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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聘山河》-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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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以安淡淡「哼」了一声,抬脚入府。

      侍从拂开沸沸扬扬的灰尘,蹙眉抱怨:「这里真的是将军府?」

      语宁挤开他,扶着我进去,「爱住不住,臭毛病真多。」

      那侍从还要说话,靳以安开口道:「石竹,你话多了。」

      侍从立刻住嘴,躬身跟在后面。

      如今府内年久失修,只有主院能住人。

      靳以安跨过破败的枯草,兀自推开一间房舍进去,语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我止住。

      「今夜有洗尘宴,请大人前往。」我顿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继续道,「有胡姬献舞。」

      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响,门被打开,露出靳以安那张冷冰冰的脸。

      「多谢将军美意。」

      说完「砰」又关上门。

      吃了一鼻子灰的语宁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哥,我怎么觉得他脾气不太好?」

      脾气好就怪了,以前他甚好恼人,看来当年,是真的将他气狠了。

      我暗自笑笑,由着他去。

      8.

      北地的夜晚通常黑得早,接风宴并未设在将军府,而在军帐之中。

      篝火燃起,照亮了夜空,熊熊火焰炙烤着新鲜的牛羊。

      胡曲响起,银铃阵阵。

      靳以安如约而至,换了身更矜贵的狐皮袄,坐在主位上,与父亲把酒言欢。

      胡姬舞动间,柔媚的眼风频频扫向靳以安。

      语宁啃着羊腿,凑过来嘟哝:「哥,他怎么穿得像个花孔雀?好看是好看,一群大老爷们,不知道给谁看呢。」

      我笑笑,饮下一口京城带来的桂花酒,甜意快速在舌尖弥漫开,到最后,反而只剩酒的辛辣和苦。

      酒过三巡,靳以安兴致来了,单手支着桌子,面色酡红地笑问:「温兄,一别数年,可有心上人?」

      见我被点到,一时间,所有人都来了兴致,纷纷侧耳倾听。

      我缓缓饮下一杯桂花酒,闭眼感受着耳廓处腾起的温热,摇摇头,「尚无。」

      靳以安若有所思地盯了我半天,突然回身与父亲碰杯,「岳丈大人。」

      「哎!大人喝醉了,你我两家早已没有这门姻亲了,可不敢乱说。」父亲郑重提醒。

      靳以安支头浅笑,「古有破镜重圆,岳丈大人可曾听过?」

      我爹脸都白了,胡子一抖一抖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站起来打他。

      语宁手里的羊腿啪嗒掉落在地,「【创建和谐家园】!他穿给我看的?疯了吧?」

      关键时刻,我倒满一杯酒,晕晕乎乎起身,走向靳以安。

      这一刻,靳以安的眼睛便不动了,双眸闪着幽暗的光,将我锁定。

      我来到桌前,酒盏在他杯上轻轻一碰,「小妹多有得罪,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靳以安虚起眼来,「若我说,得罪我的另有其人呢?」

      我捏着酒杯,沉默半天,一口饮尽,「但凭大人裁夺。」

      靳以安冷哼一声,「这句话,将军可要记好了。」

      随后的宴会,靳以安未再发难。夜深,宴席散场,众人三三两两离去。

      我喝多了酒,脚步虚浮,架在语宁身上向外走。

      因要坐车回将军府,便在路旁与靳以安碰在一处。

      我暗道不妙,示意语宁稍坐片刻再往前走,谁知靳以安眼尖,晃悠过来,寒暄:「温小将军,回府?」

      眼前的场景在晃,我压下眉眼,语气尽量平缓:「是。」

      「一起?」

      「不劳烦大人。」

      我刚说完,语宁便吃力地往上一顶,喘了几口气,小脸红扑扑的。

      靳以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我当即将语宁拽到身后,遮住靳以安的目光。

      他皮笑肉不笑地讽刺:「温兄真是拿她当眼珠子疼。」

      我晕晕乎乎地作揖,「恭送大人。」

      靳以安一滞,转身,在即将离开的前一刻,蓦地朝后一探,拽住我的手腕,向前一拉。

      在桂花酒的作用下,我酒酣耳热,神志混沌,哪里经得住他的牵拽,一时间向前跌去。

      扑通。

      衣衫相撞,摩挲出钝响。

      靳以安早已回过身,将我抱个满怀,嘴上却不饶:「温兄,喝多了么?怎么净往我怀里撞?」

      我眼前光影混沌,只听得见靳以安的声音,这一刻,一种难言的悸动传遍全身,我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肩膀上,酒意上头,再也动不了了。

      「她喝了不少,又有伤在身,轻一些。」语宁轻轻提醒。

      靳以安沉默半天,突然拦腰将我抱起,「不能喝逞什么强?」

      说完将我塞进马车,自己也紧随而上。

      「语宁……」

      「丢不了她。」靳以安按下我捞帘子的手,马车便动了。

      这个姿势牵动了我的伤口,我不自觉地闷哼一声,蜷缩成团。

      靳以安坐过来,轻轻托住我的下颌,拨开碎发,「疼?」

      我喘息几声,压下腹中的翻涌,轻缓地摇摇头,「不疼……」

      「脸都白了,哪能不疼。」一阵窸窣之后,他将水递至我唇边,「润润嘴。」

      我突然攥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脸上,感受到温热的触感,久久没说话。

      「靳兄……」

      「嗯。」

      我牵起袍子一角,往他手里塞,「拿好了。」

      靳以安久久没动静,「当初是你亲手割的,如今要我自己拿起来,温仕宁,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拎着衣角,那一瞬间,觉得很难过。

      三年,于我来说,是无数个生死相搏的日夜,于他来说,在富贵温柔乡里打过滚,也许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我凭什么呢?

      马车还在前行,靳以安坐着同我说话。

      「你喜欢的那位,可在北地?」

      我犹豫了一番,闭着眼睛点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

      我慢慢摇头,听得他一声讥讽,「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三年,连个男人都追不到。」

      此话听得我心中憋屈,推开他端水的手,往远处挪了挪,因触碰到伤口疼得蹙起眉。

      砰!

      水杯被靳以安扔到一旁,他冷眉竖眼,「瞎动什么?」

      他扣住我手腕,止住我逃跑的动作,问门外车夫:「还有多久能到?」

      「回大人,前面就是。」

      「你放开我。」我说话带了鼻音,不安分地挣扎一番。

      靳以安反而收紧力气,不紧不慢道:「闹吧,惹恼了我,便把你妹妹娶了。」

      这句话轻而易举地拿捏了我的软肋,我立刻萎靡在靳以安怀里,不说话了。

      下车时,侍从犹豫了下,「爷……」

      「取药酒来。」

      「是。」

      我单手勾住靳以安的脖子,微微睁开眼,看着漫天繁星,亮得惊人,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我和他,也贴的这样近。

      「轻了不少,这三年都是怎么养的?」靳以安掂量我一番。

      「唔……」我简单应了几句,懒得同他解释。

      北关已经缺粮很久了,全靠周围百姓接济,仗才能打得下去。

      吃得少,自然就瘦了。

      「房间在哪?」他站在院子里,等我开口。

      我歪过头,仔细辨认后,指指不远处,「那间。」

      「那间是我的。」

      「我的。」

      靳以安气笑了,「好。你的。」

      他踹开房门,将我放进里间的小榻上,恰好石竹送来药酒,他接过便把门关了,屋内只有月光透过窗缝温柔洒落。

      他蹲在床边,捏捏我瘦弱的肩胛骨,叹息一声,「温仕宁,难不成要我亲自伺候你?以前就算了,现如今你眼里瞧不见我……」

      「瞧得见。」我酒意未退,含混吐出三个字,勉强睁开眼,寻到靳以安模糊的人影。

      他一动不动僵在床前。

      我生怕他听不清,又补充一句:「瞧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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