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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看起来就这样化解了。
不过似乎只是看起来,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我后来问过梁子乾,把月心草给了我他怎么办。
他一向温和的神色闪过一抹狡黠,「我的确中了毒,但是提前通信给明琮太子,他来的时候帮我带来了月心草。只是我察觉着太子怀疑我,才自行送上门,好让他打消疑虑。」
梁子乾解释完后即刻就退下,他似乎在刻意减少和我相处的机会。
上元灯节这日,皇室亲临京城的樊楼,居高临下地看着都城里泱泱的人群,如昼的花灯,满路的雕车宝盖。
我侧过头去看穆景元,一闪一闪的火树银花将他线条优美的侧脸映得时暗时明。由于在外要端着太子的架子,他今晚看起来不苟言笑。
我还是看下面浇糖人的摊子好一些。
穆景元突然不动声色地伸进我的衣袖,捏了捏我缩在里面的手指。
我以为他是有话要说,便悄悄走到一旁。
片刻后,他也跟着出来了。
「我们下去看看?」
「陛下会发现的。」
穆景元也不搭理,只是拉过我,「走。」
「等等,我能把这凤冠拿下来吗?走路好重。」
穆景元微微笑道;「这就嫌重了,日后还有更重的。」可他还是帮我拆下来了。
我们去买了浇糖人,还猜了灯谜,赢了许多花灯。
穆景元心情似乎不赖,任由我把身上贵重的珠钗玉镯都典掉,来换一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他也不阻拦。
不过,谁让我俩都没带钱袋呢。
远远地,我看中了一个精致的白狐面具,便挣开他的手,跑到摊子前。
我回头看,他长身玉立于原地,没有跟上来,只是嘴角噙笑地看着我。
我买完面具后,正想帮他戴上,却突然看见一抹银光在穆景元脸上一闪而过。
随后,白狐面具断裂在地。
在那一左一右两柄剑几乎要触到我的那一刻,穆景元眼疾手快,将我掩到他身后。
又是行刺的。
这么吉利的日子也不放过。
穆景元随手抽出我仅剩的发簪,作反击之器。
原来他杀人的模样是这样的,冷酷又凶戾。
不对,纵是没有侍卫跟着,太子身边的死士呢,他们在哪儿?
我心中又惊又疑。
直至有歹人向我直击而来,两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飘出,挡在我身前。
原来是在这儿吗?
两名死士的利剑划开空气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让我铭记至深的剑纹。
东宫的侍卫终于赶到了。
穆景元的白色华服此时也被染上了一片片的朱赤色。
他见我神思恍惚,轻声说:「这血都是别人的。」
由于他手上还沾着血,便没有碰我。
我不知是怎样回到东宫的,等我没那么迷糊的时候,穆景元已经换了洁净的衣服过来了。
他察觉到我有些颤抖,便抱紧了我。
我第一次那么主动地覆上他的唇,吻他的脖子。
穆景元很意外,身子先是一僵,随后更热烈地回应我。
这夜里,在外候着的侍女一步也不敢离,就等着穆景元一次次地传唤热水。
被折腾得厉害,我睡得便沉了些,次日睁眼时,罗帐都遮不住阳光了。
穆景元竟然还没走。
待侍女拿来避子汤时,他先是偏过头不去看,而后伸出手拿过药碗往地上一摔。
侍女都吓了一跳。
「不喝这个了。」
我也吓了一跳,险些说出了「有疾乎」,然而见穆景元脸色实在欠佳,我便乖乖住口。
我心里隐约猜到他的意思,却又不是十分确定。
算了,他偶尔抽风也是有的。
我如今也懒得细想孩子的事了,只是常常会想起那晚的剑,想起穆景元最初的算计,还想他日后会不会还来一次。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仍是恍恍惚惚的,穆景元以为我被行刺吓坏了,便想着带我出去散散心。
恰好这时春狩也来了。
我的骑射是李明琮亲手教的,技艺还过得去。
满眼的葱绿缓解了些许郁闷之感,我骑着马越行越深。
一只独行的鹿撞入了眼帘。
我抽出箭,缓缓把弓拉开。
直觉使然,我隐隐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我手上的力气顿时散去,那弓就这样放了空箭。
是嘉柔,她就在不远处的一匹红马上,目光锁在我身上。
隔得有些远,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突然觉得初春的风原来也是凉丝丝的。
那头鹿被空箭的动静惊到,撒开蹄子就跑。
嘉柔抽箭拉弓,似乎是要追回那头鹿。
不对,方向不对。
她是要射我,不是射猎!
在这样静寂无人的深谷,即便我死了,也查不出什么来吧。
你们个个都想我死。
那支利箭嗖一声划破绝望的空气,向我奔来——距我仅有些许空隙时,又一支凌厉的箭从我耳边刮过,与嘉柔射出的箭恰好相撞。
然而,嘉柔的箭跌落在地,从我身后而来的那支却没有,它射中了嘉柔。
怎么会这样?
我缓缓地回头,看见了身后的穆景元。
即使错手伤了国师的女儿,他也依旧是十分沉静。
对上我的目光时,他微微叹了口气。
嘉柔被射中了心口,伤得有些重。穆景元亲自把人带了回去,并承认是因自己失手错伤。
可是他们不信。太子怎么会伤未过门的侧妃呢?一定是我善妒,趁着猎地荒凉,狠下杀手。太子是在帮我背锅。
那些指责我失德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飘入了东宫,无一不被穆景元退回去了。
听说穆景元对我明面上的维护还触怒了某些人,这场风波迟迟未平。
有紧追着不放的,甚至被穆景元罚跪了数个时辰。
连我的姑母都把我召去,问我为何不能容人。
穆景元为了安抚国师一家,不得已将与嘉柔的婚期提前到下月十五,以作冲喜。
我背后的那些声音总算消了一些。
我开始讨厌这个春天了。
梁子乾见我精气神大不如前,便来得勤了些。只是后来的几日里,他只是站在门口,无论是嘱咐还是汤药,都是让月华送进来。
我出去找他时,发现他站在了一个日光都照不到的暗角处。
「太子妃,我日后不能来了,你好生照顾自己。」他话说得极慢。
我心里生起了强烈的不安感,「你要干什么?」
「太子妃,我禁不住深查的,我没想到他还在查我。」
「我着人安排你逃回齐国,你快些收拾。」
梁子乾摇摇头,「我逃了,那七公主呢?。」
「我是太子妃,他不会——」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你不必因我这么一个贱民折了运数。」
「梁子乾,你不许轻举妄动!」
「太子妃,外面风大,快些回去吧。」
梁子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日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长得有些寂寥。
我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着无力的感觉将我吞噬。
过了几日,传来了消息——梁子乾失策被擒。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想再让穆景元继续查下去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与他的牵连不会被迫浮出水面。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去求穆景元让他死得体面一些的立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