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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忧心地去摸了一把,这才察觉到苏燕身上发热,再一摸额头,正滚烫得厉害。
“不好了,娘子这是热病。”
“宵禁了,也请不来大夫,先给娘子擦擦身子,等天明再看吧。”
天亮后,苏燕仍高烧不退,口中梦呓一般地念着什么,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大夫请来了以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她们此刻最怕见到的人。
徐墨怀一进屋,所有侍女纷纷退到一边,没一个敢抬眼看他的。
第24章
苏燕烧了一整夜,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碧荷给她擦身子,才发现她出了一身冷汗,里衣都浸湿了,便连带着给她换了衣裳。发现苏燕身上的伤疤后,也忍不住替她心疼起来。
侍女们也不知徐墨怀会来的这样快,一清早去命人请大夫,还不到晌午他便带着医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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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守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称呼张奉御,这才知道二位医师竟是尚药局奉御,已经是尚药局品阶最高的医师了,从来只给皇帝一个人看病。
二位医师诊治后,写了张方子,很快就有人抓好药送到了枕月居。
碧荷不敢进去,便跟着同伴去后院煎药,只敢走的时候瞥了眼内室的动静,才发现徐墨怀正百无聊赖地翻阅苏燕近日临摹的字帖,面色十分不好。
等药煎好送进屋里,碧荷犹豫着不敢上前,她身边的同伴便戳了戳她的后背,示意她去给苏燕喂药。
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给徐墨怀行礼,说道:“陛下,给苏娘子的药煎好了。”
徐墨怀点头。“把药给朕。”
碧荷瞧他这是要自己喂的架势,立刻松了口气,将药碗递给他。
苏燕的身子很好,徐墨怀在马家村的时候便见识过了。甚至她的身子看似纤弱,却比旁人都有力量,挑水背柴都能走得很快,用力的时候胳膊上的会有硬邦邦的一小块肉。
她甚至时常举起胳膊,得意地说:“我力气可大了,张大夫说这块肉越紧实,越说明身体好。”
徐墨怀以为她会跟那些娇弱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却不想病起来都是一样。
“苏燕,张嘴。”他拿着汤匙,想要给她喂药。苏燕半梦半醒,听到声音下意识张口,他立刻将药倒了进去,将她呛得咳嗽个不停,口中的药汤也溢了出来。
徐墨怀显然是个不曾给人喂过药的,看得碧荷一阵心急,恨不得夺过药碗自己来。
才喂进去的药被吐出来大半,药汁都洒在苏燕的衣襟上。
他想了想,放下药碗,将苏燕扶起来靠在他怀里,如此便好了许多。
然而不想苏燕怕苦,他喂一汤匙便被吐出半汤匙,一来二去却先惹恼了苏燕。她半睁开眼,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人是谁,先是惊恐,而后便狂躁地挣扎起来,直接将药碗打翻,乱挥的手还拍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侍女们听到这个声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恨不能拔腿就走,远离这个地方。
碧荷忙压低脑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即使不看,她也知道徐墨怀的脸上此刻必定是阴云密布。想起昨日那只鲜血淋漓的人手,她又想着,兴许一会儿徐墨怀就会暴怒着将苏燕的手也砍了。
苏燕虽病着,见徐墨怀阴着脸沉默不语,也能想到自己方才是打了他,愤怒瞬间便被恐惧压过去,摇摇晃晃地下榻准备磕头求饶。
徐墨怀扫了眼周围的侍女,冷声道:“今日的事,倘若说出去半个字,凌迟处死。”
堂堂一个皇帝被耳光的场面让她们看见了,至少没有一怒之下挖了她们的眼睛,碧荷已经深觉庆幸,随后便替苏燕担忧起来。
徐墨怀似乎在强忍着怒火,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裳,上面已经沾染了许多苦涩的药汁。
苏燕垂着头跪下,发丝散落而下,遮住了大半面容,显得此刻的她柔弱可怜。徐墨怀冷呵一声,将药碗重重放下,撞击声吓得她一颤。
“起来。”
她撑着床榻边沿起身,眼前突然一黑,腿软着又往前倒,恰好砸到了徐墨怀身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苏燕慌乱又厌恶地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彻彻底底与他贴在一起。
徐墨怀:“出去,再煎一碗药来。”
随后他手掌扶在她后腰处,揽着她坐到了怀中,以一种极为亲密暧昧的姿势。
苏燕身上没什么力气,索性不再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
而徐墨怀的手并不安分,就像在抚摸一只猫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扶着她的脊背。即便他动作温柔,苏燕也只觉得惊悚,汗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
“你病糊涂了,朕不同你计较,没有下一次,知道吗?”他身子微微后仰,苏燕便伏在了他肩上,滚烫的呼吸落在他颈侧,如亲吻一般。
她闭上眼,点了点头。
感受到苏燕的顺从,徐墨怀满意地低笑一声,随后微侧过脸吻了下去。
她口中亦如身上一般发热,徐墨怀舌尖冰冷,却很快就被她暖热了,如同要得到什么慰藉一般,急切地吮吸,发狠地逼她做出回应,直到苏燕想逃离,又被重新按了回去。
一吻结束,苏燕唇瓣发麻,徐墨怀同样呼吸不稳,微微喘着气,面上也染了层红晕。
苏燕强忍着畏惧,他却将头埋到了她的颈侧,轻声说道:“朕还是第一回给人喂药。”
她因为发了热病,此刻嗓子哑得厉害,也十分不愿再与他多言。
过了一会儿,徐墨怀将她放下,揉了揉她发顶,说道:“朕改日再来看你。”
苏燕想起周胥,终是忍不住,在他转身的时候扯住了他的衣角。
她一开口,便觉得心中刺痛。“陛下……恳请放过周胥,他还有母亲要奉养,如今已是凄惨万分,请陛下饶他性命。”
徐墨怀并未立刻答话,良久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周胥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不过与他见上一面便哭肿了眼,想必是还未对他死心,你若做不到,朕可以帮你。”
苏燕咬牙道:“自从婚宴之后,我与他再无干系,此次不过是见到了母亲旧物,想到她的坟茔孤零零留在马家村,心中一时有些难过。若再害了周胥,我才是此生都要愧疚。”
徐墨怀倾下身,手落在她脸颊,而后将拇指落在她被吻到微微红肿的唇上,暧昧至极地轻轻摩挲着,最后重重按下去,苏燕不适地皱眉。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微沉。“燕娘,我愿意放过他,只希望你也乖巧些,永远不要骗我。”
——
长安城中的青年才俊遍地都是,徐伯徽也常与他们混在一起。只是近日许久都不曾出过家门,因闹着要娶一个胡姬,安庆王将他狠狠打了一顿,半月他后才能正常行走。
徐伯徽身边时刻都有人看着,他怕拖累自己的心上人,没敢立刻去见她,便进宫找徐墨怀说情了。
正巧徐墨怀不在,他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他。
徐墨怀自然也听闻他挨了一顿毒打的事,不难猜到他的来意。
“皇兄可算是回来了。”徐伯徽站起身,跟着徐墨怀走进紫宸殿,边走边说:“皇兄这样聪慧,必定知道我的来意,还请你与我阿耶说两句,倘若你开了口,他绝不会阻拦,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你便做个好人,成全我们吧。”
徐墨怀径自往前走,步履不曾慢下半分。
“倘若朕答应了,便是坏了皇室的规矩。太祖一生最厌恶胡人,戎马一生,费尽心血才命胡虏屈服,大靖贱胡人已久,士族中人纳胡姬为妾便令人耻笑,更何况是娶做正妻。你若想看安庆王在朝中啼哭不止,安庆王妃来殿外长跪,便尽管去,与朕何干。”
无论怎么说,徐墨怀都不肯放话替他说情。徐伯徽越说越气闷,只觉得前路一片昏暗,忍不住气愤道:“门第又如何,娶妻的人是我,他们为何死活要插手。即便祖上是胡人,如今阿依木也归化大靖,早就是大靖的子民了,梁侍郎的儿子也娶了舞姬,我为何就娶不得,我不认为她低贱,我只喜欢她这样的。”
徐墨怀漠然地听着,风凉道:“自以为是。士族重门第,你娶了胡姬,破了百年的规矩,便是其中异类,他们容不得你,更不会承认你的妻子。”
徐伯徽闷闷不乐地低下头,说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当然有”,徐墨怀不耐道。“你自愿放弃世子之位,做一名庶人,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愿意吗?”
徐伯徽微张着嘴,愣愣地望着他,好一会儿了才面露难色地低下头,小声道:“除了这个呢……”
徐墨怀毫不意外地笑笑,没有再理会他的纠缠。
——
苏燕的病没有持续太久,等她病好了,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
自从那以后,她已经好几个夜里不曾安睡,总是做着可怖的噩梦。
几个侍女都怕极了那个装着断手的匣子,走路都刻意绕过,苏燕只能白着脸去将它拿到远处埋了。
苏燕仅在青環苑走动,一直没机会出去,更无法得知周胥如今的安危,她不相信徐墨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任苏燕恳求哭泣了许久,又将自己一堆金银珠玉送出去,碧荷才勉强同意,寻个友人帮她打听周胥的下落,以及他在这京城中的住处。
周胥在尚辇局,是下九品的奉御,按理说也住在京中,况且又被砍了手,这样一个人并不算难找。
苏燕在青環苑呆得喘不过气,每日都害怕徐墨怀来找她,这样的日子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何况徐墨怀阴晴不定,为人心胸狭隘,待她这样的人更是想杀便杀。
她必须要离开,周胥也不能再留下,要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能让徐墨怀再也找不到他们。
第25章
苏燕虽托了碧荷帮她,却也都做得小心翼翼,暂时只敢让她帮着打听周胥如今的处境,便是连一句话也不敢带给他,生怕传到了徐墨怀的耳朵里,又给他招来什么灾祸。
没名没分的外室最叫人瞧不起,即便是与妾侍比那也要低人一等的。苏燕虽不曾与人说过,却也心中清楚,她的阿娘就是与一个门第算不上多显赫的男人怀了她,最后她生父却自恃尊贵不肯认她们,任由自己的夫人对她阿娘要打要杀,逼得她阿娘孤身一人躲到了马家村。
出身稍有些体面的男人都是如此,况且是一国之君呢?
她不认为自己的下场会比母亲好多少,就如同常沛的爱妾一般,往日百般恩宠,转眼就毫不留情的打死。
苏燕病中,除了宫里的医师来过几次以外,徐墨怀没有再亲自来过,却派人送了一堆她不曾见过,只听药铺东家提起过的名贵补品。
过了好一阵子,苏燕才得知周胥果真被砍了两只手,如今凄惨地住在长安一处破落巷子中,他的母亲日夜哭泣,眼睛都快哭瞎了。没了双手的人再无法牵马,自然被革了职。
周胥那点微薄的俸禄,要用于为母亲买药,给自己治伤,如今只怕过得更加窘迫。
苏燕从前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因她而落到这个境地。
然而徐墨怀盯她盯得紧,不过是她随口夸了一句凤仙花好看,隔日宫里就有人送了凤仙花样式的簪钗与衣裙。这下子她也不敢给周胥写什么书信,只好让碧荷托她的友人对周胥多照拂些。
徐墨怀给她派来的老师也格外严厉,苏燕每日除了读书识字以外,还要学礼数仪态。虽然时常挨骂,也比在徐墨怀身边自在。
一直到七月流火,暑气渐消,苏燕除了去宫里,一直没机会走出青環苑。徐墨怀不下令,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擅做主张。而徐墨怀与林馥的婚期也越来越近,苏燕时常能听到有人对这位林家贵女的议论,说她才貌双全,有林下之风,与当今陛下相配最为合适。
苏燕听人将林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不禁替这位即将做皇后的女子可惜,日后要时常面对徐墨怀这样暴戾自我的人,还要跟一堆女人争抢丈夫,真是说不上来的悲惨。
很快,徐墨怀闲来无事,又让宫人将苏燕带进宫陪他。
她到的时候,徐墨怀正侧卧着看书。苏燕僵硬地行过礼,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苏燕已经学乖了,她如今很清楚,违抗徐墨怀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徐墨怀将她搂到怀中抱着,一只手臂横在她腰腹间。苏燕不自在地半躺在他怀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的好。徐墨怀似乎只将她当做一件趁手的物什,调整了一个姿势后便继续看书,根本没有搭理她。
苏燕渐渐放松下来,直到她都快忽视抱着她的人了,腰间却突然被掐了一把,让她的身体再次僵硬。
紧接着就听徐墨怀悠悠开口:“他们不给你饭吃吗?怎么这么些日子,还是不见长肉?”
长肉做什么,她又不能宰了吃?
苏燕心中腹诽,却不敢真的说出来,便敷衍道:“天热胃口不好,吃不下。”
她才说完,便被徐墨怀扳过肩,接着唇瓣便被撬开了。
自从第一次亲吻过后,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时常缠着她亲吻,无论她愿意与否,看到她红着脸不敢睁眼,更是会不知羞地笑出声。
这一次,苏燕只皱了下眉,便顺从地任由他采撷,最后逐渐地也开始做出生涩的回应。
徐墨怀显然感受到了这些,吻得越发深入,抱着她抵在墙上,一直吻到苏燕呼吸不畅,恰好薛奉在外通报了一声,徐墨怀才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