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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有细小的雨点飘散下来,他转身带领着她向前走,一直走到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前面,他撩开帆布的门:“先进去躲雨吧,这地方很潮湿,没有办法升起火来,如果你淋湿的话,会很难办。”
他似乎是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个简陋的帐篷,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里面,膝盖几乎碰在一起,殷顾四处打量打量,晋烯跟随着她的目光,指指旁边的一个背包:“那里面是我准备的食物,有矿泉水和饼干,足够我们吃两天。”
猛地一道闪电划过,将帐篷外的小岛照得亮如白昼,殷顾发觉他们所处的地点,是岛上最高地点的避风处,她这才挑挑眉:“你还考虑的蛮周全的。”
晋烯就当她是在夸他,他笑了笑,抽出一条毯子:“你今天也累了,早点睡吧,今夜的雨虽然大,但也淹不到这边来,我会替你守夜的。”
殷顾确实也有些困倦了,她知道她今天必定出不去,也知道这晋烯是聪明绝顶的人,他一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她不如就按着他的剧本演下去,她就这么裹着毯子睡了过去,面容淡定无比,像是睡在自家的沙发上。
换了别的人,不分男女,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惊慌失措的,但她就是不一样,她有超乎常人的胆量,又或者是看破生死的无所畏惧,早就是地狱里走过一遭的人了,生又怎么样,死又何妨?这样的淡定背后,还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
望着女人纤瘦的背影,晋烯摘下了眼镜,靠着她躺了下去,风雨飘摇的一座小岛上,四面没有人烟,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似的,与十五年前,二人依偎在工地水泥管里的那一夜多么相似。
他在六岁那年遇到她,此后所有人生的经历都是围绕着她而展开的,偏执也好,不可理喻也罢,他的人生本就没什么意义,只因有她才多了些许的趣味。
很多人对于自己的出生并非持有乐观的态度,晋烯就是如此,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从未存在过,那一年从福利院出逃,他是提前做了周密部署的,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熟记福利院周边所有监控的位置,并且选出一条最隐蔽的路线,足以证明他的决心有多大。
他出逃的目的是想一把火烧光亲叔叔的家,叔叔在他双亲出事后,就掠夺了他家的家产,又把他扔到了福利院门口,是个道貌岸然的大恶人,所以必须受到惩罚———所有的计划都在顺利的实施中,但这城市太大,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中途迷失了方向,他只能先住在废弃的工地中。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端了一搪瓷缸的饭菜过来,他狼吞虎咽的吃干净,继续等待第二天的来临,女孩儿像个小公主似的,洁白美丽的小脸儿上总是挂着笑,她说她回去后还会吃饭,但他知道她没有,因为她在一天天变瘦,后来他心血来潮,去偷了熟食店的卤肉带给她,女孩儿坐在水泥管上,晃悠着两条腿,吃得十分开心。
他以为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因此逐渐生出真心,却在一天的午后,看到女孩儿乖巧的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牵着,米色小皮鞋的鞋带开了,她就坐在少年的膝盖上,被那少年妥帖的照顾着,那一刻,年少的晋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嫉妒’这个词的真正感觉。
从小独占欲就已初显,想了一晚上,他决定带着女孩儿一起走,让她和他一起住在福利院中,从此再不分开,他白天都会坐在最热闹的街头蹲守,终于在一天见到了叔叔的身影,当晚就决定动身,年仅六岁的晋烯拐带了五岁的殷顾,两个孩子先是在水泥管中依偎着避雨,凌晨时分雨停了,他们投掷出沾了汽油的火把,而后站在燃烧的平房前面,火光将他们稚嫩的脸庞照得通红,完美的共犯。
烧完房子后,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进发,路灯下的身影小小一团,快要拐上另一条街上,却被一个少年拦住。
江承淮当年十五岁,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目光初显沉稳,轻易就能看透一个小孩儿的心思,他俯身抱起殷顾,声音中充满讥诮:“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你以为你可以轻易的带走她?”
明明刚刚还和自己手拉着手,亲密无比,见到她的‘淮哥’时,她却又可以完全依赖的依偎在少年的怀中,再不转头投来半分的目光,知道无法带走她后,小晋烯就清晰的预感到,她未来会把他忘掉,于是他冲上前来,一口狠狠的咬在她洁白的小腿上,任由她哇哇大哭,受到极大的惊吓。
他要用亲身行动教会她,以后不要再信任陌生人,不要再随便跟别人走,即便对方也是个小孩儿,人性的善恶早在降生时就已注定,恶魔似的孩童多得是,就像他一样。
所以即便是怨恨,也要深深的记住他好吗?他最怕的,是来自她的漠视。
晋烯在雨势最大的时候睁开眼,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想在殷顾身边找到片刻的温暖,但此时气温降低,最需要温暖的人变成了她,女人在毯子中微微蜷着身子,他的目光不带任何杂色,轻轻将她拥过来抱着,一瞬间感觉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
殷顾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体状态还是蛮不错的,周身也暖洋洋,并没有被冻到,人在屋檐下,她初时还对晋烯有几分耐心,后来就皱着眉颐指气使起来,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几乎难以下咽,她几乎把那砖头似的饼干砸到他脑袋上去,问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喜欢恩将仇报?他把她困在这岛上,是不是还准备在她小腿上咬上一口?!
晋烯的笑容十分温柔,他似乎很喜欢她这种刁蛮的态度,脱了上衣出了帐篷,隔了两个多小时,他湿淋淋的回来,手上还拿着一尾活蹦乱跳的海鱼,他带了瓦斯的炉子,只放了些盐给她煮了鱼汤,最后竟熬出了浓白的颜色,小心的把鱼身盛在盘子中,他用筷子去掉所有的鱼刺,把鱼肉喂到她嘴里,傍晚照旧搂着她,为她取暖。
第三天时雨完全停了,周围的海域却完全涨潮,整个岛都淹没在一片汪洋中,他们转移到了最高的那颗五十年老杨树上,在一个简易的树屋中生活,纯净水已经用完,这全部都在晋烯的计划中。
他自己喝脏污的雨水,又微笑着,用小刀在手臂上开了道小口子:“阿顾,我带了全套的体检表,我没有任何疾病,你可以放心———你有胃病,肠胃脆弱,喝不了这种脏水,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必须喝我的血。”
盯了几眼树屋外翻滚的海域,殷顾这才转头去看他,男人目光虔诚,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
薄行简和江承淮是第四天才找到殷顾具体下落的,晋烯设了很多障眼的线索,他是精于算计的人,各种细节滴水不漏,甚至还特地毁掉了殷顾出行当天所有路段的监控,直到四天后一条定时短信的发出。
暴雨让海域的水位线直线上升,为了防止海水冲垮大堤,所有沿海的沙滩都放置了很多沙袋,并且被严密的围了起来,而在那包围之中,海水翻着泥土色的波浪,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呼啸,任何船只都不能在上面行驶,即使冒险把船开出去了,一个浪打过来就会翻。
两个男人平时是水火不容的状态,此时为了同一个女人,真心实意的团结起来,小岛左侧的最高山峰上,江承淮背着手向下眺望,树影和藤蔓遮蔽了视线,望远镜也望不到岛上全部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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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行简沉着脸,却是另一番思路:“这山峰底下就是水域,直接屏息跳下去,掉在水中借着水流的推动,很快就能游到那岛上去,你在这边等直升机吧,到时候一起救我们出去。”
之前大冷天跳进护城河里泡着,上岸后又嘚瑟了很长时间,薄行简身子再壮,也被冻得感冒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状态也大不如前,但他不管那么多,想到什么就偏要去做,完全不把那险峻的悬崖放在眼中。
拿过防水的背包绑在背后,他向后退步,助跑后猛地往前跨步,在半空中笔直的坠落下去,良久才听到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第26章 心机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树屋的木质地板并不结实, 踩上去会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殷顾盘腿坐在窗边,她有一瞬间忽然觉得, 这个晋烯真的是疯了,他居然拿自己的鲜血来供她解渴, 人的血液又不是水龙头里的水,又不能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他就不怕因此而丧命吗?但仔细的观察了他的神情,她又隐隐约约察觉到, 这男人好像很享受这种过程, 他甘愿为她而死,偏执中又带着些浪漫的疯狂。
她觉得他们骨子里总算还有一丝‘相通’的地方, 因此在对待他时,她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但血液的味道腥气极重,她又不是重口味, 自然是不乐意喝的,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侧身开了窗, 潮湿的风吹进来, 吹得她的头发飘散开, 发梢微湿润着, 隐约有洗发水的茉莉味道———这两天她其实过得很好, 洗漱都从未落下过,尽管水脏了一些,但沉淀沉淀还能用。
他将他照顾得很好,自己却日渐消瘦, 其实这次被困,真正受折磨的人是他。
晋烯看她的眼光落在墙角盛着脏水的水桶上,便把她搂过来摇了摇:“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真要是喝了这水,到时候你恐怕会更遭罪。”
殷顾知道他说得很对,她就是这样一个娇气的体质,隔夜的凉水都不能喝,喝了胃会钻心的疼,他早就算计到了这一切,她就更不想如他的愿,闭上眼睛安静的养神。
外头的天色略微暗沉了下来,似乎又要来一场大雨,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梦游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起熬过这漫漫的长夜。
殷顾又回想起童年的往事来,那时候她年纪还小,不懂得戒备人心,看到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就觉得十分可怜,想要拯救人家,天天拿自己的饭给人家吃,自己饿着肚子边咽口水边看人家干饭。
后来江承淮教她写字,她学不会,又怕他惩罚,就起了离家出走的念头,一拍即合,跟着干饭男孩儿就跑了,所以严格意义上说,这件事是她自愿的,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怎么又能想到,这男孩儿会忽然咬她一口?这事儿倒成了她之后的阴影,之后她就乖乖跟着江承淮,再不敢跑出去玩儿了。
殷顾的好奇心还是蛮重的,因为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她特意叫了他以前的名字:“西西,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当初的心理动机是什么吗?咱俩那会儿关系明明还挺好的,你为啥非要咬我一口?”
听到这个名字后,晋烯却明显愣了愣,他眯起眼睛,陷入回忆:“因为我在乎你啊,因为在乎,所以害怕你把我忘了,你知道吗,如果想要短时间内在一个人的内心留下印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深深地伤害她,那是我虽然很小,不能明白地说出这个道理,但潜意识还是让我那么做了。”
他叹息了一声,又说:“我是一个早熟的人,内心最初萌发出感情,就是因为你,如果我们当时一起离开了,在福利院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那么我们如今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也许已经结婚有了孩子,造化弄人就是如此,后来我虽然一直在暗地里陪着你,但也是这样一次次的错过你,即使我心有不甘又能怎样?为了让你对我印象深刻,我便只能加倍做伤害你的事,就像现在这样。”
殷顾闭着眼听他说话,良久才笑了一声道:“是这样啊,那还勉强能说通吧。”
对于别人的人生,她向来都是不予置评的,她相信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也相信每一座孤岛上面难免都藏着一些不能让人发现的秘密,那么作为旁观者,她能做到的惟有倾听,然后再快速遗忘。
逐渐困倦起来,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口干的厉害,一整天没有喝水,她的嘴唇都有了裂纹,睡梦中察觉唇边湿润,她下意识便将那液体咽了下去,铁锈味道很重,并不怎么好喝。
四周光线昏暗,晋烯慢吞吞将手腕重新缠了起来,他的面庞隐匿在黑暗中,并不能清晰的被看见,正因如此,他才能小心地在她面庞上落下一吻。
藏在暗处的卑微暗恋,终究是不能示人的,虽然他如今已是成功的企业高管,但在她面前,他却仍旧是当初的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之后,男人面色苍白的靠在木质的墙壁上,忽然又笑了起来,整整两夜都没睡,如今又失了血,他的体力已然不支,昏迷了片刻又醒来,他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
从百米高空坠落下来,即便底下是深深的水面,冲击力却也是巨大的,薄行简只觉得自己瞬间被冰凉的水流包围住,他短暂的晕了几秒钟,但随即又清醒过来,凭借着背后背包的浮力,他向前漂流了一段距离,四处都是苍茫茫的水域,一眼都望不到尽头,浪潮席卷而来,他几乎死去,最后终于在一棵高高的树上发现了那座木质的树屋。
晋烯之前发送的定时短信中已经透露了这个位置,他心中确定下来,眼下的问题是怎么爬上这大树。
忽然回想起之前殷顾敏捷爬树的样子,薄行简就在这汹涌的水流中笑了起来,他这种人,天生性格里就带着疯,越是身处于危险的环境中,他越是觉得【创建和谐家园】,长长的打了个呼哨,他一只手环抱住树干,将背包的带子缠在手上增加阻力,像猴子似的猛地向上窜了一截。
树屋的门吱呀呀一声打开,殷顾探出头来,她向下看了一眼,似乎辨别他是否是真人,片刻之后,她向他伸出洁白的手臂,长发在风中飘扬着,二人的手握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彼此的表情各有不同。
这几乎像是在梦中才能经历的场景,直到躺到木屋的地板上面,薄行简才喘着气笑了两声,此时距离他从悬崖顶部跳下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他的体力完全耗尽,此时又很快恢复过来,笑过之后,他猛地起身,向着靠在角落的晋烯扑去。
曾经那些和平相处的言论通通作废,薄行简此时只想把这个两面三刀,背后里玩儿阴的绿茶阴险男打死,他的一股气直往脑袋上冲,眼睛都红了,又被殷顾拦下。
向前指了指,她说:“薄行简,你先仔细看看行吗?你这塑料兄弟都快玩儿完了,你现在打他,是不是想背上人命?”
“他这是怎么弄的?”薄行简这才皱着眉探了下晋烯的呼吸。
“没有水,他半夜把血喂给我喝。”殷顾漫不经心的解释了一句,低头从药箱里新取了一条纱布,慢吞吞的替晋烯换了药。
面色惨白的男子此时终于睁眼,看了眼旁边的薄行简,他似乎早料到这一切,淡淡笑道:“行简,你来了?”
…
当天又下起大雨来,乌云团团围绕在上空,直升机也是暂时飞不过来的,薄行简的背包里带了水和食物,殷顾胃口并不好,吃了两口面包便罢了,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她还得费心观察左边的那一个有没有死,积压的烦躁一瞬间都涌上来,她真想把这俩都扔到水里去算了,但此时此刻,能够和她相伴的又只有他们两个,在这种矛盾的思想中,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朦胧中似乎被谁揽在了怀中。
低头将毯子盖在女人的身上,薄行简小心翼翼的拥着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像是一场美梦,他整个人几乎战栗起来。
黑暗中,晋烯靠在墙上,微微转头看了过来:“你不在的这几天里,我就是这样抱着她的,她喝了我的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就是融为一体的,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没有任何区别。”
他似乎是在炫耀,语气中又带着近乎冷静的自嘲:“我废了这么大的心思,不过是想跟阿顾单独待上几天,但最终的结果,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场考验你已经通过,以后,你就可以和她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那么你呢?”薄行简冷笑了一声,也在压低嗓音:“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在她心中又占据着什么位置?”
天空中阴影出现螺旋桨的声音,晋烯眯了下眼睛,随手向外抛掷出一颗闪着光的特质烟花:“我在她心中大概是童年玩伴的位置吧,这次的行动我并不会吃亏,至少她已经开始正视我了,吃亏的…是飞机上那一位,他做事太沉稳,占有欲又是最强的,这样的个性下,他会亲手把阿顾越推越远。”
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从来都不会少,为了获得一个女人的芳心,甚至不惜使用最极端的方式———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晋烯闭上眼,将目光中的深意隐藏起来,比起薄行简来,他最讨厌的人其实是江承淮,二人的仇怨从十几年前就已经存在,那个燥热的深夜里,高大的少年堵住去路,将他身边的小姑娘抱走,居高临下而又不屑的嘲讽他‘心术不正’。
晋烯从不是个善良的人,这个仇他可以记一辈子,所以他斤斤计较,费心筹谋了这一切,然后在暗地里使下绊子。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第27章 哄着 更何况是你先动了歪心思
殷顾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中途被吵醒,她睁开眼时,才看见薄行简正抱着她, 两个人身上都绑着安全绳,吊在半空中, 被直升机缓缓拉上去,雨势渐停,深蓝的夜空像被水洗过似的,凉爽的风缓缓吹过来, 气温有些冷, 男人低下头来,裹紧了她身上的毛毯。
她朦胧着眼睛, 想起了什么似的,费力地转过头去寻找, 薄行简拍拍她的后背,他轻声安慰她道:“没关系的, 晋烯没有死。”
她这才安心了些, 靠在他的怀里躲避着迎面而来的风,说实在的, 她还真的很怕那晋烯出了什么事, 到时候她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外界也肯定会有传言, 传言她是个爱吸人血的女魔头, 再给她安上个故意伤害的罪名,万一坐牢就更不好了。
终于升到了直升机的舱内,她才看到江承淮,男人穿着黑色的防风夹克, 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她看不到他的眼睛,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时的情绪是什么样的,只好冲着他眨眨———一步步地走过来,江承淮先是将她身上的安全绳解开,这才伸出手臂,要把她给接过去。
薄行简的神情落寞下来,停顿了两三秒钟,他还是选择放手,眼睁睁看着江承淮将殷顾抱到了里舱,晋烯这时也被救了上来,塑料二兄弟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
殷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于民宿的卧房之中,她的身体并无大碍,甚至精神头还很足,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她坐起来半靠在床头,这才发现江承淮正坐在床侧的椅子上,她便愣了愣:“淮哥,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就坐在床侧面的椅子上,他是似乎是一夜没睡,身上的防风夹克脱下来挂在一边,他的坐姿笔直,面沉似水,看到她醒后,才有了些许的动作,站起身说道:“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一想到自己曾经喝过人血,殷顾心里就膈应的慌,她摇摇头:“算了,现在还没什么胃口,等我饿了再说吧。”
“那好歹喝口水。”江承淮把桌子上的水杯递给她,他盯着她喝完后,才又坐回椅子内,盯着她问道:“囡囡,出了这样的事情后,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的语气像是在训小学生,殷顾不怎么高兴:“认识到什么错误?我觉得我没有错啊,我能有什么错?”
但正是她这种散漫的态度,让二人之间的气氛更加紧张,江承淮看着她,他似乎在隐忍着脾气,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一条一条对你说,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他的语速平缓,真就表情严肃的罗列了起来:“首先你的第一条错误是,不应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跑出去,咱们刚来这个城市不久,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居心叵测的人很轻易就能把你拐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如果当时有我在你旁边,我还能替你拿个主意,我不过是为了谈工作出去了一会儿,说好了晚上会回来陪你的,你为什么就那么心急?”
顿了顿,他又说:“第二条错误,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行事作风不能那么莽撞,不能仗着自己会拳击,会柔道,就天不怕地不怕,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淹死在水里的大部分都是水性好的人,这种道理你不明白吗?”
“第三条错误…”
他就这样毫不留情教训着她,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都快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了,殷顾自然是受不了的,她拧着眉打断他:“行了,淮哥,你快别说了,我这次已经很倒霉了,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她现在早就不怕他了,看他的眼神俨然像是在看一个教条的老古板,江承淮一口气梗在胸口,他站起身来,整个人的气场极低,阴沉沉的地压过来,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囡囡,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我就是翅膀硬了又怎样?怎么,还想像上次似的,把我给咬出血?那来吧,快点儿,别磨蹭。”殷顾直起身子和他对视着。
她毫不畏惧,甚至还特地露出那洁□□致的锁骨来,那里的皮肤早就恢复如初,看不出一点痕迹———每一个男人都妄图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但很遗憾的是,她体质极好,从不留疤,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这场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江承淮脚步沉沉走了出去,殷顾刚刚从那荒岛上回来,身体还未恢复,他不能再与她吵,只能选择避开,外头电磁炉上的砂锅还煲着粥,他揭开盖子尝了尝,把切碎的葱花撒进去,盛在小碗里晾到温热,这才给她端进去,放在了床头柜上。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都没怎么交流,周四晚上他们乘坐飞机返程,总算结束了这场并不愉快的旅行。
殷顾回去上班后,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物品带回景观小区的住宅,江承淮自然是能察觉到的,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男人本身就是严肃的性格,近几日气场阴沉,愈发叫人觉得惧怕,整天和他待在一个车里的司机更是苦不堪言,只有殷顾还若无其事,并未受到丝毫影响,这天晚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殷顾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决定缓和一下气氛。
但就这样轻易认输,她还是不怎么甘心的,于是她便夹了一筷子男人不怎么爱吃的醋溜白菜,哐当一下扔在他的碗内,也学着他的语气说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挑食起来?这白菜的营养价值非常高,必须要多吃!”
江承淮果然抬头看她,他其实不是不喜欢吃白菜,他吃饭从来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味道好不好都在其次,只是讨厌食醋那酸溜溜的气味而已,这道菜也是特地为了她才做的,这会儿低下头去,男人很平淡地将那些醋溜白菜吃干净,然后才冲她招招手:“囡囡,过来。”
“干嘛啊?”殷顾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大手牵着她纤细的手腕,他将她拉到怀里去,拢了拢她杂乱的头发,他从她的手腕上取下皮套,替她扎了个低低地马尾辫,这才低头把下巴搁在她的脑袋顶上:“挑食确实是不好的行为,我改正,你也要改正,太甜的东西以后就不要吃了。”
他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管教她,殷顾顿时一股邪火升起来,她哼了一声就要离开,又被他搂着好一顿安抚,这次的吵架就算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