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弯奴身体颤着,声音也颤着,询问抱着自己的这个陌生男人是谁。
人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得益于传承的记忆,他听得懂小雌性的语言,但一时间还不会诉说。
于是他只能苦恼地重复着自己的语言,带着些许无措,不断地呼唤着自己心爱的伴侣:“苏诺……苏诺……”
这让弯奴以为他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她不熟悉这个男人是谁,自然不好轻举妄动。
于是她忍下心里的惧意,轻轻开口:“斯傩……你叫斯傩?
语言之间的隔阂,使得弯奴只能发出相近的两个音。人蟒愣了一下,他没有名字,而小雌性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但听得小雌性又轻轻地唤了一声斯傩,他实在欢喜自己的名字是由她给予,便选择了可耻地默认——
从今以后,他的名字就叫斯傩。
与此同时,人蟒体内冰凉的血液又开始发烫。
好想用尾巴缠住她,好想紧紧缠住她——
可是不行。
斯傩按捺下浑身的躁动,仍旧乖巧温和地看着弯奴,期望自己这幅姿态能博取她的好感。
但他忘记了,黑暗中的弯奴,除了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双本应狰狞可怖的眼睛,弯奴却荒谬地看出了讨好。这让她即便仍旧恐惧,但还是莫名有了些底气。
她向来擅长得寸进尺,从前在家的时候,便仗着白白母母的疼爱,使他们一再退让。
理所当然的自私。
天真到愚蠢。
极少顾及他人的感受。
那种属于孩童的纯粹的恶,随着她渐渐长大,不但没有消逝,反而日益根深蒂固。
漂亮同愚蠢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友,在弯奴身上体现得尤其淋漓尽致。
譬如此刻。
她感受到斯傩的小心翼翼,下意识地就开始颐指气使。
不过弯奴那为数不多的敏锐,还是让她选择了使用询问的方式:“我叫弯奴,住在山下的寨子里……你能送我回家么?”
本性难移,即便是询问,弯奴的声音里也仍旧带着一丝傲慢。
但斯傩并未察觉,或许可以说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是沉醉地看着弯奴柔软的嘴唇一开一合。
小雌性的声音真好听。
她的眼睛也真漂亮。
同他鳞片一样的颜色,那代表着肮脏污浊的黑色,放在她脸上,却偏偏显得那么纯粹干净。
而斯傩的沉默让弯奴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她忍下气愤,放软姿态,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语气:“我想回家……你送弯奴回家好不好?”
人蟒回过神来,他并不知道小雌性的家在哪里,且他等了她这么久,也绝不可能将她送走。
她是神树送给自己的雌性。
是独属于他的雌性。
谁都不能从他身边将她抢走。
“不……”
斯傩艰难地使用人类的语言拒绝了她,眼见弯奴似是要露出不欢喜,他狡猾地为自己寻到了理由:“外面……”
“危险……”
弯奴心中的怒气果然散了不少,听斯傩的语气,似乎等到外面不危险了才会送她回家。
而她心里,尚且还在生白白母母的气,赌气想着,晚回去几天也好。
谁叫他们先不要的她。
斯傩见小雌性不再提要回家的事,悄悄松了口气。
可她脸上的表情也不见得有多快活,这又叫他的心情也跟着沮丧低沉下去。
斯傩苦恼极了,厌恶自己只有一条不讨她喜欢的丑陋尾巴。
想了想,他突然记起洞穴里那只安静却尚有余息的猎物,接着便果断地用尾巴卷碎了它的咽喉,将之拖了过来。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弯、奴……”
听得斯傩磕磕绊绊地唤她,弯奴回神,鼻尖传来腥甜,是生肉的味道。
斯傩殷切地看着她:“吃……”
弯奴看不见,生怕斯傩硬塞给她,抗拒地捂住嘴。
果然是个野人,弯奴暗忖着,绿眼睛,吃生肉,不会说话,可不就是母母说过的野人么?
而这边的斯傩见弯奴的动作,又开始发愁。
小雌性不肯吃东西该怎么办?
难道是要他反哺她么?
可她现在还醒着,会不会生气?
斯傩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失望地发现,或许她并不喜欢吃自己嚼碎的食物。
他只好作罢,转而将新鲜的野果捧给弯奴。
为了取悦弯奴,让她一醒来便能吃到最新鲜的野果,斯傩将整棵果树都连根拔起,拖回了洞穴。
此刻他正用自己的尾巴尖尖,灵活地从树上卷下果实,那棵可怜的果树都快被揪秃了。
不过看着小雌性乖巧地捧着野果啃,斯傩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而一旁的弯奴想的却是再等几天,等她回家去,定要对着白白母母千百倍地夸张自己有多委屈,好叫他们千百倍地对自己有多愧疚。
弯奴在洞穴里待了下来,一人一蟒暂且相安无事。
但也只是暂且。
四
弯奴确实不聪明,但也不见得就蠢得无可救药。
斯傩总推说外面危险,一次又一次,不肯送她回家,她再笨也知晓,他怕是在诳她。
一月了,整整一月。
弯奴未踏出过洞穴一步。
洞穴不见天日,让她快要以为自己是个瞎子,迄今为止,她仍不知斯傩长什么样子。
而斯傩总是趁她熟睡时才出去捕食,等她醒来,他早已捧着熟肉在一旁等着她。
他知道了弯奴要吃熟食,但还是不肯在洞穴里生火。
若是生起火,自己的尾巴被她看见了怎么办?
斯傩怕极了她讨厌自己。
但他也知道,总有瞒不住的那一天,自己的小雌性实在是调皮得紧,脾气也总爱变化。
上一刻笑吟吟,下一秒就凶巴巴。
他拿她没有办法。
弯奴烦躁极了,呆在洞穴里叫她一点都不快活。
她想出去,想回家喂小兔子。
十六岁的生辰,白白捉了两只漂亮的小兔子给她养,她才喂了它们两个月。
母母说,它们五六个月大就能生小小兔子,又送了她一把小镰刀,嘱咐她好好割草去喂它们。
弯奴记下了。
那两个月,她每天一起来就背着个小背篼,拿着小镰刀去田埂上割草,然后回来喂小兔子。
白白母母将她养得精细,要她割草喂兔子,不过是消磨闲暇。
但弯奴极看重,喂兔子是她做过最认真的事情了。
是以此刻,她心里也惦念着自己的小兔子,在家里有没有草吃。
她决定离开这里。
被野狼吃了也成,被白白母母责骂也成,反正她要回去喂自己的小兔子。
所以说弯奴是个奇怪的女娃娃。
你说她有心,可人类所有的坏习惯在她身上都有所体现,你说她没有心,她却又会心疼自己的小兔子没有草吃。
她唯一值得称赞的优点,大概便是她从不撒谎,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诚实的孩子——虽然真话是一把铡刀。
弯奴选择出去的方式很直白。
她直接站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洞穴的出路。
这些天来斯傩对自己的纵容,她都看在眼里,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心里那些恐惧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斯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阻止她:“弯奴……要、要做什么?斯傩、斯傩……帮你……”
“我要出去!”弯奴停下动作,不耐道:“我要回家!”
猜到斯傩接下来可能又要说什么危险,弯奴截下他的话头,蛮横地诘问:“外面危险,为什么你可以出去?为什么不可以带我出去?!”
斯傩当然可以带她出去,他是这片森林里最强大的存在。
但他不愿意——
因为自己的尾巴,也因为弯奴还没有喜欢上他。
但弯奴不管那么多,她见斯傩沉默,似是不愿意,便赌气似的下了石床,跌跌撞撞地朝前面走。
她生气了,斯傩想,弯奴生气了。
他不敢阻止她,但也不敢让她出去。
情急之下,斯傩直接想了个蠢办法——他用自己的臂膀紧紧抱住弯奴,但他忘记了自己只有双手,而弯奴还有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