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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止戈没有理会于知希的眼神，径直往桌边走去，眼睛看着桌上的碗筷。
不多不少，四副。
而此时餐厅的人，不多不少，也正好四个。
他敛住了眉眼，只淡声和桌边的两位老人打了声招呼，“爷爷，于爷爷，早上好。”
于国雄点点头，笑出了满脸的褶子，热情地招呼他，“好，好，好，快过来一起吃早餐啊！”
而顾远则把碗筷超顾止戈这边推了推。
顾止戈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院里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多了，已经来不及吃早餐了。
而这也正好顺了他的意。
他并不想，留下和他们坐在一起吃早餐。
“抱歉，爷爷，我还有事，就不陪两位爷爷吃早餐了，你们慢吃。”
顾止戈微弯腰，态度谦卑恭敬，可也带着不可忽视的疏离。
话音一落，他没管在场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转身就准备走，身后却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喊住了他。
“Alan，那我把早餐装保温饭盒里，你带走可以吗？”
思了想去，于知希暗自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叫顾止戈的英文名。
顾止戈顿下脚步，回头看她，眸中墨色翻涌，看不清情绪。
不过于知希觉得他大概是有点不开心了，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没有依据，她却十分笃定。
她咬咬唇，又解释道，“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我很快的。”
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顾止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心中不耐更甚，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可对上她带着真诚和期待的漂亮眼睛，他又迟疑了。
就在他迟疑的几秒，于知希迅速转身回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她提出一个粉色的保温饭盒小跑出来，盯着自己的脚尖尴尬道，“对不起，只有我平时用的饭盒，不过我洗干净了，你不会介意吧？”
顾止戈：“……”
他看着她手上粉色小巧可爱的东西，一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
看着顾止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扣扣收回视线往回走，安静地坐在餐桌边拿起勺子喝了口粥，伸手夹萝卜条的时候，她发现两位爷爷都担忧地看着自己。
她笑着，夹着萝卜条在粥里滚了两圈，再用勺子勺起送到嘴边，“吃早餐啊，两位爷爷都看着我可吃不饱。”
顾远忍住想咳嗽的欲望，深深地看着于知希，心疼道，“乖扣扣啊，咱们别急……”
于知希动作一顿，嘴里苦涩。
可最难过的是，早餐是她做的，她清楚的知道粥是鲜甜的，萝卜条是酸辣的，只有心里，是苦的。
像那年顾止戈剥莲子喂她却故意忘了除去的莲心。
于知希眼中漫上一层雾，她一边吐舌头，一边抬手在嘴边扇了扇，“爷爷，这萝卜条我不小心多放了剁椒，好辣啊，你们别吃。”
于国雄看着她，抬手敲了敲她的碗，看着她碗中浮着的红油，严厉道，“你看你，吃东西像是什么样子，看着脏兮兮的，不清不楚！”
“怎么？”顾远两眼一瞪，“于老头你是当兵当久了把自己当傻了？你以为扣扣是你的兵蛋子呢？什么年代了，现在讲究的是自由，是思想开放，扣扣想怎么吃东西就可以怎么吃东西……”
“顾老头你什么意思？你这个犟老头怎么什么都要和我争……”
……
于是一言不合，这两老头又吵起来了，扣扣扶额苦笑，“两位爷爷，大清早的别吵了，你们都没错是，是我错了。”
于国雄和顾远回头，异口同声道，“别，你没错，都是于（顾）老头的错。”
于知希：“……”
……
皮特在外等了一会儿，眼看时间要到八点了，他打开了秒表计时器，倒数着，也郁闷着。
Alan是一个对时间要求精确到秒的人，于是作为生活助理，他很早之前就习惯了用秒表计时器。
秒表第二次归了零，门却还没有要被打开的迹象。
就在他想再敲一次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来人穿着学生气的衣服，手里还提着一个粉色的饭盒。
皮特瞬间瞪大了眼，张着嘴巴，要出口的话就这么活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
什么鬼！
掐着脖子用力咳了几声，缓过气后，皮特指了指顾止戈手上那坨【创建和谐家园】嫩的东西，启唇……
顾止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
“闭嘴。”
“开车。”
皮特：“……”
……
待上了车，皮特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握着手下的方向盘有点呆呆的。
顾止戈坐在后座，双手抱着粉色保温盒放在膝上，垂眸盯了一会儿，然后闭眼疲惫地往后靠，把饭盒推到了坐在他旁边正捧着平板汇报行程的助理东东手上。
“夏总和您约了十一点，就在盛夏酒店，您的衣服和房间都安排好了，待会儿去酒店请先换衣服……”
眼前突然多出个【创建和谐家园】嫩的东西，东东汇报的声音一顿，然后又一板一眼的继续，“夏总说他的儿子和您从小到大都是同学，这几年他已经有了退休的想法，所以这次的合作，他会让他儿子和您谈。”
“他说他会尽力满足我们的一切要求，并给予我们最大的便利，有了盛夏集团的帮忙，我们省了不少事……”
“嗯。”听助理说完，顾止戈淡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沉吟道，“公事公办，礼物买好，帮我告诉夏总我会暂时赴约。”
“是。”回了消息，公事告一段落，东东才转头问，“Boss，这是？”
东东是跟了顾止戈很多年的助理，也许是因为她父母早亡，还要照顾自己的双胞胎妹妹，所以年纪轻轻却很能干，性子沉稳，为人冷漠，情绪藏得比他还深。
可这几个字，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惊疑。
顾止戈捏了捏眉心，冷声道，“早餐。”
“处理掉。”
东东收好平板，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粉色的东西，没动。
处理掉，怎么处理掉？
吃了？还是扔了？
驾驶座上的皮特突然举手发声，“东东你不吃可以给我，我还没吃早餐，正饿着呢！”
东东看了顾止戈一眼，发现顾止戈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提着盒子递到前面。
皮特侧身，喜滋滋地想伸长手拿，盒子却被半路拦截了。
截住饭盒的那只手修长，白皙，指节处的骨骼不粗不细，薄薄的皮肤下青筋明显，比他们为广告拍的手模的手还要好看。
这只漂亮的手的主人英文名叫Alan，昨天又多了一个中文名叫顾止戈。
而现在，另一只漂亮的手也加了进来，两只手分工协作，动作慢而优雅地打开了粉色饭盒，食物的香味瞬间跑了出来，在封闭的车厢弥漫，【创建和谐家园】着人的味蕾。
很简单的早餐，大抵是因为时间不够，打包早餐的人只来得及盛粥，旁边的小格子里还放了一点裹着一层剁椒的干萝卜，油亮亮的。
而他刚刚在桌上看到的蒸饺和灌汤包，饭盒的夹层里并没有。
¡¡¡¡°×Å´Å´µÄÃ×ÖàÀïÒòΪ¼ÓÁËËéƤµ°¶ø´øÁ˵ãºÖÉ«£¬ÓÉÓÚ¼ÓÁ˶çµÃϸËéµÄÈâÄ©ºÍ´Ð»¨£¬ËùÒÔ²¢Ã»ÓÐƤµ°ÄÑÎŵݢĦÄáÑÇζ¶ù£¬ÏÊζŨÓô£¬ÈÃÈËÈ̲»×¡Ê³Ö¸´ó¶¯¡£
就在皮特不可抑制地咽了口口水的时候，那只漂亮的手勺起一勺子粥递到了嘴边。
皮特皱起鼻子嗅了嗅香味，再字吞了口口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顾止戈听到，勺子还放在嘴边，他抬眸，视线从回头盯着他的皮特脸上扫过，又重新回到粥上。
车内开着空调，粥的热气蒸蒸往上冒着，顾止戈凑近轻轻吹了吹，漫不经心道，“这个月奖金扣一半，再看全扣。”
皮特：“……”
他苦着脸哀嚎，“Boss，不要这样，我错了……”
“车再停留在门口超过三秒，年终奖减半。”
皮特握紧方向盘，心在滴血，看Boss好贵，他看不起，于是他悲愤地收回视线，启动了车。
后座，东东坐地笔直，眼睛余光看到顾止戈一勺一勺地喝着粥，然后动作矜贵优雅地夹起了一根还沾着辣椒粒的萝卜条。
看着顾止戈一口咬在干萝卜条上的时候，东东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
萝卜条晒干后裹上剁椒放坛子里密封，置于阴凉处半月即可食用，于知希给他夹的正是刚出坛的，滋味最佳，微酸中带着劲辣，一口下去，脆得嘎啦响。
有点辣了，顾止戈皱眉，然后把萝卜条直接放进粥里搅了两圈，然后用勺子把粥和萝卜条一起勺起来，送进嘴里。
“嘎啦、嘎啦、嘎啦……”
车厢太过安静，咬萝卜的声音想听不见也难，平时出入惯了高级餐厅，特别注重礼仪，从来都遵守吃东西不能发出声音的顾止戈却像听不见一样。
没一会儿，刚刚看起来还清清淡淡的粥上就浮了一层红油，顾止戈低头吃得认真，动作斯文从容。
皮特透过车镜和东东对视了一眼，满眼震惊，相顾无言，车子刹车踩急了，不小心往旁边撇了一下，皮特深吸一口凉气，连忙道，“抱歉。”
顾止戈连头都没抬，只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慢吞吞的把勺子和筷子放进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盒里，然后淡定地盖上了盖子。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要求道，“东东，你叫一声我的名字。”
东东：“Boss？”
顾止戈摇头，手指搭在合金的饭盒盖上轻敲。
“嗒、嗒、嗒……”
突兀的声音把氛围变得压抑起来。
东东被顾止戈不同寻常的行为给弄糊涂了，胆大包天，“顾止戈？”
顾止戈皱眉，声音冷硬，“换一个。”
“Alan”
顾止戈手指一顿，“嗒、嗒、嗒”的声音停了，狭小的车厢内安静的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和空调轻缓吐冷气的声音。
顾止戈背脊一松，往椅背上一躺，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