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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在她和宋凌生日前一天，林雪出现在他们家的时候。

  “你看着那么心急，为什么不和宋凌去说呢？”付乔问。

  宋初暖给了付乔一个‘你si不si撒’的小眼神，说道，“我有多想告诉我哥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几次都差点说漏嘴了，加上我答应过吕朵，这件事情要她自己亲口告诉我哥，我帮她保守这个秘密。山大王告诉过我，我自己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情啊…很多时候，不是当事人，是没有办法去处理的。”

  就好比是人长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没有把对象带回家，家里的长辈免不了以你的终身幸福为家族的头等大事，以前所未有的热心肠给你介绍起了对象。

  有人迫于现实的物质条件和现实压力，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人，走向了人生的另一端旅程；有些人不愿意向现实低头，也愿意用时间的消逝去寻觅，寻觅到那个愿意和Ta并肩，领略或许相似，或许不同的风光的那个人。

  吕朵，就是后者。

  “恩…”付乔点点头，赞同宋初暖的说法。

  “我来给你举个例子…”说着，付乔剥好一颗栗子，喂入宋初暖的嘴里，又在油纸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俩颗栗子。

  宋初暖的话说到这儿，他自然是明白她此时此刻小小头脑中装着的新烦恼，或者说…是一直都装着，只是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上。

  付乔同时把俩颗栗子放在宋初暖的耳边，轻轻摇了摇。

  “听到了什么？”付乔问。

  宋初暖拿过付乔手里的栗子，先伸出左手，“这个有果声响”，我伸出右手，“这个没有…”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在一袋的糖炒栗子里，总会有一些个栗子的果肉和果壳内层的毛绒膜粘连在一起。总是不能一次性就取出整一个完整的金灿灿的栗子果肉。

  付乔握住宋初暖的左手，用了两分力道的按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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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剔除两边棕黄的壳，金黄中似还透着丝热烟。

  “当它还是一颗生栗子的时候，你去摇晃它，是没有任何声响的，它的外壳，绒毛膜和果肉都是一层一层包裹粘连在一起的。在经过高温碳烤的炒制后，大部分的果肉都会微缩，有些栗子的外壳甚至就在这个时候开裂了…”付乔将宋初暖手中的栗子，投食到宋初暖的嘴里，“你就像是这一颗栗子，吕朵就像是这一颗在经过高温碳烤的炒制后，绒毛膜和其中的果肉还粘连在一起，剥起来有些费劲，甚至剥不出一颗完整果肉的栗子…”

  经过多年，在山大王和付乔等人利用各种小事小物对她进行循循教导或大或小的关于生活和人生的道理和哲理后，她也练就了一身举一反三的窥视话中暗藏的本意的本事儿。

  栗子的外壳，绒毛膜，和让人欲罢不能的果肉，就好比是在某一瞬间被触碰到心里某一根要不得的弦，摇摆不定的思绪，以及那一件放在心坎上会和亲密的朋友说起，却不向这件事情有关的另一个当事人提起的带有很大分量的心事。

  所有被人们放在心上，只能够和自己亲近的人分享而对这件心事里的另一个有关人员说不出口的事情，都是因为内心动荡的左右摇摆。

  付乔对她和吕朵的比喻很精确。

  在她充满原生态的爱和呵护的成长环境和条件下，很少有事儿放在心里不说。这也就注定并验证了，即使宋初暖有事情放在自己的心坎上，在日常里看上去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内心看似已经纠结完毕可以平静下来，总是会在某一天的某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时间里，被毫无征兆，也毫无理由的碰触，就像她自己反思的那样：把她小小的内心搅动成一锅大乱炖。最后，都逃离不出说出口，去面对和解决，一身轻。

  而能够造成她这样的人，到目前为止，只能是付乔。

  所以，即使她有心事放在心上，能放在心上的时间，不可能会像吕朵那么久，换句话说就是，这一次的放在心上，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能hold住宋初暖的这个人，只可能是付乔。

  这一句话，十几年如一日，从来都不只是预言或者只是说说而已。

  但吕朵不同。

  虽然看起来，在吕朵的性格当中，带着几分男孩子的个性，但从本质上来说，吕朵的心性要比宋初暖成熟。

  这并不是说因为的吕朵的家庭的改变所造成的，当然，这也有几分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相对比宋初暖的成长轨迹，吕朵则是一半在自己的世界中做着自己的公主，一半在现实世界中步步前行。

  所以，相较于宋初暖从小明白的不少道理，是经由山大王和付乔，以及身边长辈，经过一件事或物而延伸出的有关生活和人生的小道理和小哲理，吕朵则更多的是在自己的个人成长过程中，在经历的摸爬滚打中，自己寻得。

  第一卷 154 我跟你说啊宋凌找过你爸！

  有些暂时被她放在心上的事情，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在准备好的时候，说出这件事情；而有些暂时被她放在心上的事情，就逐渐成为了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把这一件关于自己的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拿出来分享，影响了听故事人的心情。

  就像此时此刻，被宋初暖捏在手里的这颗栗子。在从油纸袋取出来之前，外壳没有开裂，拿出来之后，在耳边摇晃，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果肉和果壳碰撞摩擦发出的声响。

  “我好心疼吕朵啊…”宋初暖碎碎念着。

  这不是宋初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自从高一暑假开始，到现在，看着吕朵在她心中分量越来越重的这个姑娘，宋初暖时不时的就会在山大王和付乔面前念起了这句话，偶尔在和宋凌视频的时候，也会说起。

  她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明明可以靠背景吃饭，却一定要闷声不吭的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寻一方立足之地。

  只不过这一句心疼，更多的包含了多吕朵将不开心的事情都放在心里，自己消化，为了不影响别人的好心情的心疼。

  从表面来看，这可能是一种不够自信和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实质上，这是吕朵在很早前就明白的一个道理——每一个人，有很多很多的路，都需要一个人走，没有人能够为你的不开心和难过负责任。

  “可是…”付乔擦了擦手，把宋初暖的脑袋掰正，与自己视线位置呈30度角，“我最心疼你…”说完，低下头，在宋初暖残留着栗子甜香的唇上，啄了一啄。

  付乔才吃完残留的栗子抬起头，宋初暖就把头埋进了付乔的小腹之中。

  这光天化日的，真是凑不要脸。

  吕朵结束校考生活，回归校园生活的第一天，宋初暖特地早起了半小时，去了吕朵家接了这个小姑娘上学。

  虽然在吕朵出门在外的这段日子，两个人始终没有断了联系，甚至有时候连今天中午我吃了什么，今天中午付乔给我带了什么饭菜都定时定点的向对方报告，宋初暖还是在看到吕朵的第一瞬间，就很不客气的在老吕这位看起来有五分严肃的长辈面前来了一个熊抱。

  并在去学校的路上，将付乔和她进行探讨的‘栗子理论’对吕朵进行了形象生动的描绘，再次向她的小朵朵同志警告：不管是开心的事，还是不开心的事，都要和她分享！

  在宋初暖心里占了位置的朋友，不仅仅是要以她的糖果为酒来庆祝纪念的，也是在你难过委屈需要发泄的时候，我二话不说陪你发疯撒野的。

  “本姑娘的老底都告诉你了？就差我裸着给你看我的【创建和谐家园】了！”对于宋初暖的警告，吕朵进行着申辩。

  “记住，你是有很多前科的人！”

  这可真的是被抓住一个小把柄，就能被念叨一辈子啊！

  身边的位置有一段时间没坐人，也有一段时间在能闻到有独属味道的真身面对面。

  所以，即使在课业繁重，堆积如山的考卷练习，一个头两个大的升学压力前，两个人，在课堂上，还是依旧有着讲不完的话。

  好朋友，哪怕是天天见面喝下午茶的好朋友，都会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她们是好朋友，女生之间的好朋友。

  “吕朵，我问你…”早读课巡逻的老师刚从教室里走出去，回办公室吃早饭，宋初暖就用自己的手肘不轻不重的撞了撞吕朵的手肘，“我今天看到吕叔叔，我才想起来问你，吕叔叔的态度转为支持了？”

  “谁跟你说他支持了？”

  “山大王啊~”宋初暖‘嘿嘿嘿’的一脸坏笑，“我之前从山大王那儿知道一件事情，你之前在考试，我就没说，怕影响你考试…”

  后半句话，半分是真心实意的，半分是我就是想要当面告诉看看你的表情的。

  “什么事儿？”光看着宋初暖这幅嘚瑟样儿，吕朵就知道这小样儿又从宋妈妈那儿挖来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八卦~

  随意翻着新发的第二轮的复习资料书，又说道，“我昨天晚上回家发现，那老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反对了，还在饭桌上很客气的给我盛了我爱喝的鱼汤给我…”

  要知道，吕朵和老吕这对可以说是两个都是驴脾气的人，在这场长达多年似冰不冷的持久战中，老吕可是没给吕朵盛过鱼汤。

  “这还不算是支持？”宋初暖反问吕朵。

  吕朵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你别掉我胃口，说说你从阿姨那儿又知道了什么八卦事件~”吕朵停下手里正翻着的资料书，挪了挪脑袋，向宋初暖挑了挑眉。

  “真想知道？”

  “你话说出来不就是想我知道的吗？！”

  “哦…”宋初暖清了清嗓子，背脊微弯，微抬英语课本，鼻子以下部位埋入课本之中，“我跟你说啊…”像是知道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一般，小心翼翼的分享着，不经意的透着几分终于可以说出口的欣喜。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我从山大王那里一不小心就知道了…宋凌啊…去找过吕叔叔~”

  吕朵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表情，和宋初暖想象中的基本一样。

  瞳孔放大，上唇与下唇之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一脸的’宋初暖，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的表情，看着她。

  第一卷 155 别扭棉袄父女档

  “他去找我爸干嘛…”五秒后，吕朵从宋初暖的话中反应过来，“是不是你的鬼主意？”

  “是我的主意？我还会说是从山大王那里知道的？…宋凌是去找吕叔叔谈一谈~”宋初暖说的一本正经。

  “？”

  宋初暖的脑袋又靠近吕朵几分，神秘的表情好似找到了今天大宝藏，“我哥大概是在我们俩生日前后去找的吕叔叔。据可靠情报，我哥是去找吕叔叔…帮你们俩和解的。”

  “和解？”

  “嗯啊…虽说在私底下，有张阿姨支持你。但是，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有光明正大的做过吕叔叔可爱的小棉袄了？！”

  光明正大的做老吕的小棉袄？

  似乎蛮久了。

  的确很久了。

  在老吕还没有和亲妈分开之前，吕朵是一家人的小棉袄。后来，两个人分开，亲妈【创建和谐家园】国外，吕朵和老吕一起生活，两个人更加是彼此的小棉袄。

  一起吃饭的时候，会把对方爱吃的才放进彼此的碗里；老吕忙到半夜的时候，吕朵会亲自下厨煮一碗泡面，外加一个鸡蛋，一个鸡腿给老吕补一补；吕朵感冒发烧的时候，老吕撇去应酬，不换西装的在吕朵床前照顾她…

  这些属于吕朵和老吕之间的彼此的光明正大的‘小棉袄’，在吕朵下定决心并且一定要走上‘演员’这一条路，和老吕大吵一架，俩人进入冷战期后，这对相亲相爱的父女档变得有些变扭。

  具体体现在，光明正大的小棉袄，变成了‘小棉袄之地下党’。

  吕朵会在张阿姨给老吕煮夜宵的时候，热一杯牛奶让张阿姨顺进去，却不让张阿姨告诉老吕这是亲闺女热的奶；老吕会在吕朵已经入眠的深夜，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的劲道吕朵的房间，给这小妞子捏捏被角。

  却是在日常的相处中，俩个人的相处，话少了一些，也都彼此自觉绕过会引发俩个人争吵的那个话题。

  “据说，我哥和吕叔叔说的一句话，让吕叔叔陷入了沉思。”

  “什么话？”吕朵下意识的问出口，心里揣着几分道词穷的欣喜，还有几分道不清的小紧张。

  哪怕在暑假，宋凌来找她和解，并且让她开赌注，吃下超出胃容量的早饭，她也是不会想到在那件事情以后，宋凌会去找老吕，为的是让她和老吕和解。

  这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她也是有分量的呢？

  “我哥说啊…”宋初暖又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现在的吕朵，是在没有下定决心走上这一条路之前的另一个自己，做着她曾经没有想到会那么坚持的事情，为了自己定下的目标而奋不顾身的努力着。在这个世界上，人总是一不小心就偏离了自己希望的轨道，像吕朵这样，能够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并不容易。叔叔，吕朵应该要成长成她自己的样子，而不是你希望的那个样子。”

  小时候，时不时的就会被父母，老师问着‘你长大以后的梦想是什么？’，那时候，总是仰着头，天真烂漫的自信满满的说出‘宇航员’，‘科学家’的字眼，长着长着，就明白了小时候说出口的那些曾自以为长大就能够触摸到的梦想其实只不过是小小的我们对英雄主义的幻想和对那个还不曾企及的世界的美好憧憬。走着走着，好多人都忘记了来时的路，屈从去现实的惨不忍睹，上一辈对这一辈不理解的压力下，逐步成为了大人眼中希望的自己，把自己曾经想成为的那个自己尘封在沙漠之中，卷起漫天黄沙，或随风而散，或等待下一次她的破土而出。

  “据说啊…我哥说完这句话后，吕叔叔陷入了沉思…”

  “嘿…发什么呆呢？”宋初暖在吕朵眼前晃了晃手，全被忽略。

  像突然从梦中醒来，在宋初暖晃手无果，用手肘撞手肘的神经产生的条件反映下，从自我的世界中回归嘈杂的世界里，“宋凌的这些话，就好像是付乔和你说的那句’初暖，你会长成一个很棒的大人，用你自己的方式一样’…”吕朵像是在对宋初暖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第一卷 156 老吕的，相互矛盾的希望

  宋初暖对她说出的这些，宋凌对老吕说的话，在穿透过她的耳膜之后，心里不是词穷的欣喜，也不是道不明的小紧张，更多的是一种被一个自己在意的人理解和明白而压抑不住的一种情感，那是一种想哭的冲动。

  “现在的吕朵是曾经没有下定决心之前的另一个自己。”伴随着早读课下课铃的声音，吕朵重复出宋初暖的这句话，然后略显矫情的把前额抵在宋初暖的肩上，声音小小，“宋凌好像比我更了解一点老吕…”顿了一顿，又接着说，“暖暖，我突然有了一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她和老吕虽然一直都是彼此的小棉袄，但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有关这一路上的猛猛撞撞，磕磕碰碰的感情故事，有关这一路上只有同龄人能够深切体会的青春故事，她是从来不会和老吕去谈论的。

  初中就谈起了恋爱，这件事情，要是被老吕知道，她可不能担保老吕不会和一般家长一样，棒打鸳鸯后再给她一顿‘批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