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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姐姐。」
「我来看看你。脚好些了吗。」
「太医说伤得不深,但是最近不能用力走路,要好好养一养。」
「嗯。」我其实也不是发自内心关心他,只是觉得应该来问候一下。
「若姐姐,看在我受伤的份上,多陪陪阿琉可以吗?」
所谓陪,也只是坐在一个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出我的神。
「若姐姐。」他突然唤我,「阿琉不受伤的话,若姐姐也会一直陪着阿琉的吧。」
我转头看他。
他眼里有些奇异的光芒。
出了营帐后,我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沿着围栏漫无目的地走,却看到远处有个眼熟的背影。
「十一公子。」我轻轻唤他,「在做什么。」
「阿若。」他回头看我,「在想事情。」
我们两个人静静地吹了一会风。
「今天的事情……」
「十一公子。」我打断他,「有的时候我真的好讨厌自己。」
「不是你的错。阿若。」
从母亲入宫后我人生里有限的温暖,也不过是十一公子一次又一次温柔而坚定地对我说,不是我的错。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是良策,最好的报复方式是让他们自食恶果。」
十一公子的手轻轻搭上我的发顶:「不要变成那样的人。我们做自己就好,阿若。」
我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被念出来。阿若。仿佛每个音节都带着可以抚平人心的魔力。
「好。」不管什么时候,阿若只是阿若。
「若姐姐。」
小狗子出现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脚伤还没好,从鞋子表面都洇出些暗色痕迹来。
「若姐姐,阿琉脚好痛,可以扶阿琉回去吗?」
回去的路上,小狗子今日第三遍提起那个有关于陪伴的问题。
「若姐姐真的会一直、一直陪着阿琉的吧。」
12
我十六岁的生辰。
十一公子寻了一家小面馆为我点了一碗面。
很普通的,一碗冒着热气的香扑扑的面。
十一公子说,希望阿若快乐。
那热气有些熏眼睛。放在我面前,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往年这个时候,爹娘总会做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为我煮寿面,还要笑着叫我「小寿星」。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娘亲了。我爹也开始借酒来逃避生活。
「谢谢你啊。十一公子。」
一片氤氲的雾气中,十一公子变出了一捧花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什么,只是我母妃在的时候,每逢她生辰,她总要自己亲手采一捧喜欢的花,说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能像这花一样明媚灿烂。」
「我希望阿若以后也是。」
回府的时候我居然在门口见到了小狗子。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若不是他出声唤我,我怕是真的要把他同融为一体的夜色搅混。
「若姐姐。」
「若姐姐。生辰快乐。」
他拿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匣子。
「是我送给若……若姐姐的生辰贺礼。」
我看了那匣子一眼:「我不想收。」
他僵硬地维持那个献宝的姿势:「里面都是阿……阿琉攒了好久的宝贝……若……若姐姐看一眼再……」
「我不想要你们皇家的东西。」
「珠宝玉器,我也统统不喜欢。」
「可……可是阿琉只有这些……」他有些黯淡地垂下头去。
忽而又抬起头望着我。
「若姐姐你喜欢什么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阿琉全都能拿给若姐姐。」他看向我手里的花,「若姐姐喜欢花,阿琉也可以采到,阿琉可以送若姐姐一院子的花……只要若姐姐想,阿琉什么都可以……」
「我不想。」
「我什么都不想。」
我尽量放缓了语气同他说:「阿琉你不要去这样讨好一个人好不好,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相处都应当是平等的。」
「可阿琉也希望自己的礼物被若姐姐这样拿在手上。」
「结果才最重要。不是吗?若姐姐。」
不是。
我为什么跟他厘不清这个道理。
我终于踏进府门后在前厅遇见了父亲。
他同我说:「若儿,不要把你自己困在这个死局里。」
「那爹爹可又曾逃出去过吗?」
这个乱七八糟污臭恶心的死局,有谁真正的抽身事外过。
13
我十七岁的那一年,狗皇帝来找了我。
他面容有些憔悴,眼底都泛了血丝。
「你去看看她。」他这样说。
我去了娘亲住的地方。
我知道他叫我来的原因。他们的女儿,那个千娇百宠金枝玉叶的小公主,没能活过她的六岁生辰。
我真的好久没见到娘亲了。
娘亲很瘦,她就像一棵有些脱水的植物。我去的时候也是在目无焦距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娘亲?」我试探着唤她。
她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惊醒。
「若儿……」
娘亲抱住了我。她突出的骨架硌得我有些疼。
「真的是若儿吗……」她捧起我的脸,「娘亲还以为……娘亲还以为……」
我应该是要哭的,可确实是没有流泪的欲望。
「娘亲怎么这个样子了啊,没有好好吃饭吗?」我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同她说话,像我小时候挑食她对我说的一样。
「是……是娘亲不好。」她有些慌张。
「娘亲多进些饭好不好?若儿看到会心疼的。」我轻轻帮她抚去涌出的泪水。
「好……好……」她一迭声应我。
她拉着我的手,用她那双干瘦的手一直摩挲着。她的腕子那样细,玉钏空空荡荡地晃来晃去。
我咬住唇看向别的地方。
「娘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好不好?」我轻轻拍她的背。
我娘却忽然哭起来,像是把这些天压抑的情绪都放了出来。
「我就说……我就说那个孩子不该来到世上……」
「都是报应……报应……」
「若儿……都是娘亲不好……娘亲对不起你们……」
我抱住娘亲,轻轻拍着她哄她:「不是娘亲的错,不是的……」
走出了娘亲的寝宫后,我一直等到走出宫殿大门,转角后才蹲在矮墙底下哭起来。
不是我们的错,可事情已经错成了这个样子。
14
十八岁那年,狗皇帝同我说:「阿若,朕允许你来看她,可朕忍不了你的身份。」
他说:「朕同她的女儿没有了,如果这世上只能有一个她的女儿,那也要在朕的名义下。」
他说李若从此就是萧若,他把我改进皇家玉牒,让我做安阳公主。
他说李若,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他还说,朕的宸妃现在最挂心的也不过是你的婚事,朕为你指一桩婚事,你只肖告诉她,是你自己情愿的。
他说朕知道你也舍不得她伤心。
我说好。
我说我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但是从此除了我娘,我不见宫里的任何人,不参与你们萧家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