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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瞻的手掌继续向上,问:“被要去的时候为何不说?”
卫瞻指间的动作让霍澜音身子僵了一下,她垂眸看了一眼卫瞻没进袍间的手腕,努力收回思绪,靠在卫瞻胸口委屈地说:“我说了的。可是她不信。她说殿下不可能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定然是我先前自己买的……”
“霍澜音,你求人的姿态只是这般?”卫瞻说着,去扯霍澜音身上的长袍。
香肩半漏,在玄色长袍的映衬下,莹如皑雪。
霍澜音大为头疼。
不是说一精十血?这人怎不知疲的?当真是日夜都不肯放过她?
此时不过正午而已。
霍澜音转过头,去望窗外的日头。忽见一道人影。霍澜音惊呼一声,迅速拉起胸口的衣襟,埋首在卫瞻怀里。
她后知后觉窗外走过的人似乎是个女人。她不由松了口气。那女人不是周府的人,却有些眼熟,霍澜音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
卫瞻顺着霍澜音的视线瞥了一眼,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我这里有事,傍晚陪你去讨回来。”
霍澜音仰起脸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给我撑腰?”
“对。给你撑腰。”卫瞻捏了捏她的脸,拇指指腹捻了一下她鼻尖上的那粒美人痣,才松手。
闻言,霍澜音的脸上立刻绽出灿烂的笑。她的目光一瞬不移地深情望着他,捧起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指。她的双颊立刻浮现一丝绯红,羞怯地迅速从卫瞻怀里逃开。她提着膝下衣摆往里屋跑去,露出雪白的玉足和一小节小腿。
她回到里屋换上自己的衣服,这才离开。卫瞻下午有事再好不过,她也正好有要事去做。
她走出卫瞻房门,迎面遇见那个刚刚经过窗外的清秀姑娘。两人擦肩而过,霍澜音一下子想起来她上次曾见过这个姑娘抱着几包药离开望霄院。那时,她还怀疑卫瞻要用这个姑娘取代自己。
只是后来这个姑娘再没出现,她才打消了疑惑。眼下马上要离开西泽,这个姑娘怎么又出现了?
霍澜音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她做了这么多准备,不能在最后关头被卫瞻丢下。即使是只有一丝的可能,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回房之后,她借口要亲手为卫瞻下厨,带着莺时出府亲自采买。
——她要去找齐家的那个管家。
要找到齐家那个管家着实费了些手段和时间。等她将事情办好回到周府,已经是傍晚,夕阳西沉,晚霞铺满天。
霍澜音刚回到周府,就感觉到府里的气氛不太对,丫鬟小厮一个个脚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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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蹲在院门口,一个人丢石子儿玩,对立在一旁的奚海生说:“这周府好玩的事儿可真多嘿!”
奚海生咳嗽一声,示意霍澜音回来了,小豆子立刻闭嘴不说了。
霍澜音回房去寻姚妈妈。
“阿娘,府里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姚妈妈点头,皱着眉:“不是什么好事儿。东院那位夫人刚刚割腕,现在郎中还在那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小厮去请老爷,还没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澜音追问。
姚妈妈叹了口气,才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身边的那个小厮宝意闯进了大姑娘的房中,当时大姑娘正在沐浴。刚巧西院夫人去看望大姑娘,撞见此事。西院夫人夸赞宝意老实本分,说要将宝意入赘进府,成全大姑娘再嫁。当时大姑娘和宝意齐齐跪下拒绝。西院夫人却冷了脸,声称是为大姑娘好。若是她嫌弃宝意是个小厮,她可以帮着将宝意寄名在亲戚家谱中。若她仍是嫌弃宝意,这毁主子清白的奴才只能乱棍打死。”
霍澜音皱眉:“宝意向来守规矩,若当真不是和大姊私下相通,他也做不出偷香窃玉之事。这事太巧了。只是……目的是什么?”
“是巧。”姚妈妈说,“消息很快传到了东院夫人那儿,一直被禁足的她竟急匆匆跑了过来。你知道的,东院那位脾气不好,指着人鼻子骂的时候,谁也遭不住。西院夫人虽然口拙,可身边跟着一大群人。两位夫人一向不和,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了手。到底是西院夫人人多势众,拖着宝意打了个半死,让大姑娘做选择。”
姚妈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东院夫人颇有丝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道出宝意和大姑娘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霍澜音惊了。
这才明了这事儿绕了一圈不是针对大姑娘,也不是针对宝意一个小厮,而是要置东院夫人于死地。
先是换子,如今再这一出……
小豆子在外面叩门,细着嗓子请示:“夫人,殿下问您可还去?”
这个时候那边定然乱成了一片,现在过去?可霍澜音转念一想,能请动卫瞻这尊大佛的机会十分难得,仍决定赶过去。
霍澜音赶去卫瞻的房间时,那个清秀的姑娘仍在房中。她坐在窗下,手握着笔在写写画画,十分专注,霍澜音进去时,她亦不曾抬头。
霍澜音流转的目光悄悄扫过卫瞻和那个姑娘,确定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工整。卫瞻仍穿着她离开时穿的衣裳,而那个姑娘身上的衣裙也是整整齐齐。霍澜音十分懂得卫瞻的粗暴,若他真做了,自己衣服可能完好,那女人的衣服觉不会完整无缺。
“发什么呆?”卫瞻立在门口。
霍澜音匆匆跟上去,小声说:“看看那个姑娘漂不漂亮。”
“然后?”
霍澜音声音更小:“看看有没有竞争力。”
“再然后?”卫瞻又问。
霍澜音唇角轻翘,带着丝小骄傲:“我比她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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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澜音询问府里的丫鬟,得知钱妈妈此时跟着宋氏去了东院。霍澜音看了卫瞻一眼,去东院寻钱妈妈。
霍澜音并不意外。想来今日这场阴谋,正是钱妈妈的主意。宋氏可想不出这么一招。
东院哭声一片,有赵氏的哭声,也有大姑娘的哭声。宝意趴在长凳上,裤子上全是血迹。
霍澜音和卫瞻站在门口,朝堂厅望去。
原来周玉清已经回来了。
赵氏披头散发,手腕上缠着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宋氏的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钱妈妈拐着拐杖站在角落。大姑娘周静兰跪坐在赵氏身旁,失魂落魄。
卫瞻想要进去,霍澜音拉住他的手腕,撒娇似地冲他摇摇头。
周玉清眉头紧锁,问:“宝意不是同乡的孩子,是你儿子?”
“是。”赵氏面无表情。
周玉清看了周静兰一眼,问:“自仪和静兰都知道?”
“是。”
“他是谁的儿子?”周玉清忍着难受,再问。
赵氏忽然愤怒地咆哮:“我不知道!不知道!”
宋氏忽然开口:“她到这时候还不肯说。说不定自仪和静兰也……”
“你给我住口!”周玉清瞪了宋氏一眼。
宋氏被这么一吼,顿时红了眼睛。做出这等不要脸之事的人分明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被吼?
周玉清起身,朝赵氏走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望着她的眼睛:“告诉我。”
赵氏忽然发了疯一样地去打周玉清的脸,一巴掌又一巴掌。她揪着周玉清的衣领吼:“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是西夷人!到处都是土匪!我要怎么喂饱两个孩子,你告诉我啊?你问我宝意是谁的孩子,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周玉清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独自忍了这么多年。可是他张了张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中绞痛难忍。所有的话语,最后只剩痛苦压抑的一声:“阿秀……”
他这才明白赵氏为何如此怨恨,为何曾经心善的妻性情大变,做出换子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霍澜音迈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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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霍澜音蹲在赵氏面前, 将她手腕上松散开的纱布一层一层缠好。她温声开口:“夫人当照顾好身体, 兄长不在家中定然挂念。”
这个周家, 很多人都变了。霍澜音对很多人冷了心肠, 可她舍不得兄长。即使如今天各一方, 可她知道倘若兄长在家, 定然会护她, 即使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宋氏看着霍澜音对赵氏的举动,一口气堵在了心口窝。那日她训骂霍澜音的话中大多数都是气话。可如今看着霍澜音的举动, 她不由怀疑难道霍澜音当真早就知道荷珠才是她的女儿?难道赵氏当初调换两个孩子的时候姚妈妈就知情?此刻,她方更信了钱妈妈的话。
钱妈妈观察着宋氏的脸色, 压低了声音说:“果然……”
宋氏叹了口气,再看向霍澜音的目光充满了失望、生气,还有鄙夷。
她将周荷珠拉到身边,忍不住哭着开口:“就因为她赵秀吃过苦受过委屈,就能来害我们母女?老爷你怎地这么偏心!再者说,她这样脏的身子凭什么和我同为平妻?这是在侮辱我!”
“宋水芸!”周玉清大怒, 几乎是爆喝一声。
“我说错了吗?”向来不敢忤逆周玉清的宋氏,头一遭冲着周玉清大喊:“是你没有本事护不住自己的妻儿与我何干?凭什么让我遭受这一切?你八抬大轿迎娶我的时候可没说过要与一个不干净的乡野粗妇平起平坐!今日要么你休了她, 要么去衙司将她改成妾籍!”
“这不可能。”周玉清冷声道。
赵氏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周玉清, 泪水湿了眼睛,让她有些看不清周玉清了。她的周玉清好像又变回了多年前村子里清秀的少年郎。
“你……你!我要和你和离!”宋氏哭着喊。
周玉清疲惫地揉眉心,沉默着。
宋氏没想到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伤心地掩面痛哭着跑出去。
“母亲!”周荷珠急忙追出去。
周玉清闭了闭眼睛, 才疲惫道:“静兰, 带你母亲回去休息,让郎中重新给她看看手伤。”
周静兰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答应下来。她撑着身子起身,身形一晃,差点跌倒。霍澜音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木讷地说了声:“多谢。”
迷迷糊糊的她恐怕连是谁扶了她,都没看清。竟然向平日里最讨厌的霍澜音道谢。
“母亲。”周静兰去扶赵氏。
赵氏抬着头始终望着周玉清,推开了周静兰的手。她不肯走。
周玉清叹了口气,喊来小厮:“让郎中给宝意瞧瞧。”
赵氏的眼泪忽然就滚落下来,由着女儿扶着起身往外走。
在宋氏哭着跑出去的时候,钱妈妈就该追出去。可她伤了腿,走路又疼又慢,定然是追不上的。所以她想留在这儿看看后续。瞧见周玉清完全原谅了赵氏,甚至因为赵氏的牺牲悲痛感动,她心里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她千算万算,怎么就错算了周老爷的良心?
如今这情况,不仅没扳倒赵氏,反倒宋氏不会看眼色惹了周玉清不高兴。这日后还要从长计议方可。
眼下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宋氏那边不知道还要犯什么蠢事。她拄着拐杖,打算离开。
卫瞻终于不耐烦地踢开房门,从外面迈进来,暴躁开口:“霍澜音你墨迹够了没?”
周玉清愣了愣,赶忙收起情绪,躬身道:“拙荆之事扰了殿下,当真是死罪。”
卫瞻没理他,不耐烦地看向霍澜音。
霍澜音便叫住了打算离开的钱妈妈。
“三姑娘。”钱妈妈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那枚扳指是殿下送给我的,还请妈妈还给我。”霍澜音蹙着眉,言语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