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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曾保护过他，宋奕衡似乎很容易相信我。
包括现在，对于酒吧里那句迟疑着没说出口的回答，他一定有疑问，醒来后却没再提起。
但我知道他不高兴，他也知道我听到了他那句话。我俩不过是一人划了对方一刀，扯平了。
只是不知道谁的伤更重一些。
我私以为是他。
因为我做替身已经驾轻就熟了，他却没丢过这么大的面子，尤其还是在孙思瑶面前。
估计掐死我的心都有了。
为了安全起见，一连几天我都刻意同他保持距离，连睡觉时都隔着一人远。
宋奕衡背对我侧躺着，脊背僵硬，后脑勺上明晃晃地写着“心情不好”几个大字。
我不敢触他的霉头，连呼吸都放的极慢极轻，甚至想练练闭气。
“周茵，你死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呼吸？”
我赶紧喘了两口，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宋奕衡的气顺了些，又冷哼一声：“不过，你‘装死’倒真是有一套！”
我明白他的意思，却又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撩拨他：“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吗？在床上……”
话音刚落，宋奕衡已经翻身覆到了我身上，动作又急又重，压的我肋骨生疼。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你那么厉害，我才不用假装……”
剩下的语音都被宋奕衡赌进了喉咙里，他粗暴的像是出了笼的野兽，手掌使劲揉着我的腰，脚却习惯性的避开了我的右腿。
我闭上眼睛承受着，胸口泛起尖锐的刺痛，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宋奕衡。
其实他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强势却脆弱，暴躁又心软。我与他相识不过四年，就已经能够在言语之间拿捏他了。
或者我该庆幸，他对我有着难以名状的迷恋，身体上的也算。
而这也正是我和宋奕衡之间最大的问题。
大抵因着最初就是从床上开始的，所以我俩之间表达快乐或者解决矛盾的方式也只有上床。
似乎只要彼此的四肢和体温交缠在一起，我们就能说服自己继续下去。
下了床之后，我们更像是同住的室友，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也不会去干涉对方的隐私和自由，甚至从来没有郑重且坦诚的聊过一场。
结婚前我曾问过宋奕衡：“你真的不打算调查我一下吗，这么放心我？”
宋奕衡嗤笑：“我是放心我自己。就算你有所图谋，难道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当时我只觉得他自负，后来才想明白，他只是无畏。
想着我充其量是图钱，那个他最不缺。至于其他的，他根本没打算给我。
我侧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日记本，突然坏心眼地想，若是宋奕衡哪天看到了里头的内容会怎么样。
会愤怒、会不甘、会后悔，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
手机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宋奕衡的亲吻。他烦躁地低骂一声，接起时我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孙思瑶。
宋奕衡翻身靠在床头，点上烟听对方说话，眉头越皱越紧，起身时若有似无地扫了我一眼。
迅速穿好衣服，临出门时问我：“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怔住，说什么？
问孙思瑶叫他去哪里、他今夜还会不会回来，还是说我不想让他去或者劝他好马不吃回头草。
可这些替身都没有资格说，所以只是笑了笑：“注意安全。”
宋奕衡浑身明显一僵，大步离去，房门摔得震天响。
这场景似曾相识，就在我们新婚当夜。
他被灌了不少酒，醉的神智不清却格外粘人，抱着我又亲又舔，像只兴奋的大狗。
我眯着眼看房顶装饰的红纱摇摇晃晃，像极了我曾幻想过的洞房花烛，于是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人。
恍惚中漏出了几声呢喃，宋奕衡蓦地顿住，眼底还残存着醉意却也没有再继续，几分钟后下床离开了。
酒醒后他像是忘记了这事，一个字都没有提。或许是不在意，又或许仅仅是在克制。
他似乎不允许自己对我生出太多的好奇和探究。
可他方才问我时，手指都无意识地蜷缩，看起来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
我知道他在给我机会，可我却抓不住。
关于从前，我不是刻意想隐瞒，只是那一笔的烂帐，谁对谁错早已说不清楚。
就连我的初心也在岁月朝暮中悄然改变，我不敢也不愿在他面前曝光那些阴暗的心思。
我怕会失去他。
空荡的卧室寂静又冰冷，分明只是少了一个人，我却觉得心都空了一块。
直到天亮，宋奕衡都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在我们婚后几乎是没有出现过的。
宋奕衡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单身时花天酒地，婚后却洁身自好。
我对这点十分惊奇又难以置信，一度试图从他的车上、外套上或是手机上寻找某些蛛丝马迹，都以失败告终。
某一次还被他逮了个正着，按在床上好一顿收拾，见我哼哼唧唧地求饶他才高兴起来。
“放心，我很清醒，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不该做的事我不会做。”
我躲在他怀里暗自撇嘴，你清醒个屁，清醒的人会找个替身来自欺欺人吗？至于不该做的事，你最好是能憋得住！
宋奕衡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低声笑起来：“再说了，我家又不是没有床，我又不是没老婆。”
这些话当时说着似有几分真心，只不过碰上孙思瑶，便统统不作数了。
4
我不愿去想他是不是跟孙思瑶鸳梦重温了。
宽容也好，逃避也罢，我的胸口已经够闷够痛了，实在不想得乳腺增生。
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宋奕衡了。
那是去年的某次慈善晚宴，我跟着宋奕衡盛装出席。
其实我没想过宋奕衡会如此，我家境一般，比不得他朋友们的太太或者女伴，有的是明星有的是模特，俱是风姿绰约；要么就是富家千金，背后自带金光闪闪。
但他却一贯将我带在身边，我有些心虚，他却不以为意。
“我自己花钱娶的老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小声笑：“你花什么钱了？不过是出了一副美貌而已……”
“我给你的钱还少？自己不花，现在来说我。”
“那我不是提前攒着嘛，万一哪天我色衰爱弛了也好够过下半辈子。”
宋奕衡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他不是不明白我这隐约的试探，也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但他不愿说。
似乎所有可能触及爱情的话题都会被避开，只用插科打诨来掩盖，这才是我和他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
什么都能聊，一张床上抱着睡，只是别谈真心。
抛却这些，他给了我足够的尊重，或者说不是给我，而是给宋太太，给他自己的体面。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如果不是我，而是换了别人来做宋太太，你也会这样待她吗？”
彼时宋奕衡正在书房回复邮件，我坐在他旁边喂他吃水果，挑的很，葡萄还要剥皮。
他就着我的手含了一颗葡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明白我说的“这样待她”是好还是不好。
但他一如既往地没多问，只是推了推眼镜：“你以为宋太太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说话间，我自己也吃了一颗葡萄，咦，有点酸啊！
口中津液涌出，我忍不住吸溜一声。宋奕衡侧头看了我两秒，忽然伸手按住我后颈来亲我，嘴唇微凉，手掌却很热。
于是那些微涩的酸意便在这掌心的温度之下发酵成了淡淡的甜蜜，随着温度的攀升，溶解成腻人的奶油，让我忍不住伸舌头去舔。
宋奕衡被我舔的有些气促，掐着脖子拉开我：“少招我，赶紧去睡觉！”
我乖乖地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突然撩起刚盖住大腿根的黑丝蕾丝睡裙，露出欲说还休的裙底风情，对着他伸出舌尖。
见到宋奕衡危险地眯起眼睛，我才赶忙作出求饶的姿态，却又被他叫住：“周茵，以后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我不喜欢打哑谜，尤其是人心，我懒得猜。”
我点点头，转身间后背的温热散了个一干二净。
那之后，我再也没问过他“如果”这样的问题。假设本身就很蠢，得到的答案也没有意义。
由于宋奕衡执着地带我出席各种场合，所以他的朋友们哪怕都知晓我是个替身，但还是承认我是个得宠的替身，对我也从爱搭不理渐渐变得客气了一点。
但是也只有一点点。
某位追求宋奕衡失败的富家千金对着我指指点点，从我的长相身材到衣着品味，全部贬低了一遍，最后只用“连孙思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来概括。
言语间有着我不明白的不屑和不忿，似乎她输给孙思瑶就心服口服，输给我就是老天无眼。
我看了看不远处同长辈敬酒的宋奕衡，选择了忍耐，下一秒就觉得我自己好像个傻子。
有钱人之间最不讲究的就是脸面了。
那位长辈似乎忘了我也在场，又或者根本不把我当个人，竟然明着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已婚的宋奕衡。
言语热情殷切，说话间已经开始上手把女生往宋奕衡身边推了，活像是旧社会的皮条客。
人家总不可能让自己侄女做个没名分的情妇吧，摆明了是打算让我腾地方呗！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冲过去掰开那女子贴着宋奕衡的手臂，告诉她想都别想。
但是我不敢去，不是慑于对方的家世背景，而是因为宋奕衡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