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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所以我安排了你们的相遇,安排你们相恋,因为我知道你的德行,知道你一定会喜新厌旧抛弃她,她虽然会受伤,但也会因此了却执念,只要我趁虚而入,温柔的安抚她,她一定可以喜欢上我…我安排了这一切,也预测到了很多事情,却独独没有预料到,她对你的执念有这么深,即便被你伤到了,也依旧要和你重逢!你今天的嫉妒算什么,我每天都沉浸在这种嫉妒中!我甚至希望被她报复的对象是我!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表达心意,晋烯面色阴沉的站起来,他慢慢的推开门,离开前转头警告道:“你和她好聚好散吧,至于我们…生意上的关系扯不断,就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好了,以后我会和你和平竞争,选择谁是阿顾她自己的权利,你我都不要干涉。”
…
殷顾看到薄行简满身是伤的样子,整个人都震惊了,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就是:“晋烯的战斗力有那么强吗?看不出来啊。”
她眼中完全没有关心,只有调侃和幸灾乐祸,自从发现自己有‘心’之后,薄行简就觉得这颗心沉甸甸的坠在身体里,很脆弱似的,时不时就会受伤。
他没什么好气,但还保持着强烈的自尊:“他伤得比我重,那小子现在一张脸肿得像猪头,我都快把他打瘫了。”
殷顾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先打个110,再打120,把晋烯送医院,然后让警察叔叔来抓你?毕竟你是在故意伤人致残,后半辈子就蹲牢里吧。”
“你就那么希望我没好下场?!”薄行简又有些发狂,他一抬手按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那椅背竟然生生开裂,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忍心伤到她,马上把人拽了起来。
“我可以走了吧?”殷顾却冷淡的将他甩开,拿起椅背上的大衣,她踏着满地的玫瑰花瓣往外走,根本没将这伤痕累累的男人放在心上。
夜色已经很深了,她找到自己的车子,代驾上车后直接掉头驶上马路,歌单自动换成了荒腔走板的地方戏曲,唱到中间时,唱腔已然有了些许凛冽的感觉,殷顾靠在副驾座椅上,懒得去换,就这么听着,筹划了五年的计划得以实施,她终于报了当年的仇,一阵轻松过后,内心却再无法泛起波澜,只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薄行简的车子一直在后面跟随,她也没有理会,却没想到上楼后,这男人居然也紧随其后,将一条腿挡在门内,铁青着脸想要进门。
她喝了酒力气有限,又不想在这种大好的日子里与他大声冲突,免得扰了熟睡的邻居,就松开手放他进来。
狭小的屋子里多了个高大的男人,总也站不开似的,显得拥挤了很多,她径自去卫生间卸妆洗澡,踩着湿漉漉拖鞋出来时,才发现薄行简正沉默着替她收拾茶几上杂乱的零食袋包装。
他面上全是红肿的伤口,有的还往外渗着血,看起来格外惨烈,他却不知道疼似的,西装外套扔在一旁,只穿了里面染上污渍的白色衬衫,挽着袖子认认真真的在整理卫生,昏黄的灯光下,侧脸线条干净流畅,平静而沉默。
不知怎么的,殷顾看到他这副淡然的样子,心里头有一股子余火‘猛地一下就窜了出来,这股火就这样燃烧着她,让她的眼睛沁出泪来,让她的脑袋闷闷的,脑袋里有一根筋一拽一拽得疼痛。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经历了这一切后,还能如此岁月静好,还能安然无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而她当年却难受得死去活来,有一天傍晚来临的时候,差一些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如果没有江承淮后来严厉而暴躁的‘掰正’了她,让她幡然醒悟,那么她可能现在还那么不人不鬼的活着,被轻易的摧毁了全部的自尊和自信,一辈子闷在昏暗的卧房里,不敢再出门,也不敢再面对社会上的一切风风雨雨。
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心理素质不同吗?还是她如今的报复太小儿科,才让他能如此快速的恢复过来?酒精的作用下,让她的心态发生了扭曲,在那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薄行简可以大喊大叫,可以使用暴力,那么至少证明她是真真正正惹怒了他。
她惯常用的茶色玻璃水杯被薄行简擦得干干净净,轻轻放在了餐桌上,伸手拿起了那杯子,殷顾一步步后退着走到了卧房门口,而后高高举起手,猛地把杯子摔碎在地。
玻璃碴子平铺在地板上,也让她的小腿出现了细碎的伤口,殷顾并不在意,忽然笑起来,挑挑眉说道:“薄行简,你不是很渴求我吗?那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如果你能光脚踩着这些玻璃走进来,我就和你再发生一次关系,你敢过来吗?”
昏暗的光线下,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薄行简弯腰脱掉了拖鞋,然后是袜子,他是四五码的脚,脚背劲瘦,骨骼分明,能看到清晰的青色血管,就这么一步步向前走,他把浑身的重量都均匀分布在两只脚上,任由玻璃渣均匀的刺进皮肉,血液漫出来,如同他求婚时在大厅内洒下的片片玫瑰花瓣。
原来,一切在冥冥中早有预设。
殷顾莫名觉得这场景很熟悉,于是她眯着眼睛看着,看着这满身染着血气的男人慢慢来到她的身旁,很守约的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胳膊攀上他的脖颈。
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再次笼罩了他,薄行简笑了笑,这不是来了吗?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她终究也主动吻了他。
脚底的痛楚逐渐剧烈,他根本就不去理会,而是一心一意沉入这温柔的幻境内,体验这牡丹花下死的绝妙感觉,两个疯子拥抱在一起,缠斗,翻滚,床单上到处都是鲜血的痕迹,而后渐入佳境,抵死相拥。
这一晚的酣畅淋漓,床板也不堪重负,凌晨殷顾翻身时,便听见‘咯吱’两声,底下的木头床铺从中间断裂,两边都翘起来,她被迫滚到中间,几乎摞薄行简身上了,但她筋疲力尽,却也没有耐心起来换地方,就这么睡了。
天光大亮时,房间内的一切才逐渐清晰,衣服被子扔了一地,到处都有鲜血的痕迹,各种味道混杂着,任谁都知道这屋里发生了什么。
她的头有些发晕,下地后小心翼翼避开玻璃碎,穿好鞋子后先在网上下了避孕药的同城帮送订单,而后才抚着眉心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战况。
不得不说,感觉挺不错的,她承认她性子里有‘疯’的一部分,但这种‘疯’每次都是被他激发出来的,激烈的感情碰撞下,那种事情便也是激烈的,她喜欢那种濒死般的绝望与纠缠。
身上的伤口太多,尽管那玻璃碴已经被取出来了,他的脚底已经包扎,但他还是发起了低烧,整个人面颊微红,躺在床上有些昏迷。
殷顾先打开窗户通风,而后叫了救护车,自己则穿戴整齐坐在门口等待,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门接人时,薄行简这才醒了。
他赤着上身,一把推开旁边的人,侧头怒目而视:“殷顾,你这是干什么?想把我赶走吗?”
女人抱着肩站在人群外看热闹,笑了笑说道:“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作为前女友,我帮忙叫救护车,送你到医院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又翻脸不认人了。
第18章 撕心 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薄行简烧得迷迷糊糊, 纵然他身体强健,但也受不了这样的搓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他好像瘦了很多,从床上勉强支起身时, 面色都是苍白的,护士给量了血压,说他现在血压偏低,失血过多会有心脏骤停的风险。
但他不管不顾, 推开身边的人就下了地, 那地上的玻璃碴子还没扫,他就这么重新踩上去, 赤脚走到殷顾面前,旧伤绽开, 新伤重新流出鲜血,血玫瑰层层叠叠, 颜色明暗不同。
有护士惊叫出声:“这, 这地上都是血吗?!这个病人已经疯了!”
薄唇干裂,薄行简已然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半分感觉, 他的目光中只有一个女人, 他冲她半跪而下, 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似的:“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 所以阿顾, 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因为要让医护人员进来,所以外面的大门是开着的,晨练的邻居纷纷驻足,看热闹似的将目光飘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殷顾并未有丝毫的慌乱,打了个哈欠,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傲慢而寡情的男人。
过一会儿,才懒洋洋的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薄行简抛弃自尊,是因为他觉得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即便再怎么发烧,他的思维都是清晰而灵敏的,而他也坚信,他和她是天生一对,是完全契合的两个人———从昨晚的纠缠便能看出端倪。
那样抵死的欢愉,即便是在肉身极度的疼痛下,也叫他永生难忘,情愿为之死去,他相信她也是同样的感觉,女人是惯于使用感性思维来思考的,而他如今的凄惨,便是让她心软的契机,他已经戒不掉她,情愿来用自尊换取她的回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跪自己的女人总是可以的吧?于是他另一只膝盖也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是,我在求你,求你原谅我,求你和我重归于好,过去是我不对,是我混账,我真心的反悔,我跟你道一万遍歉,你要【创建和谐家园】什么都好,就是别跟我分手。”
空气中的血液味道更浓,明明已经酒醒,殷顾却还是被那鲜红色【创建和谐家园】得眯起眼睛,她的理性和感性轮替而行,但唯独不会心疼男人:“怎么办,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我这人有个原则,就是说出去的话从不收回———所以,我,不会原谅你。”
她的前半句话给了他无限希望,后半句又将他打入地狱,薄行简缓缓站起身来,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后,他心如死灰,目光冷戾,直接过去把桌子推翻,玻璃的杯子和瓷花瓶碎了一地,叮叮当当的破碎声俨然如乐曲。
护士们都在惊呼,急赶着要上前阻止,却被殷顾拦住,她淡淡说道:“他力气壮得跟牛似的,你们能拦住?等一会儿吧,等他闹够了,筋疲力尽,你们再带他走。”
于是更大的破碎声传来,电视,冰箱,洗衣机,烤箱,铲子,锅具,筷子,鞋架,能砸得砸,能掰得掰,能摔得摔,能砍得砍,薄行简并非没有脾气,相反,他脾气大得很,从小便生活骄奢,就连严厉至极的父亲,他都敢对着干,不闹他个天翻地覆不罢休。
五年前和殷顾交往的时候,他没把她放在心上,自然可以心无波澜,随意的戏耍,但如今他已经真真切切的爱上了她,于是从未有过的激烈感情在他心中碰撞,让他有了顾虑,有了心疼,有了无限的悲凉与不甘。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拿殷顾撒气,他把气通通都发泄在她的家具上,昨天他还小心翼翼的擦拭它们,今天却要将它们通通毁掉。
脚上的鲜血逐渐漫出来,他又把新的玻璃渣狠狠踩入皮肉,在地板上交错纵横,留下一个又一个斑驳血脚印子,像无数饿鬼同时在【创建和谐家园】,他的手上也有血,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也都在各种物体的表面留下一个个血手印子。
破坏到最后,望着这满目狼藉,像刚遭过贼的屋子,薄行简一瞬间又有些茫然,脱力的半坐在地上,他环顾四周,忽然明白过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原来都是想要在殷顾的生活中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不过以他目前的能力范围,能做到的却仅限于此。
何其可悲,他是一个无限身家的成功企业家,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二代,是一个稍微碰碰嘴皮子,就能改变很多事情的人,是被各种人簇拥着,捧在中间的天之骄子,但在面前的这个女人面前,他却一文不值,只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躺在担架上的时候,他的血已经滴滴答答从脚底留了下来,白绷带上染满了红色,他惨白着一张脸,费力的转过头去,却始终没有看到殷顾的身影,在他被抬出房门的那一刻,她早将房门紧紧的关闭了。
墨绿色的防盗门晃了几晃,然后逐渐分裂出了无数个,眼前模模糊糊的阴影重叠,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继而失去意识。
…
救护车的鸣笛声远去时,殷顾正站在自家客厅中央,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面前的惨烈场景,四处都是破破烂烂,床断了,沙发也被掀翻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走到厨房,从倒地的冰箱里掏出一包冷牛奶,插上吸管喝了几口,坐在了向阳面房间的露台上。
刚刚医护人员其实是要她陪同前往的,但殷顾拒绝了,她只是垫付了救护车的出车费,还有一部分预先的医疗费,而后才说:“等一会儿就会有人赶来的,担架上这人名叫薄行简,是OCR集团的总裁,不会没人管的。”
殷顾并不清楚薄行简助理的电话,于是她拨通了晋烯的,那头很快接通,男人温和的声线中破天荒带了哑意,顺着手机扬声器沉沉的传过来:“阿顾,有事吗?”
“听说你被打成了猪头?”尽管语气中丝毫没有歉意,但殷顾还是敷衍的说了声‘对不起啊’,而后才又说:“薄行简住院了,我叫了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现在没人跟车,你尽快赶过去看看吧。”
“好。”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晋烯答应了一声,顿了顿,他又问:“阿顾,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殷顾笑了笑,难得关心道:“不过你去医院也挺好的,正好也治治你的脸,免得以后没办法见人。”
晋烯有些无奈:“我没有破相,也没有变成猪头,我和行简身手差不多,两个人的受伤程度也一样,你别把我想象的那么弱。”
“是吗?那就好。”殷顾打了个哈欠:“那你们这一对塑料兄弟就相互照应着吧,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有事也别再找我。”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倦意与疲惫,并不像是缺少睡眠或是剧烈运动后的感觉,反倒像是某种欢愉过后的慵懒,而她的这种慵懒的嗓音就摩擦在晋烯的耳膜上,让这个面带伤痕的斯文男人目光中充满强烈的妒意。
缓缓捏紧手机后,晋烯脸色阴沉的走向车子,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森的气场,不远处闪着星星眼的一对小姑娘被吓到了,她们停下了上前索要微信的脚步,挽着手低头跑走了。
晋烯单手扶着方向盘,一路上车速算不上多块,车内寂静无声,他任由醋意蔓延,良久才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到达医院的停车场后,他靠在椅背上给薄行简的助手打了个电话,吩咐对方联系OCR下属医院来接人后,才乘坐电梯上楼,迈步走入病房。
薄行简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因为失血过多,他此刻正在接受输血,殷红的血液从输液管内源源不断向他体内输送,因此他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正半靠在病床上闭目眼神,表情看起来平静很多。
将手中的一捧鲜花插在病床前的花瓶中,晋烯微笑着问他:“怎么样,行简,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薄行简睁眼,稍稍有些不耐烦:“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和你一样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然后再教教我,你那假惺惺的笑是如何伪装出来的?”
晋烯面色不变,貌似随意的坐在病床边缘:“其实也不用特地去学,如果你从小生长在一个贫苦的环境中,孤苦无依,被人随意欺负着,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争取,那么这种本领就是可以天然养成的,这一点阿顾也清楚,虽然她生活条件好一些,但幼年丧父,母亲又不怎么靠谱,受得委屈和我差不多。”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被这位塑料兄弟故意压了一下,薄行简只觉得钻心似的疼,但他又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僵着脸挪了挪身子,而后才骂道:“你又觉得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是吧?别总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恬不知耻把阿顾和你放在一起类比?”
晋烯叹息着摇摇头,斯文的面庞上满是遗憾:“怎么病成这个样子,还如此暴躁呢?行简,你也太不珍惜自己身体了,而我和阿顾这样贫苦的孩子就不一样,我们从小就懂得爱护自己的身体,因为知道治病要花钱。”
他这样阴阳怪气的话语,终于让薄行简暴躁起来,随手摔了旁边的青瓷花瓶,薄行简拔掉针管就准备下病床揍人。
晋烯却开门叫了护士进来,那戴着眼镜的中年护士长虎着张脸,语气非常不客气:“这位患者,如果你再不配合治疗,我们就会给你打镇定针,到时候你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薄行简不太想让这些护士碰自己,自从和殷顾有了更深的关系后,他的内心发生变化,继而有了更深的洁癖,他像是在为她守身,不想别的女人离他有一丝一毫的靠近。
但,如果想要避免更多的接触,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要乖乖听话,于是薄行简重新走上病床躺下来,看着那护士重新为他插上针头,被各类的监护仪器围绕在中间,他像个束缚在藤蔓中的困兽。
良久之后,薄行简才稍稍转头,对着病床前的晋烯笑了:“知道我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吗?昨晚我和阿顾回家了,她砸碎了玻璃杯,让我踩着玻璃碎走进卧室,她主动吻了我,踮起脚尖———后面的事情你可以自行想象,那是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欢愉。”
明明弄得遍体鳞伤,他还饶有兴趣的炫耀着,表情无比满足:“你知道她为什么故意折磨我吗?因为她恨我,有爱才会有恨,而这份恨意,也是你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也知道如何才能精准的刺入对方的痛点,病房内气氛沉寂下来,良久,晋烯才握了握拳,温和的笑容不再,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海星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来了,你要不要转院?我让江秘书去办转院手续,薄总。”
“行啊,一切都听你的安排。”薄行简却笑了:“辛苦你了,晋副总。”
…
殷顾裹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充足的阳光晒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了一种在晒日光浴的错觉,梦中她来到了巨大的海滨浴场,身着短小的泳衣,仰面躺在沙滩椅上,和煦的风从脸上吹过,有着夏日独有的气息。
于是她觉得通体舒畅,懒洋洋翻了个身,冷不防身子下坠,继而又被一双有力的手托起,重新放了回去,迷迷糊糊伸了个懒腰,殷顾的眼睛始终闭着,浓烈的阳光穿过眼皮,在她眼前留下橙红色的绚烂光影。
莫名感觉有一道视线再盯着她瞧,她猛地睁眼,随即又被一个宽厚的手掌遮蔽在眼前,身子被轻轻松松的抱起来,随后是用脚清理地面垃圾的声音,江承淮抱着她找了一片背阴的干净地方,靠着墙坐下来,让她就这么窝在他身上,把他当成厚实的垫子。
熟悉的烟草味道传来,江承淮惯常抽雪茄烟,所以殷顾一闻就能闻出来,男人粗糙的皮肤磨得她脸颊生疼,她扒拉开他的手掌,转头往后看,入目便是他健康的肤色与额头上的竖纹。
江承淮今年整三十岁,他看不起来并不年轻,身上带有饱经风霜的成熟男性魅力,目光从来都是威严而沉静的,像是深不可测的漆黑谷底,他不说话,只是皱眉打量着她,片刻后才伸手顺了顺她的长发,从她手腕上拽下一根皮筋,替她扎了个低低地马尾辫。
“屋里怎么弄成这么个样子?”江承淮问。
向后靠在他胸口上,殷顾半眯着眼睛,她不想告诉他原因,于是随口应付:“不知道啊,我昨晚回家就是这个样子,估计是遭贼了吧?”
江承淮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所以家里进了贼,你管都不管,就这么裹着被子,开着窗户,在窗台上躺着睡大觉?”
殷顾继续鬼扯:“那谁知道呢,估计那贼还在屋子里放了【创建和谐家园】,我闻了之后就昏迷不醒了吧?”
江承淮低头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他站起身来,让她一个人靠墙坐着,又拿来抱枕给她垫在背后,他这才转头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他穿着全套的妥帖西装,此时脱了外套扔在她怀中,挽起袖子想要收拾出一个落脚的地点。
殷顾没骨头似的靠着抱枕,娇里娇气发了话,说不让他收拾这屋子,所有碎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摆着,过一阵子自然会有人来清理残局,于是他又走到卧室里,看着那断掉的床板沉默了几秒,打电话准备吩咐人送一张新床过来———外头殷顾还在嚎,说连她那破烂儿床也不许动,谁动她跟谁急。
江承淮今天的脾气格外的好,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踩着碎玻璃走出卧室,来到殷顾面前半蹲着重新打量打量她,又把她白皙的脚丫子从拖鞋里拽出来,检查后发现脚底下没有伤痕,这才重新塞回去。
江承淮走进卧室去,这次也没经过她的同意,直接‘嘎巴’一脚将那床板子彻底踹断了,其中的一半拖出去扔在客厅,另一半重新搭在床柜上,做了个小小的单人床,但她身量小,他估量着应该是够睡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亲自把殷顾抱过来试了试,发现果然是这样的,就把她这么放这儿了,她没有拖鞋,也不敢光脚下地,他就出去找了瓶饮料,插上吸管塞在她手上,又拍拍她的脑袋,把床单拽下来卷着扔在没盖子的洗衣机里,放水放洗衣凝珠,刚按了开关,那洗衣机就疯狂抖动起来,左扭右扭要从卫生间往出冲,他还得伸手按着,溅了一脸洗衣液泡泡。
等处理完这一切,江承淮擦着脸走出来,修好一只瘸腿的凳子后,他坐在了殷顾的床前,伸手把她手机拿过来,按着她的左手大拇指解了锁,翻看昨晚电子猫眼的监控视频。
虽然只拍到了门口的场景,但大致的剧情也能猜测出,江承淮挑挑眉:“和你那小男友分手了?”
他总是用‘你那小男友’来称呼薄行简,无形之中就带了居高临下的蔑视,殷顾也不在意,她盘腿坐在小单人床上,淡定的点点头:“嗯。”
“分了就分了吧,但你也不至于弄得这么惨烈,我告诉你玩儿玩儿,你就玩儿这么大?”江承淮眉目舒展了些,他望着地上和床上的血迹:“你那小男友踩入了过多的玻璃渣,失血过多也会引起休克,如果后期干预不好,破伤风的风险也是有的,虽说我可以为你兜底,但这种事,你还是要悠这点儿。”
但他的话,却激起了殷顾另一番的想象,昨天晚上,薄行简脚底的玻璃渣是被她用眉毛钳子一块块夹出来的,那时他们已经经历过了第一次,彼此身上都是汗液,空气中温度极高,阳台窗户开着,丝丝缕缕的凉风袭来,却并不能减少半分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