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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不喜欢,兴趣缺缺。
还是硬着头皮看,带着茜茜,逛北平,逛那些该热衷又时兴的东西。
跟着他们的人太多,她嫌烦,总说。
后来人就渐渐减少,见她安定,人人都放下心来。
她就几天出一次街,同那些太太们都不熟,只偶尔带上茜茜。
那次只有一个丫头跟着他们。
她同那丫头说:「现在天也见冷了,怕等下回来晚茜茜冻着,你再去拿件外衣带着。」
那丫头应了,想着她们反正还没出府,又折回去拿了衣服。
也不知道裴璎蹲下身子叮嘱茜茜,恳求她帮她。
14
裴璎跑了。
顾随知道时怒不可遏,立时就砸了桌上的杯。
顾府里,丫头跪在地上哭。
「三太太在店里试衣服,我看着小姐不叫乱跑,谁知道小姐突然肚子疼起来,我急得没法,忙带着去解手——」
「回来时见三太太的外衣还在,就放下心来,太太换衣服,我做奴才的总不好进去查,问店家也是没注意,谁知道人已跑了……」
丫头又怕又悔,已然满脸是泪。
追是早安排人去追了。
顾随来到茜茜面前,矮下身来:「告诉爸爸,茜茜当时是真的肚子疼吗?」
他语气和蔼。
「是……」
「说实话,爸爸不怪你。」还是同样语气,眼神却盯得茜茜发毛。
「真的……肚子疼……」
二太太护茜茜:「小孩子懂什么,老爷别吓到茜茜。」
「小孩子懂什么?徐锦心你别以为你那些手段我不知道,不过是遂了她的意,我恨的是她将计就计,别以为你们娘俩儿的手就干净!」
二太太木住,任由他扯着茜茜逼问,「说啊,是不是裴璎教你这么做这么说的!」
「哇……」茜茜大哭起来。
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死心追问,说到底也无意义。
顾盼坐在一旁椅子上只觉心烦,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宅子里只剩了乌烟瘴气。
他只希望裴璎真正逃出去,再不要被他们找到。
希望落空。
裴璎被架着丢在地上。
她太傻,他又知道得太早,动用着人脉着手找她,她还没跑到车站就被抓回来。
顾随心落定,却是怒从中来。
还气愤自己居然对她没穿外衣这一点心存疼惜。
他搬起她的脸:「阿璎你好本事。」
「家法。」他沉声吩咐。
「哥!」
「怎么?」他挑眉回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动家法太不尊重人。」
「尊重?」顾随冷笑,「你看她可尊重我?」
鞭子被拿上来,顾随一鞭子抽下去打得裴璎整个人激得战栗。
顾盼握住鞭子。
「别使这蛮力,哥,现在是新社会,遵法律规章,动私法【创建和谐家园】是不对的。」
「我管教女人也要你多嘴。」
顾随不想理他,可鞭子死攥在他手里。
「你这么喜欢护着她,那就陪她一起。」
「绑起来。」他吩咐。
下人们便听话照做。
顾随庆幸老太太不在这里,多亏他提前断了消息,不然他处置的这两人,个个比他宝贵,总不会依着他。
他打了二十五鞭,单裴璎。
顾盼没数,他太烦,吵得他脑仁疼,他只好叫人把他嘴塞住,谁还管他被打了几鞭子。
裴璎是一个字不说,恨得他故意打狠了一鞭子,也是硬撑着不发声,后来竟直接昏了过去。
他后来把他那倒霉弟弟不拘用什么法子轰回了自己院子。
哭得不像话的顾茜茜也早被二太太带了回去。
顾随想抱裴璎回去,也知道自己刚刚立威,只好冷声吩咐下人挪动,眼珠却不错开唯怕他们碰了伤处。
他也是贱,到底又是遣退了人自己给她抹药。
看她一身伤自己也不是滋味。
涂药时轻之又轻也不管她察不察得到。
晚间她又生了高热,又是忙不迭地请郎中大夫折腾。
总之这夜里顾府就一个词形容。
人仰马翻。
15
这年的冬天来得极冷。
顾随回府,摘了皮手套哈气,裹紧外衣去裴璎的院子。
裴璎在睡觉。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睡。
伤筋动骨,她经了许多时间卧在床上将养。
后来好了,也不愿下地。
听仆人说,她可以在床上一躺一日。
顾随脱了外衣坐在床沿,本意是想帮她掖被角。只是手刚刚触到她的背,就感觉到她明显瑟缩了一下。
他的手顿住。
「阿璎。」他唤她,「既醒着,就起来吃些东西。」
他说:「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糖炒板栗。」
桌上敞开的板栗袋子冒着冉冉热气。
裴璎不动,仍是背对他。
他仍是好言哄她:「他们说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怎么熬得住,快起来,我先让他们温碗米粥给你。」
她总是不理,他也失了耐性,稍用力扯住她扭过来对着自己。
「我同你说话,你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
她无言,一双眼睛空洞洞对上他的。
张口吐字就是:「放过我吧,顾随。」
她说:「你当日给了我爹多少钱,我都还给你好不好。我去打工,去码头搬货都好,我什么都能做,我去当车夫当苦力,一笔一笔攒来还你,我余生全用来还债也心甘,你放过我。」
「求你。」
顾随抱住她,只能嗅到她清香发丝,看不到她死灰神情。
她还不起,她还不起。
顾随心里叫嚣,再没有夺了人心再还回去的道理。
「好起来,阿璎……」他说,「留在这……等明年开春,我送你去上学。」
他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唬我好起来,再告诉我一切都是妄想。」
她声音清清冷冷,带丝自嘲。
他分开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居然在笑。
裴璎这些日子的唯一笑容,恬淡如斯,好似一片冰霜烙在顾随心上。
冷意从心尖蔓延,骇得他几乎无法言语。
突袭的惊惧惶恐席卷,他愈发畏惧失去。
像是为了印证顾随的想法,剩下的日子裴璎活得越来越接近行尸走肉。他们说她可以在椅子上一坐一天,可以看云看上一天,看花看上一天。
她不再看她的书,不再碰她的学生制服,书案好长日子不用,若不是仆人每日打理,大概早要积灰。
顾随觉得自己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失去她。
他心烦,坐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揉太阳穴都要揉上大半天。
他宁愿裴璎回到总想逃的时候,那样的她虽然也会令他不安,起码是有生气的。
可这样的她,这样的她,他实在没有办法。
他想着法子让她变回去,连茜茜都领去了她的院子,她理也不理。他让她上街出门,她动也不动。
他同她说话她当他是空气,他说好话她不会赏一个笑脸,他激她也不会恼,就一个神情看他,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块玻璃板子,她只是坐在里面欣赏其他人口唇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