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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问她:「怎么?盼着你姐夫哥死啊?」
张云朵满脸不自在:「哪能呢?我就是纯粹站在姐的立场,这会儿车上没外人,我才说这话的!」
我妈看了看我的脸色,又看了看张云朵的脸色,衡量片刻后:「媳妇儿啊,你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这种事她肯定想得比你周到!」
张云朵忙着说「是」。
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成年人的世界,经济实力决定家庭地位。
我们这个家,我经济实力最强,他们要朝我伸手,很多时候就得看我脸色。
6
10 多分钟的车程。
我们到家后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我爸和我弟才回来,外套搭在手上,额头满是汗。
「我不是叫你们叫个车吗?」我忙着给我爸倒水,「怎么走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省钱!」蔡精一把夺过我给爸倒的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大过年的,野的都涨价了,平时 8 块,现在 20!姐,你也真是的,光知道给我们拿口罩,也不知道把打车费也拿了!」
我腻烦这种「10 句话有 8 句在说钱」的说话方式,加上刚丢了工作,便没接话。
我妈再次看我一眼,忽然问我爸:「老蔡,你的脚怎么样?」
我转头去看我爸。
我爸定在原地。
我妈给我解释:「你爸前几天才崴了脚,脚背肿老高,刚就不该走路。」
我诧异。
我们这个家,但凡有人头昏脑涨,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打电话,哭穷,舍不得看病,断不可能崴了脚不说。
我爸反应过来,get 到我妈的点后,「哎哟」一声,刚回来时还好好的脚,忽然就瘸了,一拐一拐走到沙发边坐下,弯着腰揉脚踝。
我……
我除了笑,真不知应该用什么表情。
「妈,这是给您和我爸的过节费。」我从包里取出早装好的 1 万块钱,再从钱包里数了 1000 递给我妈,「该坐车就坐车,别省那几个钱,身体要紧。」
「哎哟,这么客气干嘛?」我妈喜笑颜开,两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那一沓钱,再顺手抽出一张,递给我女儿,「来,囡囡,这是姥姥和姥爷给你的压岁钱!」
女儿看我一眼,得到我点头示意后,接过钱,谢谢姥姥姥爷。
张云朵偷偷撇嘴,胳膊肘撞蔡精。
蔡精会意,指着张云朵的肚子:「妈,这还有一个。」
我妈再抽出一张 100,递给张云朵。
张云朵再撇嘴:「妈,算命的可都说了,我肚子里这个是儿子!至少要 500!」
我妈笑着,正要继续抽钱——
我轻咳了一声,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她。
余光中,女儿放下洋娃娃,一双眼睛也牢牢盯着她,像小兽带着警惕,如临大敌。
我们家重男轻女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年,为了所谓亲情,我也算半个扶弟魔,可我不想女儿受这种思想侵害。
我想得很清楚,只要我妈多给那孩子一分钱,我都会要求给我女儿相同的待遇。
我妈看懂我的意思,速度把抽钱的手缩回。
「这不还没生吗?再说,什么年代了,生儿生女都一样!囡囡多少压岁钱,你肚子里这个就多少,以后生下来也一样。」
我满意了。
无论她私下给不给,给多少,至少表面一碗水端平。
我注意到女儿面部表情松弛下来。
7
夜里,我和女儿躺在床上,楼下摆了两桌麻将,搓得稀里哗啦。
女儿:「妈妈,姥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说:「怎么可能?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
女儿:「可是……」
她嘟着嘴,想说又不确定。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是不是觉得姥姥差点给小舅妈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多一点压岁钱?」
她点头。
黑暗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小鹿一般。
「那是因为小舅妈在问她要。」我说,「姥姥不是说了吗?你多少,弟弟或妹妹就多少,以后一直这样。你是我们家的压岁钱小标杆。」
女儿「嗯」了一声,这才抱着洋娃娃,翻身睡了。
8
第二天,从早饭开始,顿顿是我和女儿爱吃的。
我妈反复强调——
「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家桃子有本事,是家里顶梁柱!」
「来,桃子,你最爱吃的龙眼烧白。我想着你上次把牙崩坏了半颗,今儿专门把枣核给你去了。」
「囡囡,瞧你姥爷给你砍了什么?甘蔗,专门问张大爷家要的,他们家甘蔗护得好,甜得很!」
「还有折耳根,全是芽,高价买的,10 多块钱一斤!我买的时候,心尖尖都在滴血。不过,想到是桃子爱吃的,再贵也得买!」
……
我吃得不安心。
根据多年经验,我们家的人绝对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对我越好,意味着稍后要的金额越大。
目光触及到还在一拐一拐走路的我爸,我忽然开口:「爸,您昨天瘸的是右脚。」
我爸愣了,低着头,盯着他一双脚。
几秒后——
「我今天左脚也崴了。」
「那您可得当心。」
9
要钱的事,家里人年三十晚上提出来的。
趁着春晚,气氛正好。
我妈是战力主输出,先说我是我们家最有本事的人,这么多年,我们家能过上小康,全靠我。
紧接着,她指着张云朵的肚子,欣慰地说那是男丁,蔡家终于有后了。
再紧接着,她高瞻远瞩,谈到孩子教育问题,说农村比不上城里,我家女儿又是钢琴,又是外语,长大后肯定有本事,蔡精的孩子也不能耽误了!
她提出两个方案:
一、从幼儿园开始,把蔡精的小孩送到我家,让孩子享受城里教育,我家孩子有的,他家的孩子也必须有!
二、在县城给蔡精买一套学区房,要最好的小学附近,立即马上买!往后还是由蔡精和张云朵带孩子。
叫我二选一。
我的腮帮子瞬间紧了。
城里养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吃穿用度,怎么着 100 万得花!我还得给他做保姆,一旦没带好,生病或学习成绩不好,所有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我几乎能想象,他家孩子若生病,我将面对什么样的指责……很可能全家老老小小都要挤到我家。
而至于在县城买房,就算是学区房,只要别太大,60 万左右足够了。
按照我爸、我妈、蔡精、张云朵等人的【创建和谐家园】性,装修、家具、家电之类的,肯定还要逼着我买,说不定孩子的学费也是我的事。
算下来也是小 100 万。
100 万,那是我一年半的收入。
舍财免灾?那是不可能的!金额太大,我舍不起。
「这件事,我得和葛立军商量下。」我开始迂回战术,「毕竟我不是一个人,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那个家,老葛赚得多,经济大权在他手上。」
我妈忙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我把目光转向电视。
电视里是贾玲和张小斐,我挺喜欢她俩,想好好把这个小品看了。
我妈紧紧盯着我,10 多秒后,她站起来,两只手在空中大幅度扬了下,催促道:「快打电话问啊!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我既烦又无奈:「妈!这不是几千块钱的小事!您总得让我思考下怎么说!」
我妈:「有什么好思考的?两口子直接说!」
蔡精点着烟,跷着二郎腿,一副牛气冲天,理所当然的样子:
「姐,你顺便给姐夫说一声,给我在县城买个门面儿!」
「门面儿?」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内心最大的感受不是愤怒,而是可笑。
「蔡精儿,你知道一个门面儿多少钱吗?你当我和你姐夫印钞票的?!」
「不就几十万吗?」
蔡精吐了个烟圈,说得那个轻松。
「姐,你可别忘了,姐夫娶你的时候,他连彩礼都没给!你俩把户口本偷出去办的证,这门面儿,就当他的彩礼钱了!」
「我和云朵商量过了,儿子以后在城里读书,我们也得在城里有收入,开个小超市,勉强能糊口,以后就不劳你操心了!免得每次向你要,都低声下气,就好像我欠了你天大人情似的。」
「我打算勤快点,你再给我买个车,不用太贵,便宜点,10 万左右,我去跑个野的。你们城里不都用「滴滴」吗?我也去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