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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笼中燕》-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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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马车的时候,苏燕的腿酸痛到几乎迈不开,只能咬紧牙关忍着不适,避免让人察觉。

        回到青環苑的路上,她脑子里仍旧是挥之不去的,如同噩梦一般的画面。徐墨怀不顾她的恳求和眼泪,摧残她就像捏碎一朵花一样的简单。

        苏燕心中难受,又找不到任何可以说话的人,无论有多少委屈都只能自己默默咽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反抗根本没有意义,也许在旁人看来还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

        对于她这样身份的人,能得到一国之君的宠幸,即便是暂时的,也值得一辈子烧高香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她为什么非要不识抬举,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

        有锦衣玉食还不够吗?她到底在不情愿什么?

        苏燕浑浑噩噩地下了马车,发现来迎接她的侍女又换回了碧荷,虽然也只有碧荷。

        宫人见她讶异,便说道:“陛下心疼娘子身边没个说话的人,听说这婢子与娘子十分聊得来,便让她回来接着服侍了。”

        苏燕点了点头,与碧荷一同回到枕月居。路上碧荷忍不住问起她腕上的伤,担忧道:“陛下责罚娘子了吗?”

        碧荷与其他侍女都是服侍的下人,倘若苏燕真的出了事,也没人会记着与她们知会一声。只是中秋那日苏燕一整夜不曾回来,第二日常沛便命人彻查苏燕,还将枕月居服侍的侍女都叫到一起挨个盘查。足足过了两日,她们都被送回了宫里,听闻徐墨怀身子不适,不由地想是不是苏燕做错了事,将她们全部给连累了。

        碧荷也没想到还有回到苏燕身旁服侍的一天,更何况这么多人却唯独留了她一个。

        除了庆幸苏燕没事以外,她心中也有几分隐隐的不情愿。毕竟照这么想,苏燕肯定是不安分惹出了什么事,否则也不会被禁足枕月居,独留她一人侍奉。跟着这样的主子,免不了要提心吊胆,生怕她一个差错就连带着自己一起遭殃。

        果不其然,等回了枕月居,苏燕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碧荷,你知道长公主和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她顿了顿,又问:“陛下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碧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迅速地扭头看了看门窗,这才压低声音,严肃又不安地说道:“娘子日后切莫再提起此事,尤其是在陛下面前,这些万万不能提!”

      第34章

        苏燕从碧荷的表情看出来,她是真的不敢提及与皇后长公主之死的事。显然当日徐墨怀发作的缘由,就是因为徐晚音说的那番话。

        这些不仅是徐墨怀的逆鳞,也是所有人默认不可言说的秘密。碧荷比苏燕还要年长几岁,在宫里待了很多年,也曾去东宫服侍过,这些事她多少知道一些,然而正是因此,她才更清楚什么都不知道,对苏燕反而是一件好事。

        “徐墨怀是个疯子,你应该知道吧。”苏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除了疲累,就只剩下麻木。

        她当初怎么一点也没发现,她甚至还觉得莫淮是一个端方儒雅的贵公子,然而等他大权在握,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他身为君王后的暴戾凉薄。

        马家村的莫淮和如今年轻的帝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苏燕如今再回想起那些点点滴滴,都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碧荷听到苏燕这样说,并没有露出太奇怪的表情,但想起之前那只断手,联想到苏燕可能遭遇的事,便小声地安慰她。“陛下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多数时候待人都很和善,没有那么多奇怪的癖好,且在朝政上一直很勤勉,从被立为太子开始便一直备受赞誉。若是有时候让娘子受委屈了,还望娘子多多体谅陛下的不易……”

        苏燕如同被泼了一身冷水,的眼神瞬间便黯淡了下去。她后退两步,指着自己,嗓音喑哑道:“他是皇帝,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想要什么都有,我体谅他什么呢?”

        “我想要的东西那么简单,为什么他就不肯放我一马,为什么他唯独不对我和善?”

        碧荷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能让苏燕反应这么大,不禁也有些慌乱,忙拉着她安抚道:“是奴婢说错话了,娘子别计较,莫要因这些事烦闷……”

        苏燕剧烈地喘了几口气,逐渐平缓了情绪,也知道自己不该同碧荷发火,神情尴尬地不敢看她。碧荷也当自己惹苏燕不悦,找了借口去做旁的事。

        一直到夜里苏燕要沐浴,碧荷在屏风后给她递衣裳,无意间瞥见了苏燕肩颈上青红的痕迹。

        碧荷手上一顿,随后连忙低下了头。

        苏燕做什么都不喜欢让人服侍,洗澡时更是不让人在一边看着,碧荷不知道具体的状况,只能从屏风后委婉地说道:“我去给娘子拿些药膏来吧。”

        浴桶中的水声突然消失了,好一会儿苏燕才回应道:“你能给我找来避子药这种东西吗?”

        “避子药?”碧荷不可置信道。“娘子怎么能要这种东西。”

        苏燕不怪碧荷的想法,在碧荷眼里,她应该是个走大运才被皇帝宠幸的女人,诞下皇嗣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哪有主动开口要避子药的。

        苏燕的容颜并非绝色,她的身上有伤疤,手上的茧子比府中的婢女还要多得多,这样一个人,若不是上天垂怜,哪有机会与皇帝沾上关系。至少碧荷心中是如此想的,她甚至在心里有些暗暗不满苏燕的不知好歹。

        然而紧接着,她就听到苏燕用微弱的,带着迷茫的嗓音说:“我害怕,碧荷……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碧荷心中忽然一软,那点鄙夷瞬间消失不见了,她想了想,便问她:“娘子为什么害怕呢?陛下天人之姿,若是娘子诞下皇嗣,便是陛下的长子,本朝循周礼,也许娘子所生的皇子也能当上储君,日后你是生母,该是何等的风光……”

        她越说越激动,随后才发觉自己扯远了。

        苏燕缩在浴桶里,眼眸被水汽氤氲到湿润,她手臂环抱着,固执道:“我就是害怕……”

        碧荷说的那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远的事她从来没想过,即便碧荷说出来,她也觉得虚无缥缈。难道仅仅为了一个微弱的可能,要将她此生都挂在一个残暴冷漠的男人身上,从此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受人奚落耻笑一辈子,再让自己的孩子也被嘲笑着长大。

        苏燕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折磨到发疯。

        过了一会儿,碧荷觉得水大概要凉了,便问苏燕:“娘子好了吗?”

        苏燕没有应答,碧荷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等碧荷慌乱地去察看的时候,苏燕正不省人事地泡在水里,一点点地往下滑,水就要呛到鼻子了。

        碧荷连忙将苏燕捞起来,费尽力气才把她背到了榻上,而后立刻让人去唤大夫。等做完这一切,她自己的身上也是水淋淋的,还要帮着【创建和谐家园】的苏燕穿衣裳。

        也是趁此机会,碧荷看清了苏燕身上各种暧昧痕迹,从前胸到后颈都没放过,甚至有一些在极为私密尴尬的部位,她光是看着便忍不住面上发热。

        不想这位看着端庄骄矜的皇帝,在情事上也有这样放浪的一面,难怪苏燕提起他便没有好脸色,确实……确实太过了些。

        ——

        苏燕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头发在被人扯动,便扭头朝一侧看了过去,待看到徐墨怀的一张脸,心跳都好似停了一下,忙裹着被子往后缩,头皮上传来的疼立刻让她痛呼了一声。

        徐墨怀面色淡然地松开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张医师说你气血不足,太过劳累才晕了过去,以后要好好用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一抹戏谑的意味,苏燕别开脸,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腹腔中在冒火。

        “陛下不用处理公务吗?”

        徐墨怀当然知道苏燕是什么意思,便说道:“朕将折子带过来批阅了,若有要事,会有人立刻禀告,不用你操心。”

        苏燕瞥了一眼,果真自己练字的书案上堆了一沓奏折,似乎是已经看完了,她往被褥中拱了拱,背对着徐墨怀。

        “你还想睡?”徐墨怀问了她一声。

        “是。”

        即便得到了回答,他也照常没有如她的意,不由分说地将她扶了起来。

        “洗漱完就去用膳。”

        苏燕被迫坐起身,垂落的头发晃了晃,她才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本来柔顺服帖的墨发,此刻被编成了好几根辫子,其中还有一根尚未编好,已经快要散开了。

        苏燕这才明白初醒时为什么会感受到头发被扯动。

        她用莫名其妙地目光看着徐墨怀,而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避开了她的目光,理直气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苏燕洗漱完,桌上摆了些清淡的小食,徐墨怀倚在窗前的软榻上看折子,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蓦地发出一声冷笑,苏燕吓得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发觉到与自己无关,她才继续吃着碗里的粥饭,只是怎么都没胃口,一直是味同爵蜡。过了片刻,就听徐墨怀开口道:“瓷瓶里的花枯了。”

        苏燕顺着他说的看过去,天青的瓷瓶中本来插着桂花的花枝,如今鹅黄的小花都落了个干净,绿叶也渐渐萎缩,挤在瓶子里看着十分寥落。

        她以前总是不等花枯萎就会换上新鲜的,这次竟一直连着好几日都没有想起来。

        “花都会枯。”她敷衍地说了一句,低头继续喝碗里的粥。

        徐墨怀盯着半枯的花枝,喃喃道:“说的也是……”

        紧接着,他又十分突然地问她:“你还想见到周胥吗?”

        苏燕抬起眼不解地看着徐墨怀。

        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小事。“朕可以帮你杀了他,怎么杀都随你的意。”

      第35章

        兴许是这段时日变故太多,苏燕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回想周胥的事。如今徐墨怀再度提起,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愤怒的。

        “不要再找他了。”苏燕看到徐墨怀神色变得不悦,立刻补充道:“我只是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从前敬慕他是君子,如今再看,不过也是最普通的男人,何况他断了双手,往后必定也过得是生不如死,何必再纠缠不清。”

        “说到底,你是不愿杀他。”徐墨怀轻飘飘地说完,继续翻阅自己的折子。

        苏燕被他说得有些恼火。“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谁也不想杀,也不愿意有任何人因我而死,杀那么多人夜里不会做噩梦吗?”

        徐墨怀倚着软榻,眼中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日光穿透枝叶,稀稀落落地映在他身上,他没有动作,像个石像一般。片刻后,他沉声道:“你只是还不习惯,等以后你便明白了。倘若真的掌握了旁人的生杀大权,就会发现杀人其实和杀鸡一样简单。”

        苏燕面色冷硬,不由地想起了被山匪掳上山的时候,李骋一边吃着肉,一边和她说的那些话。

        一旦拥有了权势,人也就有了三六九等,只要他们愿意,像她和周胥这样的人都是鸡鸭猪狗,可以任由他们宰割。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一点也不想杀人。”

        苏燕坚定地说完后,徐墨怀静默地看了她片刻,才说:“那是因为你身低微,无权无势,若是有朝一日你习惯了权势,见惯了阴谋算计,才会发现杀人不过是最简单的法子。一旦拥有了权势,便不会再想着放下,反会不择手段爬得更高,人向来都是如此,你以为自己不同,不过是因你还不曾走到那一步。”

        苏燕不愿意听他讲这一连串的道理,更不想理会他自以为是的评价。

        “我不愿杀周胥,谁也不愿意杀,还请陛下不要再因我牵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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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缓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陛下公务繁忙,我便不打扰了。“

        她说完便开始收拾碗筷想要出去,徐墨怀出声叫住她:“让侍女来做,你过来,朕没说你可以走了。”

        苏燕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脚步沉重地走到徐墨怀身边,被他轻轻一揽抱到怀里。

        如同找到了什么新的乐趣一般,他现在喜欢看到苏燕露出各种表情,无论是羞愤还是无措,都能极大地愉悦到他。

        碧荷得了命令进屋收拾碗筷的时候,余光恰好瞥见了苏燕被徐墨怀抱在怀里,宽大的裙摆掩住他半边衣袖。她立刻红着脸低下头,眼光再不敢乱瞟,快速地收拾完逃也似地走了。

        苏燕伏在他肩头,身子微微颤栗着,紧咬唇瓣不肯溢出一点声音。徐墨怀的面色如常,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腰,另一只就在裙摆下肆意妄为。偶尔感受到什么,还要发出一声轻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苏燕虽不是什么娇生娇养的贵女,也是脚踏实地长大的姑娘家,哪里听过那些轻佻下的下流话,偏偏徐墨怀的表情又很正经端庄,不像是在调戏,反像是故意要激怒她。

        “我又没有得罪过你……”苏燕泪眼朦胧地说着,就见徐墨怀端起一张纸,一边做着令人面热的事,一边耐性十足地品鉴她的字。

        他张口说话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全篇不过七十二个字,你写错了六个。”

        徐墨怀语气很慢,呼吸却相较快了一些。

        “夫子说,这篇你学了整整七日……”

        苏燕咬紧牙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怪,她强调道:“只学了三日。”

        “你与周胥私逃的那几日没能好好学,错在你自己。”他不满苏燕的反驳,手上惩罚性地用了些力道,苏燕闷哼一声,红着眼眶连反驳都做不到。

        徐墨怀吻在她唇角,轻轻摩挲着,说:“朕是为你好,若你连读书识字都不会,日后还会叫人欺负……”

        日光穿过林间缝隙,落在苏燕的蒙了层水雾的眼眸中,细碎的光在她眼中流转,徐墨怀如同受到了某种引诱,出神地盯了她一会儿,便情难自禁地去吻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苏燕扶着小桌从榻上下去,不敢回头看徐墨怀被抓皱的衣裳。

        他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对苏燕说:“去让人打水,拿干净的帕子来。”

        苏燕系好衣带,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没有异样。碧荷与薛奉等人都远远地守着,心照不宣地没敢靠近,见苏燕出来,碧荷立刻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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