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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这话如一道惊雷劈下。
太子最先出声,“这事,孤怎么没听说过。”说完又才觉得不妥,人家白家关起门来的事,岂会告之他。
太子脸色阴沉,心里很不是滋味,今儿这宴席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他是太子,要她一个白池初又怎么了?
即便白绣侍不站他,他又没强迫。
太子咬着牙,手里藏着的果子就跟烫手山芋一般,越看越堵心,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
白夫人话音一落,皇后的目光便落在了陈帝脸上。
白家是皇上的人,皇上要是真想让太子如愿,别说什么意向,就算订亲了又如何,谁又能和太子抢人。
白夫人如此说,不外乎是先摆明了立场,他们不站太子,只站皇上,前面的路给皇上铺好了,要怎么选就看皇上。
“中书令沈大人的大公子?”皇上又向白夫人确认了一次。
白夫人答,“正是。”
皇上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起来,“朕还不知道白绣侍那点小心思,八成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家姑娘。”
皇上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谁也没听出来什么,没说这门亲事是好还是不好,没反对,没撮合。
他是帝王,说出来的话分量太足,这般平常的态度明面上看起来,似乎都谁都好。
然而皇后一颗心却凉了半截。
白绣侍舍不得自家姑娘,皇上又何尝舍得手里的那把刀,到底还是不愿意交给太子。
皇后赌的时候也不是没想到这个结果,但以往又从未输过,当年皇上能从夺嫡中胜出,她墨家居功至伟,为此皇上对她一直都是礼让三分,她的儿子被封为太子,亲弟弟被封为当朝右相,皇上哪一次没满足她?
如今那二皇子不过会些哄人的花言巧语,真论起来,他又算个什么东西。太子是储君,皇上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将来终归都是太子的。
按道理是这样。
但皇后并非自欺欺人之人,近段时间皇上的异常,皇后知道,并非是她感觉出了错。从前就算有意见不合,皇上也会当着大伙儿的面先给她留个情面,事后再同她慢慢掰扯。
今儿却不同。
皇上知道她想干什么,但皇上没给。
一句没提太子,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皇后心口被失落填满,那头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说,戏班子到位了让大伙儿移步时,皇后已经提不起半点劲。
皇上倒是兴致很高,对大伙儿说道,“刚好赶上了,都去瞧个热闹。”说完也没看皇后,自个儿起身先离了坐席。
到了白池初跟前,皇上又逐步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一脸的倔强,连眼睛里都带着愤愤不平,想必也是不乐意这门亲,白家能有这个觉悟,他也不至于不厚道,非要人家小姑娘嫁。
皇上笑了笑,跨步走在了前头。
皇后这时再提不起劲,还是得跟上去,当看到皇上对她不管不顾,独自离去的背影之后,皇后胸口的失落渐渐地变成了恐慌。
皇后走的急,之后是墨家母女,周家母女,太子一阵磨磨蹭蹭,等走到了白池初面前时,脚步怎么也挪不动,欲言又止的看着白池初一眼,刚准备邀她一块儿走,前头皇后就唤了一声,“太子呢?”
太子皱了眉头,丢给了白池初一句,“孤在戏园等你。”
‘等你’两个字,不管什么场合什么时候说出来,都带着暧昧。
说他和白池初没有一腿,白夫人打死都不相信,白夫人干脆坐着不动,他爱等就等。
白池初极其配合,也不动。
她没想到白夫人会这么卑鄙,竟然当着皇上给她安排婚事,她白夫人就不怕冠上一个卖女求荣的臭名?
“我不同意。”
白池初突然对白夫人说道。
她向来知趣,从不会和白夫人对着干,但不证明她在白夫人面前,就能永远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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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池咬着牙瞪了一眼白夫人。
沈家大公子,沈晖成,她表哥。
人确实像白夫人所说,能文能武,相貌倜傥,但白池初以为他不适合当相公,他更适合当和尚,念经有天赋,整日絮絮叨叨,要嫁给他,往后她的日子指不定怎么烦躁。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白夫人没事先问她,擅作主张。
“白夫人不也说过,不管我亲事吗。”白池初的口气也很冲。
白夫人没理她,给了她一个答案,“从今往后,你的自由没了。”桥东底下十几位公子,要是人人都像周夫人皇后这样来一遍,她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今日的这些账我还没同你算呢,你好自为之吧。”白夫人说完掰开白池初的手指起了身。
起身的瞬间,白夫人的神色便凝住了,屋里还有一人。
“安王爷。”白夫人脸色不太好。
“嗯。”安王笑了笑,没动。
并没觉得有何不妥。
他习惯了每回都走最后,不是他故意要听,而是她们自己要说。
错不在他,他就不尴尬。
白夫人嘴角抽了抽,对白池初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出了屋子。
白池初欲起身,但又不甘心,待白夫人的身影刚出门口,突然就朝旁边的人凑了过去,凑了一半就被止住了,安王手里的书卷及时地抵住了她肩头,“别过来,男女有别。”
白池初看着顶在自己肩头的那本书卷,差点就将桌上的水泼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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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安王里外都是刀子。
白池初退后了一点,伸出了手摊在他面前,满脸笑容地道,“还给我。”
陈国有一桩风俗。
姑娘在姑娘及笄之日,父母会在其手腕上戴一串银珠,银珠上刻着姑娘的生辰八字,名为生辰珠,直至成亲那日,由夫家取下,放进祠堂,入宗谱。
白池初也有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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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池初本也不以为然,玄铁就玄铁,不就几颗珠子,她白夫人高兴怎么都成,谁能想到,那玄铁珠子还未捂热乎就没了。
白银好寻,玄铁难寻,珠子一丢,她连个假的都做不出来。
况且还不是丢,是被人劫了。
明目张胆的劫。
手段何等粗鲁残暴。
白池初紧紧地盯着安王,然而安王就似没看到一样,起身走人,动作很利落。
作者有话要说: 生辰珠是小时候听奶奶将的一桩风俗,刚好用上了。
还有这本书女主的风格和上本完全不一样,跃跃好慌,是不是有很多宝宝们不太喜欢这样的女主啊,心态已经在崩塌的边缘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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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池初再跟上去,安王便止步立在了门边,轻飘飘地说道,“没到时候。”
“那何时才到时候?”白池初好不容易遇上他,不想善罢甘休,脚步自然而然就堵在了安王前面。
白池初只想要东西,若是被白夫人发现她生辰珠没了,一顿暴揍肯定跑不掉。
安王没答,抬眸看着她,目光如湖水一般的平静,颇有耐心地等她替自己让出一条路来。
白池初见他如此慢条斯理的态度,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有些人看着不好相处一旦接近了会发现其实是面冷心热,而有些人看着好相处,实则性情冷血,你永远也无法靠近。
安王爷当是后者。
“我什么都没听到。”白池初对他保证,就算听见了,那等风流韵事,她也不会往外说。
安王嘴角微扬。
“好吧,我是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东西,但我保证绝对不会说。”那等事,她还不至于无聊到处去嚼舌根。
若是让白池初重新选,元夕那夜她一定会避开他。
周姑娘说的没错,元夕夜找她的人实在太多,没办法,她只得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好巧不巧就撞见了安王爷的一桩风流韵事。
那小娘子跪在安王脚边哭的肝肠寸断,白池初听的很清楚,小娘子言语里句句都是对安王的痴情,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陪在他身边做妾,一辈子伺候他。
白池初以为如今能做到这等地步的女人真不多。
至少她不会。
她从未求过人。
以前不会将来更不会。
汴京城里旁的不说,爱慕她的男人一抓一大把,随便捞一个上来,也比安王这厮有人性。
白池初至今都忘不了安王是如何回应对那小娘子的。
安王说,“脏。”
一个脏字,胜过世间所有恶言恶语,再加上他嫌弃的表情,简直堪称剧毒。
白池初正替那小娘子愤愤不平,跟前就多了一把冷剑。
白池初从杂草丛里爬出来,拍了拍一身的杂草,首先就对安王道了歉,不管怎样,偷听人墙根,总之是不对。
但安王不吃。
直接对她上了手。
“你听到了多少?”安王扣住她的手腕问她,那时的声音可不比现在的温和,又冷又厉,如冰梭刺人。
白池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泪水还未干透的小娘子,为了维护她的尊严,白池初说,“我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