:「你也别着急,总会查出来的。」
我点点头,又问他:「乌力罕呢?他训兵也有些日子了,可还算认真?」
「他称得上是倾囊相授。」
「那便好,若不出差错,我们便也能有像鞑靼人那样强大的军队了。」
不枉我做小伏低这么久。
「嗯。」
顾斯衡应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问他:「怎么了?」
他低头,看着我肩头的咬痕,犹豫了一番才道:「能不能别再去找太子了?野兽【创建和谐家园】也不像他这样狠的。」
我怔了一下,笑道:「不去找他我怎么抠他的钱,怎么养兵呢?何况多找找他,乌力罕的心思也能分一些到他身上,不至于时时盯着我,让我束手束脚的。」
顾斯衡一哂:「好,只要公主不是真的喜欢他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来我们的脸都红了一下,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便默默梳洗我的头发,再不提这事。
洗好之后,顾斯衡取下中衣递到我手上,喉结动了一下,道:「臣先出去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面色虽仍从容,可耳尖却已经红得要滴血,胸膛也微微起伏着,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
犹豫片刻,我抱着衣服问他:「阿衡,你,还会动情吗?」
这话只问了一半,我想问的是,没了那个,还会动情吗?
他自然知道我在问什么,却也并不窘迫,坦诚地说了句:「会。」随后便微微俯着身子,准备退出去。
「别走。」
我像是要糖吃的小孩一样闹道:「你扶一下我,我怕摔了。」
他却不吃这套,只道:「怕摔那就小心一些。」
我愣住了,眼睁睁看着他退了出去。
他很少违背我的命令,这一次却十分坚决,一步也没停。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他真的忍不住,他怕让我看见他自认为丑陋的伤口。
我没看过,他也不会让我看。
他太骄傲,失了这份骄傲,无异于夺了他的命。
4
「曾经最有前途的少年郎君,如今却成了个阉人,啧啧,造化弄人呐。」
乘马车前往校场的时候,人群里隐隐约约传进来这么一句话,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我一向不会去堵别人的嘴,他们怎么骂我,我也不会生气,唯独顾斯衡,我却听不得别人议论他半句。
我掀开车帘,一人一马却阻隔了我的全部视线。
顾斯衡低头瞧着我,问道:「怎么了?」
他面色平淡,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也不知刚刚那话他听见没有。
我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他牵唇笑笑,道:「离校场还有些路程,你再睡一会儿吧。」
「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笑得勉强,我犹犹豫豫地将车帘合了一半,又猛地掀开,唤道:「阿衡!」
「嗯?」他低下头来,询问地瞧着我。
我心里百味陈杂,也说不出来什么,只盯了他一会儿,冲他甜甜地笑了笑,道:「记得叫我。」
他顿了一下,抿唇笑道:「到了自然会叫你的,放心吧,我又不会把你拉出城去扔掉。」
说着,又腾出一只手来把我按回车里,「快睡觉。」
我缩了回去,趴在软垫上睡觉,心里面又甜又难受。
接近日暮时分,顾斯衡叫醒了我,带着我去找乌力罕。
我到的时候,乌力罕正在教骑射。
他骑着一匹快马飞速驰骋,鹰目紧紧盯着场上的移动靶,挽弓,放箭,一气呵成,嗖嗖几声响后,几支箭都穿透了靶心,扎在沙地上。
而后便收了弓跳下马,认真地跟围在他身边的将士说着什么。
我的心放下去了一半。
大周不能只靠一支雇佣军,乌力罕毕竟是异族,他现在肯帮我,却难保以后不会生出异心。
所以我要训兵,以抵抗凉国为由,训出一支能和鞑靼雇佣军抗衡的军队。
鞑靼人善用骑兵,铁流一般冲过来,再灵活的兵法都难抵抗。几十年前我们和鞑靼不和时,就吃了不少亏,导致战场上【创建和谐家园】一见到鞑靼骑兵,还没开打便立刻丢盔弃甲了。
若非后来鞑靼内乱,无暇顾及我们,大周的国土恐怕早就易主了。
「去吧。」乌力罕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将手中的弓丢给士兵们,回过身看见我,讶异片刻,便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不等他走近,我便蹭了过去,双手抓着他的腰,笑道:「睡够了,想出来走一走,看一看,顺便接叔叔回家。」
他按住我的脑袋,将我往后推了半步:「我一身都是尘土,不要凑过来。」
「我又不嫌弃你。」
我仰着脑袋,抓下他沾着尘的手,把自己小了一号的手放在他掌心。
「牵着我嘛。」
他轻笑着摇摇头,随即握住我的手,带着我慢慢地在校场里面转。
已经日暮时分,但大家仍然训练得很认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训练虽然才月余,但已经初见成效,我能明显感觉到士兵们的精气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叔叔辛苦了,才个把月便将他们训得有模有样的,真厉害。」
乌力罕笑了一下,道:「你不必恭维我,说这些客套话,还不如好好表现表现来得实在。」
「我表现得已经很好了,还要我怎么样嘛。」
他瞧着远处,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少去见时珩,比什么都强。」
「叔叔自己不要我,还不准我去找别人,太过分了!」
「望白。」他皱皱眉,欲言又止。
「你不如做个笼子把我锁起来,天天给你一个人观赏好了!」
我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跑了。
我本来就只是想看看训练进度,也没打算真的要在这陪着乌力罕,跑了几步,看他没跟上来,也就出了校场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夜里我睡得正酣,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被窝里钻进来一个人,应该是刚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淡淡的皂香。
我紧闭着眼,一声不吭。
他知道我醒了,凑近了点,大掌轻轻揉动我的肩头,低声道:「还在生气?」
我哼唧一声,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拨开我额前的发,道:「今天只是随口说说,逗一逗你罢了,我什么时候真管过你,你喜欢他,改日我将他抓来府里给你囚着都行。」
我自然知道他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他真要管,我连公主府的门都出不了。
我睁开眼看了看,他的眼神很温柔,是带着疼惜的温柔,看得人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