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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齐瑄。
抱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我松开。齐瑄抓着我的双臂左左右右地将我细细地看了一遍,喉头一动,叫了一声「翘翘。」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齐瑄这一声带着哭腔。
齐瑄除却身上月白的锦袍已经湿透,整个人再无任何瑕疵,不仅头上的玉冠都没有歪一丝一毫,这样纯白的衣服上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俊逸如神的面庞上杀意渐渐地消散,恢复了平日里明月千里皎洁柔和的样子。
齐瑄看了一眼我身上披着的水红色外衫,抬眸对上了我的泪眼。我往前上了一步,搂住了齐瑄的腰,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只是带着浓重的哭腔念了几遍齐瑄的名字。
「翘翘不怕,乖。齐瑄哥哥带离开这儿好不好?」齐瑄满脸的心疼,护着我的后脑勺顺了顺我的后背,将我圈在怀里哄了半天,我还是哭得停不下来。齐瑄干脆将我抱了起来,看都没看元念卿,抬腿边走。
走到门口时,齐瑄停住了步子,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元念卿的存在,目光扫向她所在的方向:「殿下,下不为例。」
美人嗤笑了一声,冲着趴在齐瑄肩头的我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开口:「方才她待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我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暇去想。
齐瑄抱着我从压着一名黑衣刺客的两人身旁经过,那被压着的刺客浑身是血,嘴里被塞进了一颗比我的拳头小些的金属球,不断有血从嘴角流出。
我不敢再看,将脸埋进齐瑄的颈窝,手脚冰凉地趴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齐瑄加快了步子,带着我穿过堆了好几个死人的庭院,出了翠竹苑。
八
一直到晚上就寝时,我都没有缓过神来。
只有窝在齐瑄的怀里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我才觉得安全。
齐瑄将我圈在怀里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抵着我的额头亲吻我脸上的泪珠,温柔至极:「翘翘不怕,齐瑄哥哥会保护翘翘的。」
这话定然不假,我稳住心神,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白日里的事。这将军府里也不是没进过刺客,可是在我眼前出现却是头一遭。
我松开了齐瑄胸口的那块儿衣料,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然后呼出了一口气来。齐瑄的心不知为何跳得很快,待我自己反应过来时,我的手已经按在了齐瑄的心口。
齐瑄的手从我的腰间离开,抓住了我摁在他心口的手,喉结滚动,垂着眼帘一副良家妇男被轻薄的样子:「翘翘。」
「齐瑄哥哥,你的心跳得好快啊。」我抬起头想问问他为什么心跳得这样快,却被一双幽深的眸子摄住了视线。
还未反应过来,我便整个人都动了位置,被齐瑄箍着腰往上一托,我在床上上移了不少,可以不用抬头便与齐瑄四目相对。齐瑄抓着我的手,带着我的手伸进了里衣,在毫无阻隔的情况下把我的手摁在了他的胸口。
肌肤柔软、炙热,心脏仿佛就在我的手心跳动,齐瑄欺身而上,单臂撑着身子俯在我的身前,里衣被扯开大半,露出原本遮掩的肌肤,而我的手就摁在这样雪白又精壮的胸膛上。齐瑄的头发垂下来划过我的侧脸后落下,与我的头发混在一起。似白玉刻就般的俊脸在我的眼前越放越大,我盯着齐瑄的嘴唇,居然今日才发现他的唇瓣如此嫣红。
然后,这嫣红的唇便落了下来,如意料之中一样柔软。
唇舌交接,齐瑄吻得极深,舌尖卷过我的舌面,笑意都沾着旖旎的情欲,气息不匀。
「为了翘翘,才跳得这样快的。」
我覆在他胸口的手被他引着往下走落在了他的腰侧,落定以后齐瑄松开我的手腕,转而将我整个人捞起来依附在他的身上,并且,极为顺手地褪了我的里衣。
我肩头一凉,有些不明就里地别开脸来,却被这人重新捉住吻得说不出话来。这般被牢牢地禁锢在齐瑄的身下,我有些慌乱,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齐瑄终于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转而嘬弄我的耳垂,察觉到我微不足道的反抗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热气都呼在我的耳边:「翘翘的心也跳得很快。」
我面上绯红一片,带着耳尖都是灼热的,被齐瑄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伸手去推他:「我才没有!」
「好,翘翘没有。」齐瑄在我的侧脸上啄了一口,颇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我放下,重新将我的四肢都卷进怀里。似乎很是隐忍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锦被拉过我的肩头,「翘翘,过了今年的生辰,你便及笄了。」
我「嗯」了一声,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今日齐瑄叫了元念卿一声「殿下」。当时危情刚过,我被吓得不轻,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齐瑄同美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但是现在却是回味过来了,「殿下」岂是能随便叫的?
啊,我懂了,或许其实美人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公主被皇帝知晓后派齐瑄寻了回来,然后又没有办法将美人接回去所以才将她暂时搁置在将军府?
呜呜,多么曲折的身世啊,本应该是天之骄女的小公主在边陲之地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不能和亲人相认。啊,或许,她就是宫斗的牺牲品,当年的凶手还在宫里,所以我们的小公主卿卿才有家不能回!
可恶!
瞧着我一会儿、泫然欲泣一会儿,咬牙切齿的丰富面目表情,齐瑄便知晓我又在胡乱想什么事情,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颇有些无奈地唤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迅速地将我的想法分享给了齐瑄。他既然是叫了「殿下」,便是知晓内情的,我有些急迫地想要求证我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未曾料到齐瑄不仅没同我一起八卦反而沉了脸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低迷的气息,真的如同一尾白蛇般将我缠得更紧,【创建和谐家园】、滚烫的肌肤贴着我的皮肤带起一片灼热。
「翘翘怎能在我怀里还想着别人呢?」
齐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波澜破碎,长睫翕动,叫人生出满满的怜惜之情。
可我实在是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从前也是这般窝在齐瑄怀里一起说话的呀,今日怎么这样霸道,连女孩子也不行了?
「你今日还穿了她的衣裳。」见我仍未答话,齐瑄神情又落寞了几分,将脸贴了过来,嗓音轻得听不出情绪来,「她也亲你了吗?」
我下意识地摇了头,我与美人应当是还没有好到那般亲密的地步,长到这么大好像只有齐瑄一个人亲过我。我实在是见不得齐瑄这副伤心的样子,顺从地贴了上去,开始道歉:「齐瑄哥哥,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齐瑄仍旧盯着我,薄唇微抿,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平静得好像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翘翘,以后莫要再叫我齐瑄哥哥了。」
莫要再叫齐瑄哥哥了?
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我犹如五雷轰顶,僵在齐瑄的怀里,四肢生寒,眼眶里的泪水蓄满以后开始往外掉泪珠。
「怎么哭了?」齐瑄面上的平静终于破碎,撑起身子来,伸手抚上我的脸庞,将泪珠拭掉后才接上上文,「日后翘翘应该喊我一声夫君。」
我登时愣住,不要叫齐瑄哥哥了叫夫君?
啊这……啊这……
眼泪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干脆别开脸将身子转了过去。什么人啊,怎么说话大喘气呢。
分明是齐瑄惹了我,最后却是我被他团着叫了好多声「夫君」才作罢。
第二日我刚睁开眼,还未清明过来,就被齐瑄揽着换了衣服。我坐在那里任由他摆布,盯着齐瑄愣神。
齐瑄已经梳洗整齐,分明罩着月白的袍子却偏爱用黑色的腰带束着他那细腰。我借着晨光望向他,竟觉得他头上的白玉冠都比不得他那张脸莹润。
直到姜丹给我梳妆罢了,连平日不常用的口脂都点了,我才觉出些什么来,望着铜镜里满目柔情的齐瑄问了出来:「是要出门吗?」
齐瑄点头,走过来端着我的下巴细细地欣赏他方才描过的眉:「翘翘不是要去看辞镜姐姐吗?」
我原本以为是去太傅府上见见辞镜姐姐,谁承想齐瑄直接将我带到了城门口。我在将军府躺得时间太长了,竟然对辞镜姐姐今日便要启程去澌澜的事一无所知。
那日寻出来的耳坠子还在袖口里揣着,我被齐瑄抱下马车,脚刚落地,便被一声熟悉的「梁云翘」给喊得虎躯一震。
兆然公主也来了。
兆然身后远远跟着几个婢女,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见我周围没有某位美女的身影才放下心来。兆然瞧了一眼齐瑄紧紧地牵着我的手的样子,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然后走上前来,绷着一张「这是本公主赐予你的荣耀」的脸,毅然决然地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这个场景是有些诡异的,齐瑄在左,兆然在右,谁人见了不得赞叹一声「儿女双全」,啊呸!是「左拥右抱」。
「那个,梁云翘,你没什么事吧?」兆然清了清嗓子,眼神从我的衣角落到我的鞋面再落到我今日戴的发钗上,就是不看我。
我却被问得一头雾水,我转头看了一眼齐瑄,齐瑄也正在看我,面上一片和煦,见我转头看他,唇角一扬。再次转过头来看兆然,她眉头一挑,褪了刚才那副屈尊降贵的样子笑了出来,灵动得很:「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在问什么吧?」
我确实不知道。
见我真的不清楚,兆然极为难得地解释了一句:「听说昨日将军府遭了刺客。」还未等我答话,兆然忽然收了瞧着我发钗的目光,抿唇退了半步。这动作有些心虚的意味,可不待我再看,兆然便自己答了自己的话:「本公主瞧着,你也是,也是没事的,你要不要跟本公主去看看花辞镜啊?」
兆然一边问我,一边偷偷地瞄我的表情,见我含笑点了头,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扯着我便要走:「梁云翘,你今日很识抬举,本公主很开心。」
我动了动步子,却被齐瑄扯住。
面容和悦的玉面郎君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一件斗篷来披到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上,修长的手指捏着斗篷的带子,打了个漂亮的结。这种场面是相当赏心悦目的,如果没有一旁翻白眼的公主殿下的话。
小公主牵着我的手,十分骄矜地昂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带着我往花辞镜所在的那辆马车那边走,刚要转过头来同我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打断了。
这人穿着一件绣着奇异花纹的大长袍,高鼻深目,一双眼睛竟然是如同水洗过的树叶那般碧绿的颜色。挺帅的,除却络腮胡。
本来瞧着年纪便不小了,非要留这么多胡子,不懂。
「公主殿下,您是要带着这位夫人去见我们未来的王子妃吗?」络腮胡的珧国话讲得非常好,几乎没有澌澜口音,冲着兆然行礼之后,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脸上,「这位夫人,倒是从未见过。」
「知道你还问,阿图罗!你这胡子快点儿刮刮吧,怪丑的。」兆然白了阿图罗一眼,拉着我越过了他,继续往前走,瞥见他还在看我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跟着兆然公主的步子,只觉得如芒在背,那阿图罗看我的眼神,委实有些奇怪。我晃了晃公主的手,低声同她讲话:「殿下,这人就是澌澜的使臣吗?」
「是啊,梁云翘,方才他看你是不是吓到你了?这个阿图罗,见到你这般年岁的小姑娘就要瞧一瞧,都一把岁数了,呵!男人。」兆然握紧了我的手,停在了马车前,朝着马车抬了抬手,示意马车周围的侍卫与婢女让开。
我进了马车,兆然却没有。
那个叫作阿图罗的大胡子又折了回来,在马车外面拦下了兆然公主,说是有些事想要问一问。兆然是珧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平日里再怎样目中无人,在这种影响两国邦交的时刻还是耐着些性子的。
花辞镜穿着繁复、华丽的婚服,头戴凤冠,在马车内坐得端正,见我进来了,抬头朝我一笑,将手中的红盖头折了三折,放在了膝盖上。平日里花家的姐妹穿着素雅、清新,总是偏爱碧色与鹅黄,今日换了这样艳丽的婚服,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辞镜姐姐,你今日真美。」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将袖中装着那对儿耳坠的锦盒取了出来递到了她的手上,眼神仍旧落在她的脸上,「这是翘翘送你的礼物,是一对儿耳坠。辞镜姐姐,你可一定要记得翘翘呀,到了澌澜也要好好地待自己,若是有机会,我定然会去看你的。」
「好。」花辞镜接过锦盒,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收回手时,右耳耳坠上挂的金凤铛却突然掉了下来。花辞镜愣了一愣,旋即抬眸看向我,眸光柔泛,花瓣似的唇瓣中溢出一点笑来,伸手拉了我:「翘翘这耳坠子送得及时。」
我被这一笑晃了神,有些来不及反应,那对儿雀羽耳坠便已经从锦盒中拿了出来,一双玉手摊开我面前,花辞镜笑得仍然温柔、妥帖:「翘翘帮姐姐戴上吧?」
戴上?
见我有些犹豫,花辞镜干脆携过我的手,将耳坠放在了我的手中:「翘翘不必担心,白色乃澌澜圣洁之色,不会冲撞我的婚礼。」
我放下心来,替花辞镜将耳坠戴好,同她说会儿话,有些讶异地发现,今日花辞树竟没有来。花辞镜收了笑意,脸上的柔光化为虚无,透出点疲惫,拍了拍我的手:「辞树病了。」
直到送亲的队伍启程,我仍旧陷在花辞镜对我笑时的那点迷惘里,连着身旁兆然公主连唤了我两声,我都未曾听见。
兆然已然有些急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抬起手臂朝着城门内遥遥一指:「那是花辞树吗?」
我猛地抬头,朝着兆然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是花辞树。
少女的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掉了一只,满脸的泪,正朝着这边跑来。离得这样远,我都能隐隐地听见她哀婉的哭声,一字一句全都是「别走」。
我叹了口气,朝着刚刚行驶出一段距离的马车望去,却正看见花辞镜的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小窗边的那抹红影朝着花辞树的方向凝望了一会儿,终是将那帘子放了下来。
兆然皱眉,遣了人去接花辞树,我迎着花辞树走了几步,瞧着她那平日里如同娇蕊一般的面庞凌乱破碎、唇瓣惨白,已然哭得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瞧着她的口形,我停了步子,一时之间有一些站不稳,被身后的人捞了一把,落入熟悉的怀中。
我抬起头看向齐瑄,有些发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开的口,将声音压得低了又低:「齐瑄哥哥,马车上的,是……是辞树姐姐。」
齐瑄揽着我的腰,迅速地低头吻上了我的唇。话被堵了回去,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兆然已经过来了,现下正立在我的身后。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也太放肆了。」兆然手里捏着手帕捂着小半张脸,脸上的艳羡一闪而过。
我从齐瑄的怀里退出来,咬着下唇不知该做何反应。兆然也顾不得看我的反应,因为花辞镜来已然到了她身前。
满身狼狈的女子冲上来捉住兆然衣摆的动作着实有些突然,兆然还未反应过来,辞镜便哽咽着叫了声「妹妹」昏死过去了。
花家的双姝一向若瑶池神女般端方和稳、窈窕温婉,何时这般落魄过。正如一枝完美的并蒂莲花,你偏要掐掉一朵,那只能是双花消残。
兆然的侍从七手八脚地上来扶人,还有两个宫女在给兆然理她被弄皱的衣摆。兆然盯着昏过去的花辞镜看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姐妹二人的感情倒是真的好。」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
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顶替胞姐远嫁和亲,确实是件叫人赞叹姐妹情深的事,但也是欺君罔上、蒙骗澌澜的大罪。
齐瑄抓着我的手,同我一起缄默着。这份缄默一直保持到了登上回府的马车,才被齐瑄打破。
「翘翘,你的意思是前去和亲之人,其实是花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