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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来,眼泪却掉得更多,我的衣襟都湿透了,他说:「那就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我嗤笑,没回他,我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
他的呼吸浅浅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声音很弱:「姐姐,你还恨我吗?」
「恨。」
「你真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我快要听不见:「唉,你恨我吧,起码能记着我」
我觉得他很奇怪,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倒好像他有多委屈一样。
我躺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问他:「时珩,你能不能告诉我,顾斯衡到底是怎么坠崖的?」
我听见他吸了一口气,喉咙响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像欲言又止,又像说不出来。
他真的要睡着了吗?等了等,他还是没出声。我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先出去再说。
我推了推他:「时珩,起来,我们要出去了,在这儿睡会冻死的。」
他没动。
「时珩?醒醒。」
我抬手拍拍他的背,却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收回手一看,是鲜红的一片。
轰地一下,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忙抬头看,全是血,时珩的背上全是血,甚至连我的衣服上,都沾了他的血。
我再次摸上他的背,这一次,在我的掌心,有一小截坚硬的东西,存在感极强。
那应当是一颗粗铁钉。
「时珩?」
我木在原地,手指轻颤着探到他鼻间。
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18
我和皇兄从地宫出去的时候,满地都是尸身,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蓝祁领着兵向我们请安。
他身后的士兵,每个人肩上都绣着一个「白」字,世上只有一支军队有这个特征,那就是我藏在青州的私兵。
我看了许久,瞧着蓝祁,感叹道:「你竟然能把青州的私兵调过来。」
他眼皮跳了一跳,没有说话,沉默着低下头去。
蓝祁带人清理尸体的时候,我和皇兄就坐在烧焦的大殿外面看着。
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暖和。
我们缩成一团,像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他比我更苍老一些,时珩死了,他虽然没哭,但眼睛却迅速灰暗了。
坐了很久,他指着人群里一个身影说:「望白,你看那个手持红缨枪的是谁?看着有些大将风范。」
我觑着眼睛看了半天,告诉他:「哥,那是小五,你儿子。」
「哦?」他呆看了半天。
「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觉得他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
于是,国家的下一任储君,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了。
但这个草率的决定,却意外地很正确。
小五聪明,杀伐果决,虽然年轻却很有手腕,没几天,就把老臣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简直不像我们时家的人,跟他一比,我们都好没出息。
胡唯用被收拾掉之后的第五天,边疆传来急报,传令人摇着旗跑进皇宫,一边说一边哭。
乌力罕没死,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烧掉了凉国的粮草,不仅杀出重围,还活捉了李重厌。
我欣喜得抱着皇兄哭了好久好久。
这个消息一传开,举国欢庆。
过了两个月,凉国投降,乌力罕回京了。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开了春,柳枝正在发新芽,山坡原野上嫩绿嫩绿的一片,春光融融的,暖得人想睡觉。
我和皇兄在城门口等他,既高兴,又忐忑。
皇兄问我:「你说,假如乌力罕要反,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还有我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军队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夹道欢迎他们归来,队伍里,鞑靼人和【创建和谐家园】走在一起,互相说话,拍打嬉笑,大家脸上都是高兴的神情,谁也记不起来,几十年前我们曾是死对头。
乌力罕留在大周的这几年,不少鞑靼士兵在这里娶妻生子,与【创建和谐家园】早已水【创建和谐家园】融,他们出征打仗,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
乌力罕骑着马走近了,他好像黑了一点,皮肤也粗糙了一点,额上还有一道新的疤痕,但不丑,反倒为他添了几分英气。
我望着他,眼眶有些湿。
他从马上跃下,向我走来,我轻轻唤道:「叔叔。」
他没有笑,脸色凉凉的,伸手擦了一下我的泪珠,说:「我把李重厌给你带回来了。」
我往后看,果然瞧见一架囚车,李重厌被锁在里面,紧闭着眼,脸色惨白。
上一次见面,我还被他钳制,差点丢了性命,再见面,他已沦为阶下囚。
没有想象中开心,这一次他作为人质被带回来,有很重要的用处,我不能杀他。
像是感应到一样,他忽然睁了眼,瞧见我时,阴恻恻地笑起来,完全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旁边的士兵看见,气恼地用剑柄捅了他一下,他痛苦地叫了一声,蜷缩成一团。
李重厌机关算尽,终落得一场空,所谓轮回有数,报应不爽,我会把他交给小五,让他试试小五的手段。
我收回目光,想同乌力罕说话,但他却绕开我,跟皇兄请安了。
我心里陡然一空,有点慌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冷漠,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回城后,皇兄为他办了接风宴,他就坐在我旁边,却一句话也不和我说,冷淡得让我害怕。
宴席结束,散场时,我终于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眼泪汪汪地问他:「叔叔,你怎么不理我了?」
他俯视着我,狭长的眼睛里渐渐蓄了些以前不曾见过的伤心,看得我又紧张又害怕。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两个月前宫变,你处理胡唯用的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一震。
他知道了,即使宫变之事一瞒再瞒,即使他远在边塞,却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养私兵,是为了对付谁呢?」
面对他的质问,我像只枯水的鱼一样,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望白,你始终疑我。」
他咬着牙,眼睛短暂地湿润了一下,随即不再看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该去找他解释。
于是我一路跑回去,拍打房门,他不开,我就一直拍,一直喊着,叔叔,开门,外面冷。
小半个时辰过去,他终于开了门,冷冷地瞧着我。
我掉着眼泪,委委屈屈地往他怀里扑:「叔叔,你不要我了吗?」
他伸手按住我的头,不许我靠近,眼神很痛苦。
「望白,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我不回,除非叔叔不生气了。」
我抬头望着他,说:「叔叔,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会不管我,才偷偷养的私兵,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叔叔你信我。」
他皱着眉头,其实早就看穿了我,却没有反驳,听我不停地狡辩,眼里的难过越来越深。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失望又无奈,最终只将难过掩盖下去,淡淡地说:「我不生气,你长大了,我很高兴。」
「真的吗?叔叔原谅我了?」
我欣喜地擦了一把眼泪,望着他,扁着嘴说:「那抱一抱好不好?」
他扫了我一眼,松开按住我的手,就在我要进去的前一刻,砰地关上了房门。
19
我想我是真的把乌力罕给惹生气了。
可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越是冷静,我就越是慌。
一方面是怕自己无法牵制他,另一方面,我自己也很难说清楚。
我想了许多办法,却怎么也哄不好他。
三月中旬的一天,蓝祁告诉我,乌力罕似乎在整顿兵马,准备粮草,原因不明。
我真的慌了,他想做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以前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已经不在乎我了?
我越想越难过,于是在那天晚上,我摸进了乌力罕的房间。
他的房门锁着,打不开,我是从窗户翻进去的,才跳下去,就被他抓住了。
「你干什么?」
他眉头微蹙,轻轻咳了一下。
风寒吗?乍暖还寒时候,最容易染风寒了。
「叔叔,你怎么咳嗽了,夜里踢被子了?」我伸手想拍拍他胸膛,给他顺一顺,却被他迅速抓住了手。
他又咳了一下,揉了揉我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凉,冷吗?」
他还是关心我的,我有点高兴。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冷冷冷,叔叔帮我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