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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司机本来还想劝几句,可是看到那个男人从浑身深处逼出来的杀气,登时就闭嘴了!
后座上,薄正东一手捂住自己还不断往外流着鲜血的伤口,另一只手,赫然已经握紧了一把冰冷的东西。
那是一把枪。
………………
另一边。
兰博基尼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向北咆哮着,思念看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着管家的来电信息,还有薄正东各个助理的信息,牙一咬,彻底关闭了手机。
慕白城看着她这副坚决的样子,唇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其实他对你挺宠的,为什么还想要离开?”
“那慕先生和我也只是萍水相逢,又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劝说我离开呢。”纪思念凉凉一笑,语气里没有讽刺也没有卑微,就是很平淡,“所以我不问您为什么,也请您别为什么,我们各取所需就好。”
“各取所需……”慕白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怪不得他对你喜欢得紧,因为就连说话,你身上都有他的影子。”
……
兰博基尼一路狂飙着向北边冲着,薄正东的人此时追赶,自然是来不及,但他之所以是薄正东,就永远都有常人想象不到的办法。
薄正东第一时间通知了邻城一系列的眼线和官员,连夜就把几条平时毕竟的高速临时封闭了起来,慕白城看到眼前这些情况的时候,俊眉紧紧簇起,但也没有过多的忧虑。
思念一下子就揪心起来,“怎么会这样?”
“跟着他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路都被封了,她相信,只要不出半个小时,薄正东的人就能拦截住他们。
慕白城随意笑笑,“又不是必须要上高速,如果你真的想逃,我们穿野路一样可以摆脱。”
思念听了后立马点了点头,薄正东本事再通天,那也是在人类社会中通天,高速他能封,山间野道他总不行。
想到这里,她终于看到了脱离他禁锢的希望,“那就走野路吧,慕先生,谢谢你。”
………………
当薄正东得知慕白城带着思念去了郊区完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时,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就更加紧绷阴沉,阴沉得甚至让人毛骨悚然。
他手里捏着那把枪,坚硬的枪支感觉随时都要被他捏变形了。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弧线也紧紧绷着。
“东家,您的伤不能再拖了。”司机战战兢兢地说。
“我的伤我知道,你专心开车。”
薄正东一边说,一边捂住了自己的伤口,鲜血从指尖每一条缝隙里流出来,染红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浓黑像沾了墨的眼睛深得透不出一点光,没有人能猜透他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纪思念,你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
……
跑车的底盘向来很低,当兰博基尼闯入崎岖不平的树林野区时,纪思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颠簸。她一边拉紧头顶的扶手一边拽紧松紧带,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要听音乐吗?”相比之下,慕白城的态度要淡泊的多。
毕竟她逃的走逃不走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和他有关的,只是那一个计划而已。而显然这个计划已经马上就要成功了。
思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专心看着前方,小脸煞白。
慕白城淡笑一声,伸手按了车前一个按钮,很快,流畅悠扬的钢琴曲在整个车内空间里弥漫开来。
“我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亲耳听你弹琴。”
思念眸子瞬间沉了沉,
“我的手不行了。”
“现在医学很发达,用心治都能治好。”
“再说吧,”思念显然因为这个话题心情一下跌至了谷底,没有梦想的人不会知道,梦想破碎是怎样一种无奈和悲哀。她从五岁开始学钢琴,钢琴对她来说就像嵌入骨血的手脚器官一样,如此割掉,怎能不痛。"
第50章 遭遇泥石流 "若不是因为薄正东,也许她享受不了这么优质的教育、弹不了这么昂贵的钢琴、不可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获得这样的成就。
但同样的,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有今天——面临着一辈子都可能再也弹不了琴的绝望。
思念深吸一口气,可就在这时,车子前所未有地晃动起来,就像随时会跌入山崖一样!
“怎么回事?”
“要下暴雨,”慕白城一直风轻云淡的语气,在这一次终于染上了不安。人算不如天算,他机关算尽,唯独没有算到今夜会突然天降暴雨。
深夜,在这样四面环山的低洼里遭遇暴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他只能被迫放弃计划。立马手打方向盘掉头。
“这种天气很容易碰到泥石流,我们……”
“啊!!”他一句话没说完,思念突然就大声尖叫了出来,只感觉到车内前所未有一个震动。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冲下来一阵激流。整辆兰博基尼以不可抗拒之力被洪流推着向前,彻底失去了控制!
一切发生也不过是三秒钟的时间,三秒之后,车子彻底失重。“砰”的一声,坠入了浩浩汤汤的低洼之中。
暴雨,夜深,天崩地裂。
薄正东车子赶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山区都被警方用封条封了起来。安全人员没想到这种季节突然会下这么大的雨,更不知道会爆发这么严重的泥石流。
山区中好多村民都已经遇害了,新闻报道第一时间发出去,武警全部展开最紧张的搜救。
当薄正东的车子想要越过封条直接进山的时候,当地军官很快就把他拦下来了。
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眼他们的车还有那嚣张的五个8牌号,负责人员开口的语气特别客气,
“您好,请把车停一下。”
和他交接的是薄正东的司机,很快摇下车窗,说话风格滴水不漏,“长官,我家小姐被困在里面了,我们先生要进山找人。”
军官很快拒绝,“这山里现在太危险了,为了民众安全考虑,我们现在已经封山。”
后座上的男人始终面无表情,军官似乎也想窥探一下“他家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于是下意识偷偷往里看了好几眼。奈何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薄正东所坐的位置特别昏暗,车窗也是完全不透光的。漫天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只听到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冷冰冰的响起,
“张首长,”他的语气平淡无波,深不可测,但却就是有一种让人熟悉的阴戾之感,
“今晚雨下得大,等我把上次你在夜宴见过的那个女孩带出来,麻烦给我们定好酒店房间。”
说完,刚才还官腔十足的张首长立马就愣住了。因为没料到车里面坐的居然是这个人,也因为他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无形中施加出来的压力!
第一、警告他上次在酒吧里差点猥亵思念的事,他当时没有追究,但现在随时可以追究。
第二、他今晚会留在龙城,如果纪思念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他必须负责。
张首长立马反应过来,“薄,薄东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大驾光临了……那不如这样,我让手下在前面给您带路,用最快的速度把您的小姐带出来,您看行吗?”
……
雨,还在不断下着。
思念只觉得冰冷的泥水已经盖过她所有感官,就在一片彻底的冰冷和窒息之中,她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童年时最温暖的存在。因为从小妈妈就死了,她爸爸一直扮演着母亲和父亲的双重角色。
爸爸对她向来疼宠,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是殷实水平。五岁那年,她爱上钢琴,爸爸用了整整三万块给她买了钢琴。
那时的三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说,更是一个难以想象奢侈的礼物。由此可见,纪沧海对女儿是多么的宠。
思念渐渐得觉得不行了,她仿佛看到爸爸在上面朝她微笑,向她伸出双手,那个拥抱,在记忆中是那样的温暖……
她很想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可就在这时,画面变了。
原本父亲和善温柔的脸庞,突然被刀削一般的线条所取代,冰冷的,阴暗的,就那么孤绝的站在那里,冷冷的凝视着她!
思念一下子如梦乍醒,彻底退了回来!
怎么会是他?
薄正东在一片虚无之中,仿佛成天地纯白中唯一的一抹黑色,一身黑衣,脸上没有笑,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温度,让人望而生畏。
“纪思念,”他没有温度地叫着她的名字,“不要再想着离开我。因为从小到大,从生到死,你永远都是我的人!”
“啊!——”
思念一下吓得心都抽搐,彻底醒了过来!
纯白的,简单的房间最先映入眼帘。随后感觉到的,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思念大概判断出来自己在医院,随即抬头看向病床边正一脸关心看着自己的医护人员,
“我怎么在这里?”
“昨夜大雨,搜救队把你救出来了,这里是陵城第一医院。”他们说。
“搜救队?”思念狐疑地皱眉,“陵城搜救队吗?”
“是的,不止是你,好多山区里面的居民都遇害了。现在都在这家医院呢。”
“和我一起被困在车里的那位先生呢?”思念下意识地问道。
“困在一起?我们不知道啊,”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继续说,“是一群黑衣人把你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也只有你一个人,并没有看到你还有困在一起的同伴。”
思念一下子连血都凉下去一半!
一群黑衣人……她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群人。
薄正东的人。
慕白城……
慕白城,他死了吗?
思念下意识就要下床,谁知道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推开了。
刺眼的白光从外面透进来,与其一起出现的,还有男人黑色没有一丝尘埃的西装。
薄正东手搭在扶手上,脸色很差,语气比脸色更加阴冷,
“她醒了?”
“啊。是的,薄先生。”医护人员很快就低下头去,虽说这个男人的英俊足以让人意乱神迷,但是,有些人身上与生具来的阴暗和高冷就让人本能的敬畏三分。
薄正东没有再看她们一眼,而是径直越过,走到思念床边,单手落在兜里,
“你想干什么?”
“我……”几个月不见,思念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又回到了以前那样怯懦的状态,再也拿不出最后一次对抗时的那种勇气,
“我想下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