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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勤快点,你再给我买个车,不用太贵,便宜点,10 万左右,我去跑个野的。你们城里不都用「滴滴」吗?我也去整个。」
蔡精的嘴不停翻动,我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他每说一句话,我脑子里就自动换成人民币。
学区房,门面儿,车子……
想要什么张口就来。
「蔡精儿,你真当你姐嫁了个亿万富豪?」
「几十万,再几十万,怎么在你的嘴里,就仿佛几十块钱?」
「你要有本事,多的不说,赚 10 万块回来看看!不要活得像个寄生虫!」
我的话刚落,蔡精一巴掌打在沙发扶手上,「噌」地站起来——
「什么寄生虫?你怎么说话的?」
「我没本事!可你有本事啊!妈经常说,我们家最有本事的就是你!」
「几十万而已!你至于吗?大城里挣钱多容易啊!你瞧你开那车,我可是问过了,没个 30 万根本拿不下来!」
「你到底怎么当姐的?买车也不知道给我买一辆!30 万!可以买两个车了!你心里根本没我这个弟!」
「咱爸咱妈养你不容易,你可不能忘本!」……
蔡精一句接一句,说得口沫横飞,夹着烟头的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
我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发出「砰」的巨响:
「我告诉你,蔡精儿,别把要钱这事儿说得理所当然!你是你,爸妈是爸妈!你多大的人了,好意思问我要钱?我告诉你,我不欠你,甚至不欠这个家!」
「你们家小孩爱在哪里读书就在哪里读书,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不缺弟弟,你以后也别叫我姐!」
「我当不起!」
这么多年!
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在家里拍桌子发火!
我妈蒙了,看着我的眼神几分迟疑,几分茫然;我爸瞪大眼睛,忙着朝蔡精做「压火气」的手势;张云朵看着我,许是怕了,又许是飞快衡量了利弊,伸手拉了拉蔡精的衣服后摆。
蔡精不是完全没脑子只知道往前冲的人。
我们家谁是他最大的经济支柱,他还是清楚的。
我的气势一起来,他瞬间怂了——
「姐,我的亲姐!」
蔡精狠狠戳灭烟头,再狠狠揉了把脸,奔到饮水机旁,给我倒了杯热水,毕恭毕敬放在我面前。
「姐,刚是我不对,您喝口水,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晚上喝酒,刚脑子发热,这才犯了糊涂。」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犯糊涂?不过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
我们家重男轻女,蔡精从小被爸妈惯得像个小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他心里,家里所有人都应该供养他,挣的钱不该花,都是他的。
我站起来,声音和心一样凉:
「蔡精,你不小了,马上做爹的人了,也长长心吧!没有人应该养你一辈子!」
「应该」两个字我说了重音。
然而,我电视也不看了,抱着我家女儿,噌噌噌上了楼。
10
黑暗中。
「妈妈,小舅舅为什么一直问你要钱?」
「因为他没断奶,不知道『人』字怎么写,立不起来。」
11
次日上午,
我妈带着我女儿,到不远处另一家玩耍,他们家一屋子孩子。隔着田地,远远看见孩子们抽着陀螺,笑着闹着。
我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一边剥玉米,一边喂鸡。
「爸,我和囡囡吃了午饭就走。立军虽然人在非洲,但他父母那边,我得去看看,不然又要说礼数不周了!」
我爸正在捣鼓猪饲料,闻言放下手中的活儿,朝客厅正在打游戏的蔡精张云朵喊:「你们两个,还在耍啥子?你姐下午要走,你们城头那房,赶紧去看!」
「吼啥子嘛?房子在那儿,又不得跑!莫要影响我推塔,再说初一哪个上班嘛?」蔡精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我这把要全场 MVP,媳妇儿,我带你飞!」
「嗯嗯,老公快来救我!」
「来了来了!」
我余光瞟了瞟那两人,巴不得他们一直打游戏,城里那房子我不会给他们买,看了也白看!
我爸气得跳脚,一把抽出猪饲料里的搅拌棒,狠狠砸在灶台上:「你们两个,一天就知道游戏!游戏!莫非还想在农村待一辈子?你姐下午就要走了!」
后面那句话,尤其重。
我抬眼,正要说「初一确实没人上班」,就看见我妈一只手提着陀螺棍子,两条腿翻得飞快,从田埂那头飞奔而来。
怒气之盛,肉眼可见。
我家囡囡慌慌张张跟在后面,因为不习惯走田埂,腿上深一脚浅一脚,身体前倾,整个人歪歪斜斜,哭着喊着「姥姥」……
我心头一紧,就一个念头:
完了!八成知道我离婚的事了!
我的目光在孩子、车子,以及家人们身上扫过,脑子里飞快闪过最好的情况、最坏的情况。
很多年,为了这份所谓的亲情,我也算忍辱负重。
如今……
大不了一刀两断!
我把玉米放下,缓缓站起来。
我妈已冲到院子门口,「啪」地一棍子打在墙上,扯着喉咙:「蔡桃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离婚了?!」
一句话落,
许是被我妈吓的,又许是心虚,本来就在哭的孩子,身体明显颤了下,脚下一个踉跄,摔进田里,「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
我心疼孩子,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直冲了出去。
经过门口时,我妈一棍子挥下,打在我肩上。
「砰!」
冬天穿得多,其实不太痛。
可这一瞬,有一些东西,一些我一直苦苦经营、不愿割舍的东西,忽然断了……
我耳朵里只有孩子的哭声,这才是与我血脉相连最亲的人!
我奔过去,跳下田埂,扑到孩子旁边。
「囡囡,你哪里痛?」
我不敢挪动她。
她指着右脚脚踝的位置。
我一只手托着她的小腿,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脚弓,轻轻地试探性地转动,生怕她有骨折。
「怎么样?能转吗?」我心里焦急,声音尤其轻。
她看着我,吸着鼻子,小嘴一瘪一瘪:「能转。」
我悬着的心缓缓落下,脚踝只要能转,大概率骨头没问题,伤的只是韧带。
「妈妈,对不起,是我说漏嘴了。」
孩子内疚地看着我,眼泪啪嗒啪嗒。
「小姐姐说,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班上同学欺负她。我就说,我爸爸妈妈也离婚了,班上没人敢欺负我,因为我会打架。」
原本粉妆玉琢的女娃娃,这会儿脸上身上脏兮兮的,用软糯糯的声音说着打架,好像很凶的样子,我忽然想笑。
「没关系。」我笑着安抚性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知道安慰小姐姐,说明你有同理心,至于爸爸妈妈离婚的事,纸包不住火的,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旁边,田埂上。
我妈早跟着我冲过来了,居高临下,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形。
「你啥时候离的婚?为什么不说!那么好个对象,你为什么要离?脑子里进屎了!你 TM 这是找死!我们家以后怎么办?」
「我告诉你,蔡桃子!你立即,马上,就算是跪着,舔着,也要把葛立军给我拉回来!」
「财产分了多少?有没有 100 万?房子是谁的?」
「还有这个小丫头,你为什么要?一个赔钱货,葛立军都不要的东西,你要她做什么?!嫌钱多了吗?」
「有养她的钱,不如给你弟!」
女儿瑟缩着,几乎是惊恐地看着她的姥姥。
我紧紧咬着牙关,内心的怒火在听到「赔钱货」和「东西」时,仿若火山,「砰砰砰」爆发着!
其他人也跟了过来,与我妈一起——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男人都不要你了,你还有脸回家,还带着个拖油瓶!区区 1 万块钱,就想在家装女王!一大早,又是给你做饭,又是给你的小杂种砍甘蔗!我呸!」
「哼,原来已经离婚了啊!我就说,姐夫怎么会看上你?刚还骗我们说,下午要去看姐夫爸妈,明摆了不想给我们买房子!装什么大款呢!」
「蔡桃子!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还有多少钱?下午赶紧的把钱取出来,全部给我,否则以后别叫我妈!」……
钱!钱!钱!
我耳朵里只有钱,仿佛被 100 架轰炸机轮番轰炸。
我看了看不远处院子外的车,这个家,不要也罢!
12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