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等到十五当天,徐墨怀说到做到,当真来青環苑带她出府。
等他到的时候,苏燕不在枕月居,侍女立刻去寻她回来。
徐墨怀便坐在房中等着,没多久便见到苏燕抓着一大把桂花走进来,见到他以后行了个礼,准备将桂花插到窗前的瓶子里。
这一幕并不陌生,他从前也见过苏燕从外归家,箩筐里放着一大把花。有时候是不知名的野花,有时候是山杏,也有时候是辛夷花。她家里潮湿昏暗,连一个像样的瓷瓶的都找不到,也不知从来翻出来一个粗劣的土罐子,也不修剪整理,便将花枝一股脑全【创建和谐家园】去。
不知名的山间野花,老旧还带着豁口的土罐子,以及一身灰扑扑旧衣裳的苏燕。
想起这些,徐墨怀蹙起眉,准备看着她再次将一大捧花硬塞进瓷瓶里。
然后却没想到苏燕先拿起剪子,有模有样地修剪花枝,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怎么都觉得不对。
徐墨怀看得有些烦了,走过去一把抓起桌上的花枝,全部塞进了瓷瓶。“还不快走,磨蹭什么。”
苏燕被拉了一把,又折返回去带上了一个小香袋挂在腰间,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香袋,里面装了桂花,可香了。”
她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徐墨怀点了头,没说什么,拉着她往外走。
长安鲜少有不宵禁的时候,除却上元节和乞巧节以外,便只有中秋了,这三日因为有灯会和祭拜月神的传统,自太祖皇帝便颁下不宵禁的诏令,也是因此,这两日私奔出逃的男女格外多,衙门堵满了报官的人家,因此长安城的巡防也更紧密。
徐墨怀带着苏燕出去,免不了周围要跟着些暗中保护的侍卫,包括薛奉都穿着常服,寸步不离地守着,一只手随时随刻都搁在刀柄处。
苏燕一直很畏惧薛奉,连多看他几眼都不敢。
一直到如今她都记得薛奉砍向周胥时的冷漠干脆,就如同在切瓜切菜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
长安的灯会要临近河边最好看,连河水中都是漂浮着的花灯,上面写着祈福的小字,街上则挂满了写着谜语的灯笼。
苏燕连字都认不全,更不指望看懂什么字谜,却依旧看得目不暇接,脖子都仰酸了。
徐墨怀自出府以后,拉着她的手便没有松开过。沿街都是提着篮子卖桂花的,有人买了簪在鬓间,也有人别在衣襟和裙带处,满街都是桂花的香气。
苏燕面上是笑容,心脏却因为不安而跳得很快。
徐墨怀一路上也不知想着什么,等走到一处卖糖画的摊贩面前,他突然问:“你要吗?”
苏燕没见过糖画是什么样的,被他这么一问,立刻好奇地跑过去看。随着小贩的手随意比划了几下,糖浆便绘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兔子。苏燕张大嘴,震惊道:“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比一旁围观的小孩还不如,徐墨怀看不过去将她拽回身边,对薛奉吩咐道:“去买一个回来。”
她悻悻地被他拉走,过了一会儿薛奉便拿着一个糖画递给她。
苏燕咬了一口甜滋滋的,边走边悠闲地吃着,焦黄的糖浆沾在了嘴角和下巴。徐墨怀仅看了一眼,立刻眉毛皱成了山峰,掏出一块帕子丢给她,又将她已经啃完一半的糖画夺过来扔了。
“不像话,不许吃了。”
苏燕手中突然一空,先是茫然无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神情便迅速地低落了下去,闷声把嘴角的糖浆擦干净,连赏灯的心思都没了。
徐墨怀欲言又止地看向薛奉,还是没说话,牵着苏燕去了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临湖建成,夜里能看到漂浮在湖面的游船与花灯,酒菜也都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好,然而价格也高昂到让平常百姓望而却步。仅仅是一道菜需要花费的银钱,便足以让一户普通人家一年衣食无忧,能在这里吃上一顿饭的人非富即贵。
徐墨怀一进去,立刻有人迎上前,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雅间,侍卫们也都守在了雅间的门口,没有再跟着进去。
推开窗,湖风也吹了进来,苏燕朝黑乎乎的湖面望了一眼,心中的不安又深了几分。她收回目光,扭过头才发现,徐墨怀一直在看着她。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便是天下最好的酒楼。”
她怔愣片刻才想起来,徐墨怀很久以前答应过,要带她赏花灯,看繁华的长安,带她去天底下最大的酒楼。
徐墨怀盯着苏燕,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喜悦与感激。
然而没有,一丝也没有。
第27章
徐墨怀见识过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女人,她们中比苏燕貌美的大有人在,也比她更加识趣,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一部分令人望而生厌。
他唯独没见过苏燕这样的人,孤苦无依到了一种凄惨的境地,唯独她自己好像不觉得自己惨,每日都笑容满面的,即便有什么烦心事,也是转头就忘掉。偶尔她也会十分市侩,为了一尺布与人争论不休,恨不得要扭打起来。时常在家中一边数着铜板,一边用乡话骂骂咧咧。
她在他伤重不醒的时候,坐在他床榻边嘀嘀咕咕抱怨家中粮食不够吃,还说等他醒了一定要记得报答她的恩情。他虽闭着眼,却十分清醒,将她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徐墨怀伪装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翩翩公子模样,对付苏燕这样单纯无知的农女,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便叫她死心塌地地对他好。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对苏燕放下过戒心。世上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即便是血脉至亲,在面临抉择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的背叛。
徐墨怀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他被人背叛,也背叛别人。他们有人出身高风峻节的名门,也有人与他相互扶持生死患难。
他从未在意过苏燕这样粗鄙不堪,捡到一个铜板就能开心三日的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他瞧不上的人,在最危难之际也没有选择将他抛下,拖着重伤也要回去找他。
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苏燕,长安城的贵女入不得他眼,苏燕更没有资格。
他只是觉得苏燕必须留在他身边,既然说过永远不离开他,就该说到做到,永远不反悔,永远不食言。即便有一日他不要她了,苏燕也该求着留下。
为此,他愿意偶尔给她想要的,看灯会去酒楼,日后也可以带她去赏洛阳牡丹。
徐墨怀以为,他做这些,苏燕应该会感到高兴。
——
苏燕低垂着眼,手指无措地绞着香包的丝线,一瞬间心底的苦涩与委屈又开始翻涌,她觉得自己就和养在青環苑的珍禽异兽没什么两样。主人高兴了偶尔来看两眼赏一顿好肉,主人不高兴了便动辄打骂。
野兽可以记吃不记打,可她是活生生的人,她分得清好坏,更知道在徐墨怀眼中,对她不是轻蔑便是嘲弄,从未有发自真心地喜爱过她。
苏燕将手中香包攥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居然真的能到这种地方来……”
徐墨怀冷凝的目光终于缓和了些。
过了片刻,酒楼中的菜也上端了进来,满满一大桌佳肴,看一眼便令人口舌生津。
或许是方才的气氛沉默到令苏燕心慌,她想起有人说皇帝用膳,都要有人先试过毒,便问:“我们在这里吃的菜要是被人下毒怎么办?”
徐墨怀瞥了她一眼,说道:“端进来之前已经命人试过了,放心吃便是。”
她也只是一问,没想到徐墨怀出门,还当真带了试毒的人,不由地有些心虚。
“还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说道:“都这么多菜了,一个菜吃一口也该饱了。”
徐墨怀不动筷子,仅慢慢给自己斟酒,看着苏燕吃,紧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像是一道刺,根本无法被忽视。
苏燕的头压得越来越低,都要埋到碗里去了,徐墨怀突然起身,她手上筷子都吓掉了一根,紧接着就见他走出去,似乎是要与侍从交代什么。苏燕来不及多想,迅速扯开香包,将里面的药粉倒入了酒壶,连摇匀都没敢做,生怕被徐墨怀看出酒壶被动过。
做完这一切,她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去捡筷子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苏燕知道一旦事情败露,徐墨怀会折磨死她,可今日是最好的时机,也许从今往后她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等徐墨怀回来以后,苏燕还在往嘴里塞东西,甚至不敢抬眼看他。
“吃那么急做什么?”徐墨怀皱了皱眉,将茶水推到她手边。
苏燕捧着杯子喝茶,猛地呛到了,弯着腰一阵咳嗽。徐墨怀罕见地耐心,不仅没有笑话她,还给她递了帕子,手掌在她背后顺气。
苏燕缓过劲儿,仍旧心虚地不敢说话,重新捧过杯子,这次只小口地啜饮。她偷偷瞥了下酒壶,可徐墨怀却没有再斟酒的意思。
因为今日中秋,室内也摆了桂花枝,香甜的桂花气味弥漫整个屋子。
¡¡¡¡ÐìÄ«»³Å¤Í·¿´×Å´°ÍⲨ¹âôÔôԵĺþÃæ£¬Ò²²»ÖªÔÚÏëЩʲô£¬¹ýÁËÒ»»á¶ùºöÈ»¶ÔËÕÑà˵µÀ£º¡°¹ýÀ´¡£¡±
她走过去后,徐墨怀微微仰起头,嗓音微凉:“知道该怎么伺候朕吗?”
苏燕心中一紧,僵站着没动,徐墨怀温和地笑了笑,话里的意思却和表情截然相反。“若是还学不会,就丢到湖里喂鱼。”
她在心中暗骂了一番,扶着徐墨怀的肩吻下去。
苏燕不会任何技巧,即便与徐墨怀亲吻,也都是他掌控,而她不情愿地承受。如今就连去主动去吻他,也是充满着敷衍与僵硬。滑腻的舌尖像一尾小鱼横冲直撞,除此以外便是辗转着啃咬,徐墨怀都要被她的动作逗笑了,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她推开。
紧接着就在苏燕的注视下,他倒了杯酒兀自饮下。
苏燕浑身紧绷,生怕被他察觉出异样,又觉得此刻想喜极而泣,然而下一刻就被抵在墙壁上,唇瓣再度被封住。
这次的吻比往日不同,徐墨怀极有耐心地研磨挑弄,似乎真的想要教会她一般。
苏燕尝到他口中的酒气,不敢做任何吞咽,生怕祸害到自己。
徐墨怀的吻辗转下移,一只手扣住她,另一只手在她的杏色罗衫下撑起一个轮廓,时而轻时而重地触碰着。
苏燕能感受到他微凉的手指,被揉捏过的地方隐隐发疼,她忍不住靠在墙上轻微地颤栗,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这次的折磨不知持续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继续欺负的时候,肩上忽然一沉,压得她险些倒在地上。
苏燕立刻扶住了徐墨怀,让他没有发出什么响动引起侍卫们的注意,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倒在了地面。
苏燕的心脏跳得飞快,她不知道是因为喜悦还是因为害怕,或许都有一部分。她甚至还戳了戳徐墨怀,确认他不会被吵醒,他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苏燕的药粉是偷偷从青環苑的兽园里拿的,青環苑的野兽时常争斗或染病,偶尔还有逃出来伤人的,为此会有小厮在它们的食物中塞进许多【创建和谐家园】,引诱着它们吃下,让它们昏睡不醒才将其制服。这些【创建和谐家园】十分粗劣,在府中并不难寻到,苏燕趁人塞【创建和谐家园】的时候顺手抓了一把,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连猛兽都能药倒,对人想必也会起作用,只是不知道徐墨怀什么时候醒了。
眼看着高傲自负的徐墨怀今日在她手下吃亏,苏燕几乎想大笑几声,同时又感到悲哀和愤怒,便狠狠地踹了他两脚。
徐墨怀依旧没有醒过来,苏燕彻底放下心,扒着窗朝湖面看去。
她没有想到徐墨怀会带这么多侍卫出来,谁知他又寻了个临湖的雅间。苏燕不指望徐墨怀的侍卫会放她出去,此处离湖面不算太远,扒着墙小心些跳下去,应当不会发出太大的响动。
正当苏燕准备翻窗子的时候,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方才徐墨怀派去买糖画的人已经回来了,薛奉见他捏着六七串糖画,便敲了敲房门,想询问徐墨怀的意思。
半晌后他仍旧没有听到徐墨怀的应答,却隐约能听见女子的抗拒的轻吟。
薛奉默默收回想继续敲门的手,让人端着糖画在一边守着。
他心中有些意外,又觉得不算坏事,至少说明了徐墨怀不再排斥这些,也许他的心结终于放下了。
——
马家村涨过几次水,苏燕家在河边,小时候险些被冲走,阿娘便教会了她凫水。
在被冰冷的湖水吞没的那一刻,苏燕冷得倒吸一口气,可她却觉得无比兴奋。
尽管体温在不断流失,苏燕仍卖力地朝着岸边不显眼的位置游过去。等她全身湿透地站上岸后,四肢都快酸软了,牙齿也在打颤。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几乎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街上的巡防多了很多,苏燕不熟悉长安的路,为此不得不寻了个借口,将头上珠花拔下一支给了过路的妇人,谎称自己是从家逃出来找情郎见面,请她帮忙带个路。
妇人拿了价值不菲的珠花,立刻就欢喜地答应了,边走还边安慰她,说道:“娘子真是胆子大,这是踩进湖里了不成,弄得一身湿,小心回去惹了风寒……”
苏燕胡编了几乎糊弄过去,等到了地方便交代着说:“此时还请不要说出去。”
妇人摆摆手:“小娘子要名节的,我可不敢乱说。”
她放下心来,在昏暗巷中敲了敲院门,很快门就开了。
月光下露出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他面色苍白,神情中带着惊惶,看到是苏燕以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