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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似乎很喜欢夜里出来。」
「你在等我?」我最不喜欢浪费时间。
「是,难以忘怀。」安骁的眼睛像小狗一样忠诚而无辜。
就那么看着我。
一丝不忍从我的心里闪过,只是闪过。
「没有用了,我明天就嫁给人做妾。」
「江小姐瞧不上在下也不该说这样的气话。」小狗的眼睛依旧亮晶晶。
「太子明天娶妻你知道吧?」
「知道。」
「我也嫁他,他们觉得这太丢人了,所以没有人知道。」
终于熄灭。
我突然特别特别难过,比新婚之夜死了丈夫还难过。
要是傅乔没上我的床之前遇见这个人,他会不会请我做他的正妻啊?
那我也穿大红色。
就算没有绸合庄的八个绣娘往上绣金线,我也一定艳绝京城。
鬼使神差地,「我突然说,安骁,我们睡一次吧,从来没有人说我心慈貌美,你这么说了,我就永远忘不了你。
我也要你永远忘不了我。」
我以为他会拒绝我,说我【创建和谐家园】。
可是他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最好了,就是不要连带心一起给我。
我不要。
真心就像蜜糖,谁不爱吃糖?可是有些糖有毒,吃了命就没了,还是苦一些的好。
月光照进舱里,我就着光宽衣解带,寒气侵来,忍不住微微瑟缩。
安骁迟迟没有动作,像在凝望神女下凡一样看我的身体。
可今夜我不想做神女,只想做【创建和谐家园】。
我丢下最后一件小衣走向他。
此刻千金不换。
我总觉得他和傅乔有些不同,过了一刻钟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我的神智猛地清明起来:他没有碰过女人的身体。
我是第一个。
他把他的童贞献给了我。
我的眼泪掉在他的颈窝里。
第一次因为犯罪而悔恨。
小时候我经常暗地里偷拿主母的珠宝去卖钱,折断我爹重金求得的雕花烟斗来让他肉疼。
看他们烦恼只觉得快乐。
但现在我后悔,我后悔招惹这个纯洁得像头顶这轮白月一样的人。
「江.....」安骁想了想改口道,「阿芙不要哭,你是不是担心嫁不了太子了?别怕,我会去江府求娶你做我的正妻的。」
阿芙,阿芙。
原来我名字叫起来这么好听。
正妻,正妻。
嗯,这也好听。
可是傅乔为了提这个荒唐的要求,自请南征,从白骨里滚了一圈回来。
他怎么肯放过我。
记得我常常用恃宠而骄的口气问他,傅乔,我要是勾搭了别的男人会怎样?
你们一起死。他每次都笑着说。
我又坏又惹人讨厌,死了也许没有人哭。
安骁这样好的孩子,怎么能呢?
我止住眼泪,没有说话。
他以为我收了承诺心里安稳了,开始问东问西。
「阿芙,这里怎么了呀?」
「这个呀,小时候烫的。」
「这里呢?」
「小时候摔的。」
「这里呢?」
「小时候刀扎的。」
「你小时候怎么老受伤?」
「我也不知道。」
「阿芙,我永远保护你,永远不让你受伤了。」
「好啊。」
后来,后来我在他怀里躺到几乎天色将亮。
穿衣服回家。
换上我那件玫红色的嫁衣。
梳妆。
上一顶小轿。
我出了江府的门,永不回来。
嫁进东宫前一夜的事,也永不敢细想。
太子娶妻的日子自是普天同庆,英雄美女珠联璧合谁不艳羡,谁不爱谈论?
傅乔来我房里的时候,夸了句,江紫芙,你穿这衣服好看,颜色娇媚。
不过是先来跟旧情人打个招呼罢了,大婚之夜,自然是要去太子妃那儿的。
我自行卸了妆发解衣睡了,却没想到当夜还能再见到他。
美梦正酣,被窝被人掀出一阵大风。
「江紫芙,你不等我!」他脱了外袍钻进来,唇齿间残存了些许酒气。
「怎么?被太子妃赶出来了?」我钻进他怀里补充损失的暖气。
「看见她我就能想到我亲娘。」傅乔的神情跟回忆一个噩梦似的。
「这么亲切?」
「端庄威严得像尊佛,不敢亵渎。」
我没忍住笑出声。
「那她是佛,我是什么?」
「你是吸人精气的妖精。」
总有一天要吸光你的精气。
江朝瑰长这么大,应该第一次因为守礼矜持不被喜欢,从前主母总是说,这是凤命,是做皇后的气派。
可是有多少皇后,都折在妖妃手里。
不等我有再多的想法,傅乔非要我起来把那件喜服再穿上,花冠也戴上。
他说不是自己动手拆封总少了些趣味。
我不肯,躺得好好的懒得再折腾,却被他连人带被子卷起来扛到了铜镜前。
只好妥协。
「今天是个不一般的日子。」傅乔倚在一旁看我往眉心描花钿。
「哦?」
「打今儿起,咱就不是偷情了,」他想了想补充道,「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白日宣淫。」
饶是我听惯了他的虎狼之词,依旧没控制住手抖破坏了最后一瓣莲。
他却等不及让我擦去再画了,动作之间梳妆台上的簪环脂粉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解到只剩小衣的时候,我突然鬼上身似地想到:昨夜结束时,安骁怕我着凉非要把小衣焐热才让我穿。
春寒料峭,那份暖意,难以忘怀。
只一瞬间的分神,傅乔就察觉到了。
他敏锐地问,「江紫芙,你在想什么?」
「在想太子妃明日怪我的话该怎么办,」我软软地缠上去,「人家现在可是低人一等人微言轻的小良娣。」
「那还不用尽心思讨好我求我庇护?」
「殿下说得极是。」
一次两次的还能用言语搪塞过去,天长地久,再不警醒必会让他起疑心。
我这样的人,不该不清醒。
天色未明我又要起身,傅乔摁住我问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