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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又说:「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努努力,赶紧给朕造个小皇孙玩一玩儿。」
我:「咳咳咳……」
李慕言面不改色道:「清和她忙着将钱赢回来,没空理儿臣。」
我看情况不对,急忙开溜:「父皇,儿臣想起小厨房里有儿臣炖的银耳羹,现下恐怕只剩银耳了,儿臣得回去看看,可不能把银耳也烧没了。儿臣告退!」
李慕言这顿圣上的骂是挨了,我那顿郑嬷嬷的收拾估计也跑不了。我学乖了,自己取了剩下的账本在桌案前认真地看。
郑嬷嬷沉着脸色回来了,将两坛桃花酿放在我面前,我笑着伸手摸过去,被她拍开:「太子妃还是将账本看完再喝吧。」
于是我又苦哈哈看了一天的账本,本来用完晚膳想休息,望着郑嬷嬷犀利的眼神,我认怂地挑灯夜战。
就在我打了第十三个哈欠的时候,李慕言来了。
带着一身酒气。
郑嬷嬷与敛秀对视一眼,不顾我的阻拦将我面前的账本收得一干二净,抱着就往门外跑,还贴心地替我关上了门。
我追着大喊:「嬷嬷别走!把账本还我,我还能再看五本,不,十本!你陪陪我!」
经过李慕言身边的时候,他直接揽住我的腰从我身后抱住了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闷声笑道:「我陪你好不好?我难道比不上账本好看么?」
我欲哭无泪:「你怎么又喝酒啊?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的。」一喝酒就变流氓啊。
李慕言蹭着我的脖子,解释道:「这些天前朝事务繁重,西境那几股势力蠢蠢欲动,朝中某些人也坐不住了,父皇心烦,晚膳便拉着我多饮了几杯。」
我问:「你以前喝多了酒,都干些什么?」
李慕言答:「睡觉。」
我道:「很好,那殿下现在赶紧睡觉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李慕言不肯松手:「我不要。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他说话如此直接,惹得我面红耳赤。我又想起郑嬷嬷说他喝多了反而会变得坦率,忽然不要命地起了几分玩心。
我在他的怀中艰难地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为什么想我?」
李慕言有些委屈:「我忙得都见不到你。」
「你委屈什么?搞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我不来找你,你也不知道来找我么?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好无情。」
我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儿一般撒泼,这个男人还是李慕言,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我踮起脚在他泛红的俊脸上亲了一口。
李慕言将锋利的爪子一收,我便误把他当做一只撒娇的小奶狗,完全忘记了他根本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这下他仿佛得到了许可般,急切地吻住我的唇,在我没反应过来之时,竟直接将我压在了桌案上。
桌案上的东西随之滚落,我惊呼:「我的桃花酿!」
来不及了,其中一坛已经掉落在地「啪」地碎了。李慕言长臂一伸,拿住了另一坛,他笑着问我:「想喝吗?」
他笑得明媚,我看呆了,木然地点点头。
他取下那酒坛的封口,自顾自地饮了一口,然后随手一扔,坛子四分五裂。他俯下身来吻住我,将酒渡到我口中,酒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9.
经此一役,我算是发现了,只要我在东宫折腾,李慕言就会跑来折腾我。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慕言望着面前一盅不可名状的焦色羹汤,薄唇紧抿,眉头蹙起。
我把玩着从他手中抽走的奏折,十分诚恳道:「殿下,这可是臣妾亲自下厨炖了许久的银耳羹,您要是不赏脸尝上一口,臣妾会伤心的。」
李慕言毫不留情:「瞧这羹汤的成色,你是炖了一天一夜?」
我捂住胸口作痛心状:「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臣妾的一番心意,殿下怎能这般讽刺于它?」
他抬眼看我,我也挑眉看向他。我俩大眼瞪小眼半晌,他身旁观望许久的瞿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银针,就要往那汤里探。
我怒道:「你什么意思!」
瞿风瑟瑟发抖:「回太子妃,这羹汤的颜色着实像是有毒,属下这也是以防万一……」
我张牙舞爪地将瞿风赶了出去。
李慕言失笑,舀起一勺银耳艰难地吃下后,朝我伸手:「我吃了,可以将你手里的折子还我了罢?」
我扬了扬手中的折子,正要再耍赖几句,却发现那折子上写得是与春猎相关的事宜,我眼前一亮,将折子恭敬地放在李慕言面前的桌案上,自己则乖巧地将汤盅收拾好,坐在他旁边。
李慕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无奈道:「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我厚着脸皮道:「殿下怎么这般无情,说翻脸就翻脸?昨夜明明是你要我多陪陪你的。」
「……」
李慕言的耳尖又红了。
我也懒得兜圈子了,兴致勃勃直言道:「殿下会带我去春猎的吧,我许久不曾骑马了,也不知骑射技术退步了没有。」
「不行,」李慕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次不行。」
「为何不行?我都忍了半个多月没出宫了,就等着春猎去玩呢!」
李慕言道:「待我忙完了这些事,就陪你出宫去玩。」
「我不要。」
李慕言又道:「那秋猎之时定带你去。」
我正色道:「殿下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慕言转头看我,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指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好去勾引各家世族小姐,到时候带几个小美人儿回来给我找不痛快!」
李慕言忍俊不禁:「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你昨夜说了,无论我要什么都答应我,难不成都是假话?都是为了骗我……那什么,哄我的?」
李慕言不承认:「我何时说过?」
我索性豁出去了:「我且问你,昨夜你说想我可是真的?」
李慕言没想到我会将这事拿出来说,这下连耳根都红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良久他才轻声道:「是。」
「你说你很喜欢我可是真的?」
「……是。」
「你喝多了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
「那你说我要什么都答应可是真的?」
「是……嗯?」
奸计得逞。
我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看来殿下是不得不带我去了。」
李慕言冷淡地吐出四个字:「色令智昏。」
我大抵是算不上一个聪明人的,因为我的反应太过迟钝,但是我闲来无事爱琢磨,很多事在事后都能品出七八分味儿来。
比如,让我嫁给李慕言其实是圣上早有打算,不过在等一个契机。毕竟我的外祖父曾是镇守边疆的骠骑大将军,我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定远侯,我作为他们唯一的后人,嫁入皇家是最稳妥的选择。
比如,圣上和我爹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般水火不容,他们整日里吵来吵去,倒更像是在争吵的掩护下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西境之乱后,定远侯府注定再不能置身事外。
比如,朝中某些人食君之禄却未行忠君之事,手长得伸进前朝后宫,甚至胆敢与外族勾结。
再比如,我爹护得我娘成功当了小半辈子废物点心,李慕言显然是想效仿。其实,他也是有点儿在意我的……
这天傍晚,我终于逮住机会得意洋洋地告诉敛秀:「秀儿啊,李慕言夸我长得好。」
敛秀很惊奇:「太子殿下瞧着不像是会夸人的人呐,他是如何说的?」
我手中的木剑直指她的心脏,她轻松地闪身躲开,同时用她那把木剑接下一个杀招:「郡主,打不过就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这可不行。」
我反手握住木剑一个迅疾回身绕到她身后,剑柄扣向她的后脖颈,道:「我只是想同你分享一下夫妻间的情趣罢了,毕竟我们秀儿连个中意的男子都没有。」
敛秀气急,一个旋身抬手将我的木剑挑飞,我没来得及防备,她的木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倒是无妨,只是被挑飞的那柄木剑差点砸中刚进庭院的李慕言,被他身后的瞿风凌空劈成两半。
我看见李慕言脸色不善,拳头也握紧了些。
「……秀儿快跑。」
一回头,哪还有敛秀的身影。我也拔腿欲跑,被疾步上前的李慕言提住了后衣襟扣在原地。
我赔着笑:「殿下怎么得空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李慕言面无表情道:「来跟你聊聊夫妻间的情趣。」
「……」
10.
李慕言不知为何心情不大好,命人将折子搬来我的寝殿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看。
我将瞿风拉去了外间,问他出了什么事。
瞿风小声道:「今日殿下出宫办事,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我一头雾水。
瞿风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话本子塞给我:「您看了就知道了。」
我看了一眼书名,顿时满头黑线——《风流郡主俏郎君》,什么玩意儿。
翻开简介,果然,这女主人公的原型正是大名鼎鼎不才在下本郡主,而男主人公的原型,却不是李慕言,而是沈浔安。
简介大意是——郡主和她的贴身护卫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连郡主花拳绣腿的功夫都是护卫手把手教的。可惜郡主太过花心爱美男,更是秦楼楚馆的常客,频频惹得护卫黯然神伤,两人身份地位也是悬殊,故到了两人嫁娶的年纪,护卫退却了。郡主一怒之下向圣上求了一纸婚约,转身另嫁他人,最终两人隔着鸿沟遥遥相望……
还是个悲剧的虐恋故事。
我将那话本子扔到地上,怒道:「胡说八道!」
沈浔安于我而言,是护卫更是兄长。他是我外祖父在西境带回来的遗孤,他的武功也是我外祖父教的。后来外祖父告老还乡,就把浔安留在了侯府,他长着一张显小的脸,其实大了我八岁,我爹看他虽不善言辞,但做事稳妥,就让他在我身边看护我。仅此而已。
「我才多久没出宫,坊间竟敢如此编排我和浔安,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