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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江小姐和江夫人也在。”迎春道:“奴婢去厨房,听婆子们议论的,说文姨娘还留了他们晚上在王府用膳。”
“那看来是江家要在王府动手脚没错了,可世子爷似乎还不知道,清晖园外没有设防。”阿蛮担心的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世子爷?”
“世子爷肯定早就知道了。”夏娆见识过燕诀的厉害,江家人居然蠢到要在燕王府动手,是以为在王府,燕诀就会放松警惕么?
但如今他会选择佯装不知,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设了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江家人往里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府内的宾客也开始慢慢散去,夏娆确定燕诀不会管她了,也捂着冻僵的膝盖回房去了。
但没歇多久,就有人过来敲了敲门:“夏姨娘,世子爷让您去一趟西边梅林,说有事吩咐。”
“梅林?”夏娆朝外看了看,确定来人是清晖园的小厮,又道:“爷可说让我把东西一并带过去?”
小厮目光微微一顿,浅笑:“爷说让您一并带着。”
夏娆皱皱眉,燕诀可没说过让她带什么东西,这小厮分明没见到燕诀。那这小厮是谁的人?十三皇子的、江家的,还是文姨娘的?
“爷吩咐了,您若是不去,就让迎春去。”小厮又道。
迎春吓得脸都白了。
夏娆自然不会让迎春这傻姑娘去送死,但她也不打算自己去送死。
“我拿件斗篷。”夏娆瞥了眼桌案上摆着的一排刚做好的药粉,眸色深了深,是你们要自己来送死的,可怨不得我。
离开时,夏娆在迎春耳边低语吩咐了几句,这才带着阿蛮一起往外去了。
小厮跟着退了下去,在房屋一角看着夏娆离开了,便立即折返回了房间。
“迎春,姨娘说她落下了东西,让奴才来取。”
“姨娘落下了什么?”迎春拉开门来,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厮一把掐着脖子推到了房里,房门也紧紧关了起来,寒风卷进来,霎时搅乱了角落那一炉刚点燃不久的熏香。
阿蛮躲在暗处,瞧见那小厮果真中计,才朝夏娆道:“姨娘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放心,我自有安排,你只要依计划行事便可。”夏娆道,这小厮故意引她去梅林,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杀她。
既如此,她就有把握能周旋,况且她正缺个试药的小白鼠呢。
西边的这片梅林是燕王府最大的一片林子,每每来王府的宾客都会来这儿赏梅弄雪,即便现在宾客散去,挂在梅树下的灯笼也都还亮着。
夏娆踩着雪进来,才走不远,身后便一阵疾风袭过,冰凉的匕首也从后绕过来,紧紧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夏姨娘,我们又见面了。”
淡笑着的男声伴着丝好奇从身后传来。
夏娆脚步停住,单听这声音,她实在陌生,但男人身上混杂的上等香料和淡淡的药香,她能确定此人,必是长期与药接触的富贵公子。
而且,他方才说‘又’见面了,看来,他们早已见过。可入京之后,她见过却不曾说过话的富贵公子可不多。
男人见她居然没有尖叫大喊,微讶:“夏姨娘,没有见到燕世子,你不惊讶吗?”
“你们费尽心机引我过来,自然不会让世子爷出现在这里。”夏娆感受着男人已经割破了她脖颈的肌肤,抬起手来,抓住了他的手:“有话好好说。”
“看来夏姨娘很怕死。”
“我一介女子,没什么雄心抱负,当然想好好活着。”夏娆淡定的抓着他的手,将掌心的药粉不动声色的抹在他的手背上,道:“而且你如此威胁我,是为了跟我谈条件,既如此,何不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
“果真是冰雪聪明,杀了你,确实可惜了。”男人挪开匕首,却故意用手掐住她脖子上的血口子,将一封信递从她身后递给了她,笑道:“今晚,将信放到燕诀枕头底下,你就不用死了。”
说罢,男人又拿了一跌厚厚的银票来,如同对待青楼里的妓子一般,塞入她的衣襟,微笑:“你要敢耍花招,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夏娆被他掐着,快要窒息时,他才冷笑着扔下她,转身消失在了梅林里。
夏娆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立即俯身拿帕子裹着雪敷着伤口,半晌后,察觉血不再流了,她才终于苍白着脸,呼了口气。
想起方才那男人身上种种破绽,夏娆淡定将他塞进去的银票拿出来瞧了瞧,才微微眯起眼睛,原来这男人就是江家公子么,这两千两银票,足够给他买一副好棺材了!
想罢,她便径直往回走去了,至于信的内容,她不看,都猜得到写着什么。
暗处,青云瞧见夏娆安然无恙的离开,才微微松了口气,但接下来……
夏娆这厢还没回到清晖园,就见四五个举着火把的婆子跑了过来,瞧见是她,立即呵斥:“王爷吩咐,立即带夏姨娘到落梅院问话!”
“出了何事?”夏娆想着袖子里的信,眼底泛起丝凉意,只佯装茫然般问道。
“呵。”婆子们看她不知情的模样,冷笑:“姨娘敢因为口角之争,就怀恨在心给江小姐下了毒,现在还佯装不知道?”
夏娆听是江郁出了事,暗叹江家这次为了拉燕诀下水,还真是举全家之力。
不过可惜了,燕诀的大陷阱肯定等着他们呢。
随着婆子们一路到了落梅院,夏娆就看到了坐在上首面容冷沉的燕王爷,燕诀也在,但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倒是一侧拉着文姨娘哭得伤心的江夫人,一见夏娆过来,就红着眼睛质问起来:“夏姨娘,我家郁儿虽口无遮拦了些,可你怎么如此狭隘心狠下毒害她!”
文姨娘也道:“王爷,夏姨娘因这身医术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再不管教,只怕日后闯出更大的祸端来。”
燕王若是动手惩罚人,就算活下来,怕也是个残废了。
“夏娆,这件事可是你做的?”燕王寒声问道,语气已是带了十分的不悦。
“若不是她,还能有谁?”江夫人哽咽着道:“王爷,难道您要任由您府上的人如此毒害我女儿吗?”
燕王冷冷扫了眼江夫人,他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今儿才大年初三,他实在懒得管后宅女人的这些勾心斗角。
“既如此,把这贱妾拉下去,挑断她的手脚筋,不许她再行医。”燕王冷淡说罢,屋外便进来了两个婆子。
燕诀眼睫微动,看着夏娆脖颈处那道刺眼的伤口和她被血染红的前襟,眸色深了深。
“娆儿,你可曾下毒?”燕诀开口,那两个婆子也忙停下了动作。
“妾身不曾下毒。”夏娆能感觉到燕王爷此刻那对她满不在乎的无情,手腕都仿佛隐隐作痛起来。
燕诀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眸,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竟让他觉得……怜惜。
“郁儿亲口所言,你还敢狡辩!”江夫人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来。
“敢问江小姐所中何毒?”夏娆转头问江夫人。
江夫人微微一怔,看向文姨娘,文姨娘皱眉道:“乃是一种不曾见过的毒,大夫说兴许是院子里随意采摘的药材混合起来的毒。夏姨娘别说你没做过,你房间里可是放着不少捣制药材的工具,此时若派人去搜查,怕是也能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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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妃见夏娆如此淡定,又看看明显有问题的文姨娘,她虽不喜欢文姨娘,但若是能趁机除掉处处跟她作对的夏娆,也是好事。
“既然证据确凿,王爷,不如早做处置吧。若是夜里再兴师动众,此事传开了去,王府可就真成了笑话了。”燕王妃端直着身子,朝向燕王爷
“父王若是怕兴师动众,不如让您的亲卫去查查。”燕诀缓缓起了身来,走到了夏娆身侧,瞧见她冲自己露出笑容来,燕诀的目光不觉也柔了些。
燕王妃见燕诀又出来护着夏娆,想说什么,秦妈妈却按了按她的肩膀。
文姨娘见状,嫣红的唇瓣往上勾起:“既如此,就先让人去搜查一番吧,而且夏姨娘身上,只怕也要让人搜上一搜。”
夏娆暗暗抓住燕诀的衣袖,看来她没猜错。这位江公子大费周章将信给她,并非为了让她放去燕诀的枕头下。
“世子,让我的丫环当众搜身,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毕竟夏姨娘医术高明,万一在暗处她动了什么手脚……”文姨娘开口。
“搜。”
不等燕诀答应,燕王爷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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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见她还敢躲,嘴角一扬:“夏姨娘,奴婢可是遵着王爷吩咐办事儿的,您躲什么,心虚了吗?”
夏娆心底翻了个白眼,被人当众扯开衣襟,换谁谁不躲?
燕诀却淡定将她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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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嗓子哑了几分:“奴婢也是遵了王爷……”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燕诀目光微寒,语气里已带着杀气。
燕王爷佯装没看到一般,垂着眼眸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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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娆看了看依旧那么淡定的燕诀,他应该早知道自己身上这封信的存在了吧。
思绪间,红缨已经规矩的搜了一遍,自然,也顺当的搜出了她放在衣襟里的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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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娆眼角余光瞥着一侧暗暗攥紧帕子故作寻常的江夫人,垂眸:“路上捡的,许是谁掉的,妾身正要叫人去问问呢,不想就被搜身搜出来了,真是巧了。”
燕王爷微微眯起眼睛,难得朝燕诀露出了个笑,他这姨娘,还真是个不吃亏的。
文姨娘只浅浅笑了笑:“如今天色这么暗,夏姨娘还能看到落下的信,实在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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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三个女人面色均是僵了一僵。
燕王打开了信来,待看过以后,面上瞬时布满了幽寒。
“这信,当真是捡来的?”燕王浑身的杀气都溢了出来,满屋子里的人都能察觉到,燕王爷是真的动怒了。
不等夏娆回答,文姨娘便道:“夏姨娘,你可想想清楚,府里出现这等陌生信件,兴许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你受人威胁了,现在说出来,王爷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夏娆见她如此想要自己说出是江家公子威胁了自己,眨眨眼。
“姨娘放心,这信是我捡的,没人威胁我。”夏娆说完,看一侧江夫人急得都要起身来,就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她们这是要利用自己,做出她迫害江家人的假象。
信里多半还留着能追踪出江公子的线索,若是此时她再说出是有人威胁,江家一定以此反咬一口,说她是受燕诀指使的,要陷害江家。
说到底,目的还是在燕诀身上,而她不过是江家和燕诀互相利用的棋子。
既如此,燕诀还有后招?
不多会儿,搜查的人就回来了,回来时,还抓了个五花大绑的小厮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迎春。
“姨娘,这小厮呜呜呜……”迎春哭得不行。
文姨娘见到这小厮时,倒是松了口气。
迎春哭得打了七八个哭嗝儿,才抹了抹眼泪,道:“这小厮竟想偷您的回春丹,还好他一进门就绊倒了。”
文姨娘差点被茶水呛住,偷回春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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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郁儿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