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橱柜上的五个高脚玻璃杯断了三个脚,一头一尾一中间,夹着完好无损的两枚。
「学会了吗?」我瞪着眼,问面前花容失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蔡绵绵。
门外的守卫们姗姗来迟,手中的枪械都对准了我。
「没事。」唐清川扶着额吩咐,「都出去吧。」
9
我甩下那把枪,愤然回了房。
唐清川紧随其后。
锁上门,他一把扼住我咽喉,不由分说将我摁倒在床上。
「说,谁派你来的?」他一点点收紧,真的想我死一般。
「我不是细作。」我痛苦地抓着他的手,理智地分辨,「你好好想一想,我若真是被人派来的,犯不着故意显露身手,也大可以刚才直接崩了你。我不过是被你们叔嫂俩逼急了,一时忘了分寸……」
唐清川没有继续用力,过了几秒,他松开手:「哪儿学的枪?」
「这种乱世,学点保命的法子,也是罪吗?」我沉沉道,「学校教的。」
「哼,是吗?」他明显不信,揪着我的衣襟把我拽起来,「学校里还教这种东西,那我明儿找你们校长问问。」
「随便司令喜欢。」
唐清川鼓着腮帮,目光直直地落在墙上,似乎为这失控的一切懊恼。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才挪回我脸上,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道:「好了,是我不对,我太纵她了。」
纵她?纵她取我的命?
那是一把装了实弹的枪啊,倘若不是没开保险栓,倘若不是蔡绵绵瞄不准,倘若不是我抢了下来……
如今,我的脑浆就涂在他唐府的客厅。
一张草席,就把我没了气息的尸首裹着扔出去。
唐清川看着我死死咬着嘴唇,眼中不住打转,却怎么也不肯溢出来的泪花儿,轻轻用指尖帮我蘸掉。
他举起手:「不会有下次了久霜,你信我,我唐清川发誓,绝不会有下次。」
我推开他,侧躺在床上,就被子蒙住头。
那天晚上,唐清川没碰我也没进屋,任着我占了他的床。
第二天我听家里的管家说,司令把自己关书房,抽了整整一宿的烟。
10
唐清川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其后的几日,他对我极尽宠爱。
蔡绵绵不让我上桌,他干脆也不上桌吃,在司令府重开了一个餐厅,每顿只和我两人用膳。
他甚至陪我回学校,自己搬上不合适的小板凳,半坐半蹲地在最后一排听我讲国文。
没过几日,他又让人置办了一处崭新的大宅子,给了我地契,还招了几个管家仆人,说要将我阿娘接去过好日子。
阿娘前几年经了些事儿之后疯了,我离家这些日子,她不急也不找,邻居问她,她就说小妹去日本了,去日本找人,找她的心上人。
「走,久霜。」唐清川下午特意回来一趟,他亲自开车,兴冲冲地招呼我上车,「我陪你回娘家。」
我没得选,他是司令,我只能原谅他,或者说,我根本没资格怪他。
哪怕,我差点死在他的白月光枪下。
见到我和唐清川一同回了家,阿娘立刻喜出望外地扑上来,却是拉着唐清川不放,一口一个大少爷地喊。
唐清川大笑着反握住我阿娘的手,耐心道:
「伯母,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少爷。我是拿枪的司令,是能带兵打仗,能保护久霜的人,可不比那些油头粉面的小白脸配当您女婿。」
「你就是大少爷,小妹等你这些年,总算把你等回来。」
唐清川笑意尽失:「什么,什么大少爷?」
「阿娘是脑子不清楚了,你别听她说。」我适时解围,揽着阿娘的肩把她送回房里,再回身和唐清川解释。
唐清川阴了张脸,没再说话。
那天晚上,他更卖力了。
他捏着我的脸冲我吼:「你就不会承欢于人吗,永远这个死样子!」
我不叫也不应,他就更凶狠更野蛮,非要逼我放纵浪荡,合他的意。
到后来他累我也累了,我喘着气问他:
「为什么?你过去寻的那些女人不好么,从舞厅、从梨园、从娼所寻的女人们,她们叫得声不够大还是不够像?干吗非要祸害我?」
「拿那些女人比她,不是在辱她吗?也就你,勉强还配。」
提到口中这个「她」时,唐清川到底还是柔情似水,哪怕这些天,为了那日的事儿,他都暂时没有理会蔡绵绵。
我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逼他离开我身子,然后往后缩了几寸。
我瘫回床上,将胳膊横在眼睛上,趁着他发作前恹恹道:「唐清川,你有烟吗?」
「什么?」他愣了。
「我说,你有烟吗。」
「听你的,戒了,都扔了。」
「你放屁!」我突然睁开眼笑起来,说着唐清川的眼中,一个正经姑娘绝不会说的话。
「你不是最讨厌人抽烟吗?」他也被我逗乐了,「你今天怎么回事,你还是白久霜?」
「别废话了,给我支烟,我知道你藏在哪。」我捏着他的下巴威胁他,「你再骗我,我就这样光着身子,去楼上找蔡绵绵要!」
他匪夷所思却难掩兴奋地看着我,慢慢退出房间:「行,你等我。」
11
那晚,我在他的房间里吞云吐雾。
抽完了,我懒得找烟灰缸,随手摁灭在他昂贵奢华的床单上。
我一点也不像他眼中严肃正经的中学老师,反而像那些娼妇、那些【创建和谐家园】。
「你为什么要装成这样?」他又好笑又无奈地靠在窗边打量我,「就为了让我觉得,你没那么像她,然后我就会放了你?」
我闭着眼,又点燃一根:「那如果,我本来就这样,是你错看了我呢。」
唐清川笑着撇过头去,摸出火机正要点上手里的烟,被我猛然喝停:「不许抽,说好的,戒了。」
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两手无处安放,半晌小声申辩一句:「你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谁叫在这儿,我是州官,你是百姓呢?」我歪着脖子答他。
「好好好,白老师,您是我姨太太,就该您说了算。」
好在,我的反常没有太久。
第二日我早早起了床,得体地装扮好,得体地吩咐下人做事,得体地去检查唐郁的功课。
我不断试图去逃避一个问题,我昨晚到底为什么会那样,是因为唐清川的粗暴和厌弃吗,还是因为我阿娘口中不知所云的大少爷。
我不知道。
唐清川洗漱完下楼,看到我惯穿的白色旗袍和素雅寡淡的脸蛋,眼中闪过一阵惊喜,紧跟着又是一阵失落。
惊喜于还好我不是真的娼妇,还像他那读过书,摆得了高姿态的嫂嫂蔡绵绵。
却又失落于我已经正经而无趣,给不了他欢愉。
「周五晚上有个舞会,你和我去。」餐桌上,他低着头吩咐。
我一向不忤逆他,点点头道:「好。」
「久霜,你也知道最近外面的形势,风云变幻,莫测得很。」
他突然话锋一转,说了些不明所以的话,
「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开战了。我是一方军阀,平日你说我作威作福也好,说我只手遮天也罢。可到最后,国家必然是要统一的,我们斗来斗去,最后枪杆子也要对外,去保家卫国,去血战沙场,去赶走洋鬼子。我最近在想,郁儿也都那么大了……」
唐清川难得地絮絮叨叨,说起话来还莫名地颠三倒四。
我费解地拧起眉:「司令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面前这拔山举鼎的汉子居然低垂着眉眼,脸红了起来,「咱们要不,也趁着这安生日子,要个孩子?」
我一口热豆浆呛得咳嗽连连。
「我知道这事儿不能急,久霜,我也不是在逼你。」
他小心翼翼地拍拍我的背,一边急吼吼地眨巴着眼分辨,「昨儿我听那什么大少爷,我心里难受得紧,我是生气了,也实在是怕呀……」
「怕什么,你是司令,你能怕什么?」
「怕我哪日战死,你就真同不知哪家的大少爷跑了!」
他气鼓鼓地红着双颊,想要拍桌子,手落下后却是轻轻捧住碗,「所以久霜,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给人当爹。」
「这事儿往后再议吧。」我收了自己的碗筷,站起身,「司令得快些去指挥部,这都几点了。」
12
到了周五,舞会的日子。
蔡绵绵掏出了一套自己珍藏的翡翠珠宝,亲手把项链戴上我颈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漂亮吧,清和送我的。」
她陶醉地盯着正中最闪的那一枚,「从前他带我去舞会,最喜欢我戴这一套。可惜了,自他死后我就再没机会戴了。」
她眉眼间逸出一丝感伤,嘴上硬硬道:「你也别误会,我不是对你示好,只不过不想你这副穷酸样,丢了唐家的颜面。」
我不说话,顺从地让她打扮着我。
哪怕在我心里,她拿枪指我的事儿没完,什么充好卖乖都消不了。
直到她满意地拍着手,要拉我出去让唐清川看看的时候,我蓦地开口:「这套珠宝,有什么渊源吗?」
蔡绵绵被我问蒙了,打量我一圈,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似的,羞恼地恢复了跋扈:「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打听我的事儿?」
然后她夺门而出,留下唐清川不明所以,看看我又看看她,最后还是惯性嬉皮笑脸地追在她后面哄。
也不知哄没哄好,去舞会的路上,唐清川半是好奇半是嗔怪问我:「方才是怎么又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