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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是吴国太子,你娶我为妻,若我腹中孩子为男……”说到这里,陈嬿姝没有继续往下说。吴郓娶她为妻,若她得男,这孩子便是嫡长子,一般来说,是储君的首选。吴郓继续可能容留别人的孩子占着自己嫡长子之位?
“公主不必担心,我心中已有打算。”吴郓说道,“公主腹中若得男,我们便偷偷把孩子送到一可靠人家,然后对外宣称孩子夭折。过一段时日,我们又把孩子接回来,就说公主忆子成病,把这孩子收为义子,容他自由出入王宫,公主也可经常见到他。若公主育女,那便更简单了,公主把她养在身边就是。”
“你真愿意如此?”陈嬿姝似乎有些不信。
“自然愿意。”吴郓一脸的深情,“我对公主的心思,公主还不明白吗?”
若是前世没有被他亲手从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事情,陈嬿姝觉得自己简直都要信他了。可是,前世毕竟与他曾夫妻三年,她觉得他的心思,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知道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听到这话,吴郓目光微微有些闪烁:“公主若想跟我说,我便听。公主若不想说,我绝不问公主。”
他越这般说,陈嬿姝越觉得他心里有什么事。可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甘愿向一个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求亲。不过,对他的这个提议,她也确实有些动心。如今她未婚而孕,确实需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身份来维护自己的声誉。可是,这个人是吴郓,她心里又有些犹豫。前世自己死在了他手中,如果一切没有改变的话,赵翓还是会率兵来攻打吴国,他会不会再一次将自己从城楼上推下?
可是,她要维持自己的声誉,必须要立即嫁人。她又算了一下时日,赵翓要两年后才会来攻打吴国,而自己明年开春后就会产子。待孩子五六个月大的时候,自己可以借口带孩子回陈国省亲离开吴国,避开赵翓攻吴之事。到时吴国败与不败,都与自己无关,就算吴郓身死,大不了自己与孩子做一对孤儿寡母,也比现在未婚而孕,孩子成为私生子强。所以,她可以嫁给吴郓,而且还要尽快成亲,越快越好!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望着吴郓,说道:“殿下,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这肚子,恐怕等不起了!”
“这有何难?”吴郓似是不在意地一笑,“马上就要到陈国了。到时我与公主一同到陈王宫面见陈君,向他求亲。”说到这里,他又看了陈嬿姝一眼,笑道,“只要公主愿意嫁,我想,陈君绝对不会反对这门亲事的。”
“那……要是我父王答应了,我们什么时候行礼?”陈嬿姝又问道。
“下个月就成。”吴郓说道,“陈国与吴国相交,公主从禹丘到崇安不过七八日,完全来得及在公主显怀之前行礼。”
陈嬿姝又问道:“这么着急,会不会惹人说闲话?”前世她可是定亲五个月之后,才嫁到吴国的,如今从定亲到成婚才一个月,怎么可能不惹世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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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陈嬿姝眉头一皱。这两个字,赵翓在让她做侧室的时候曾经说过。如今吴郓又说要“委屈”她,总不会又让自己做侧室吧?
想到这里,陈嬿姝轻笑一声,说道:“那太子准备如何委屈我?”
吴郓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父王病重,这也是我参加完赵卫两国定亲宴后便急着赶回崇安之故。如果我们要尽快完婚,可能要委屈公主以冲喜之名嫁过来。”
听到这话,陈嬿姝一怔,这才想起按照前世的走向,吴郓之父在今年夏天就会薨逝,而吴郓也就在那个时候继位为吴王。冲喜,其实也无不可,毕竟对这个时候的陈嬿姝来说,已经没有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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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嬿姝涩然一笑,说道:“太子殿下好心愿意给嬿姝与这孩子一个名分,嬿姝已经感激不尽了,何来委屈一说?”
“那……”吴郓眼睛一亮,“公主可是答应与我结亲?”
陈嬿姝似是害羞地点了点头:“嗯。”
“那好,”吴郓一脸欣喜地说道,“只要陈君答应这门亲事,我立即着手准备婚事。”
“好。”陈嬿姝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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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太子。”陈嬿姝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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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嬿姝也就笑笑说道:“那嬿姝就不送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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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再见。”陈嬿姝淡笑着应道。
她目送吴郓出了门,又坐了回去,心里仍然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这就决定把自己嫁出去了吗?没想到重来一世,还是要嫁给吴郓,难道这一切都是宿命?
吴郓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叫黄彦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黄彦把热茶放到他面前,然后站在他身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吴郓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笑道:“黄彦,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黄彦看了吴郓一眼,斟酌着问道:“殿下,你真打算娶那位嬿姝公主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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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彦赶忙解释:“殿下,小人不是有意偷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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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殿下真的是要娶那位嬿姝公主?”黄彦又问道。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问我做甚?”
“可是……”黄彦皱了皱眉,“那嬿姝公主不仅不是完璧,还怀着身子!殿下要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啊?为何要娶她?”
吴郓不置可否地一笑,说道:“我娶陈嬿姝,自然是有我的打算的。”
“那……那殿下与嬿姝公主成婚之后,她肚子里这样孩子怎么办?万一是生男,那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不就成了殿下的嫡长子?”
“我怎么可能会让一个野种做我的嫡长子?如果她生女的话,当然好说,我给她一个公主的身份也无妨。如果生男的话,那我这个嫡长子……恐怕只能夭折了。”说到这里,吴郓的唇边浮起一个阴冷的笑容。
黄彦恍然大悟道:“就是先前殿下跟嬿姝公主说的那样,假意宣称孩子夭折,暗中把孩子送世,再让嬿姝公主以收义子的名义把孩子接回来?”
“你以为她生了儿子,我真会把这孩子留下来?”吴郓冷笑道。
“那殿下的意思……”黄彦小心地问道。
吴郓侧眼看了黄彦一眼,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夭折,自然是真的夭折!”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出一丝阴冷之光。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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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吴郓曾两次求娶陈嬿姝,都被陈弘所拒, 可陈弘却觉得这一次,却与前两次有所不同。这回吴郓是与陈嬿姝一共从赵国回来, 因而, 陈弘估摸他求亲一事, 自己女儿应该是知情的。因此,他没有立即拒绝吴郓, 只说要回后宫与王后郑檀商量后再回话。
待吴郓离开之后,陈弘立即回了永宁宫, 准备把陈嬿姝叫过来问问情况。没想到刚踏进永宁宫, 就看见郑檀与陈嬿姝、陈瑾姐弟坐在一处说着话。
“阿蝉!”陈弘叫着陈嬿姝。
陈嬿姝抬头看见父亲来了,忙起身上前拉着陈弘的胳膊, 说道:“阿爹,阿蝉好想念你!”
对于陈嬿姝来说, 重活一世最大的改变就是前世在去年便应该去世的父亲,如今还好端端的活着。前世的时候,陈弘突然得了重病而亡故。因而重生之后, 陈嬿姝便时常提醒郑檀多注意陈弘的身子, 郑檀倒也听进去了, 想着陈弘身体一向不好,便在民间找了个有名的医士进宫, 为陈弘早晚请脉,在陈弘身子有微恙的时候,及早医治,因而,没有像前世那般,待到陈弘病重才发现,什么都来不及了。
陈嬿姝与陈弘许久未见,如今见到陈弘面色尚好,她安心了不少。只要父亲尚在,便不会让年少无知的幼弟和不谙政事的母亲来面对这波诡云谲的乱世。
陈弘见到女儿,心里也是十分欣喜,握住女儿的手,说道:“阿爹也甚是想念阿蝉!”
“阿爹,我们坐着说话吧。”陈嬿姝拉着陈弘走了过去。
郑檀与陈瑾起身迎他。
“都坐下说话吧。”陈弘坐了下来。
郑檀母子三人也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阿蝉,这回出去,可还玩得开心?”陈弘问道。
“阿姐先前正在跟阿娘和阿斑说起这趟出门之事呢。”未等陈嬿姝说话,陈瑾便抢着说道,“阿姐这趟去了好些地方呢。阿爹,阿斑也想出去看看。”
“等你大些再说。”陈弘说道。
“哦。”陈瑾似有些失望。
陈弘饮了一口茶,又对着陈嬿姝说道:“阿蝉,先前吴太子又向我提起求娶你之事。你是什么意思?”
郑檀一听,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前两次就拒绝他了吗?怎么他还来提亲?阿蝉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不嫁他呀!”
“不,阿娘!”陈嬿姝望着郑檀,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这次,我,我想答应吴太子的求亲。”
“什么?”郑檀一脸讶然,“之前不是你坚决要拒绝这门亲事的吗?怎么如今又要答应了?”
陈嬿姝低头笑了笑,说道:“阿娘,我,我这回去赵国,碰巧吴太子也来赵国,一来一去间,我与他便熟识起来,发现他……他与我想像中不同。他,他人挺好的,女儿,女儿心仪于他。”
“他不是已经纳了侧室,还生育了两个女儿吗?阿蝉,这你也愿意?”郑檀显然不太愿意。
“阿娘……”陈嬿姝咬了咬唇,说道,“女儿钟情于他,愿意嫁给他,其他之事,女儿也不在意了。”
“你不在意,可阿娘在意。”郑檀板着脸说道,“反正你也才回来,这事也不急,容后再议。”
陈嬿姝知道,郑檀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答应她与吴郓的婚事。可是,她等不起了,再等下去,她的肚子就瞒不住了。于是,她对着陈瑾说道:“阿斑,你先出去一下,阿姐有话要跟阿爹和阿娘说。”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陈瑾扑闪着眼睛,对着陈嬿姝问道。
陈嬿姝一脸正色,说道:“自然有你不能听之事,阿姐才让你回避一下。”
“那好吧。”陈瑾起了身,不情不愿地走出殿去。
待陈瑾一离开,陈嬿姝赶紧起身,然后跪在陈弘与郑檀面前,哭道:“阿爹,阿娘,女儿犯了大错,请责罚女儿。”
见陈嬿姝如此,陈弘夫妇吓了一跳。郑檀赶紧上前将陈嬿姝扶起,说道:“阿蝉,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与阿爹阿娘说!”
“阿娘,我……我……”陈嬿姝咬着唇,脸涨得通红。
“哎呀,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别急阿娘了。”郑檀催促道。
“阿娘,”陈嬿姝含泪说道,“女儿,女儿不自爱,女儿已经有孕在身了。”
“什么?”郑檀大惊,忙转眼去看陈弘,只见陈弘双目圆瞪,一脸惊怒。
“阿蝉,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啊!”郑檀自然也是气陈嬿姝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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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嬿姝不想说谎,可也不敢说孩子是赵翓的,只好跪在陈弘面前叩头哭道:“女儿不孝,请阿爹责罚!”
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儿,陈弘气得真想给她一巴掌,可见她哭得伤心,又有些下不了手,只得对着郑檀喝道:“阿檀,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郑檀也气陈嬿姝,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好歹都是自己的女儿,虽然犯了大错,但还算可以弥补。于是,她上前扶起满脸泪水的陈嬿姝,对着陈弘说道:“好在吴太子还愿意娶阿蝉。既然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们赶紧为他们把婚事办了,也就无事了。”
“阿蝉,你腹中孩儿多大了?”陈弘又问道。
“一个多月。”陈嬿姝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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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下月便可。”
陈弘想到下个月便举行婚礼,陈嬿姝腹中胎儿也还不到三个月,应该还看不出来。待她生产之后,说孩儿早产便可掩饰过去,不会对陈国的声誉有任何影响。想到这里,他面色微微缓了下来:“那好,你们尽快成婚!”
“多谢阿爹!”陈嬿姝抬手拭着泪。
终于,她的婚事定下来了。可是,她的心头却没有一丝欢喜。为了自己的声誉,为了腹中孩子能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她不得不离开父母,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怎么让她欢喜得起来?可是,世事无常,至少在此时,这是对她来说,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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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陈国的祖制,公主在出嫁前三日要到禹丘城外的清阳观清修三日,陈嬿姝也不例外,在吉日前三日,便到了清阳观,听法诵经,重复着前世的一切。
因为是在道观中,带多了人不方便,陈嬿姝就只带了碧绫一人来服侍。也不知是不是有孕之故,陈嬿姝最近晚间常有腹饥之感。平日在王宫有专人做糕点为她加餐,但在道观中却没人为她专门做夜食,于是,这日做了晚课之后,她便叫碧绫去厨房给自己做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