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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同姓吧,她想,一定是的,若他回国,府里怎么会没有一点风声。
不过……其实,与自己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心绪纷飞,最后倒也认真听起课来,他讲得真是很好,课上得风趣易懂,气氛活跃,连她也答了几个问题。
后来散学后她坐车回府,刚踏进府门便听到身后的声音。
「诶,同学,又见面啦,你怎么在这,是我哪个伯伯家的女儿吗?」
顾盼对她是很有印象的,第一眼看到只觉清秀,课堂上却几乎是思维最敏捷的一个。
裴璎有些僵直地回身,果然是顾盼,抿抿嘴不知说什么好,便听到顾随的声音冷冰冰地从身后传来:「她是你嫂子。」
顾盼和顾随恍若两个极端,顾随冰冷深沉,顾盼爽朗大方,把美国人的那股自由劲儿全学了来。
家宴上,顾盼搂着顾老夫人撒娇,像个小孩子,顾老夫人表面嗔怪他没大没小,可任谁都看得出她对这个小儿子的偏疼喜爱。
顾随问他:「回家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这不是想给你们惊喜嘛,严老师是我导师的朋友,导师叫我帮忙,我就提前回来了。」
他口中的「严老师」正是裴璎之前的教师。
裴璎在桌上角落只管默默吃饭,顾盼看到,觉得这样的裴璎与课堂上那个充满灵气的丫头大不一样。
「哥,你什么时候新娶了个小嫂嫂啊,也不告诉我一声。」
顾随抿口酒答道:「小事一桩,你那边事也多,就没告诉你。」
裴璎的心里灌进一口冷风,她的婚姻,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
顾随像是刻意压着性子;二太太忙着说些应景的场面话;顾茜茜缠着顾盼让他讲在外面的趣事;顾盼时不时瞄一眼低气压的裴璎;顾老夫人倒是看得出是打心眼里欢喜小儿子归来,可眉梢眼角不知为何像带了丝忧虑。
吃完饭已是月上柳梢头,顾随被顾茜茜缠着去了二太太那里。
裴璎心里有些透不过气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头绪地在府里闲逛,不知怎的就到了凉亭,恍然看见个黑影闪过,一下子吓了个激灵。
她素来有些怕黑,定神看去,只见树影簇簇,却是顾盼走近了来。
「小嫂嫂好兴致,一个人在这里赏月吗?」
「待得有些闷,透透气罢了。」
「恩,这里挺舒爽的,就是偏凉了些。」顾盼在她身旁坐下。
「小嫂嫂,你多大了?」
「十七……」
「那你比我还要小四岁哇。」
其实顾盼是有些惋惜的,这样青春明媚的女孩子,入了深门大院,总是被磨得没了个性。
「你能坚持上学倒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为叱咤商场的锦绣人物。」
裴璎噗地一声笑出来,听了太多读书无用的话,第一次有人鼓励。
「不过是让日子有个盼头罢了。」她说,「整日待在府里,闷也要闷死了。」
「是啊,不过北平的好去处还蛮多,我在外面,心头最惦记的居然是街头巷口的各式小吃。」
他哈哈笑:「我娘总说我馋得很。」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裴璎本不是性情内敛压抑的人,只是她在府里憋了这许多天,竟没找到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伙伴。
她怕顾随,丫鬟们惧她;她不喜欢二太太,和老太太或者顾茜茜又实在没有可以交流的话题。久而久之,府中倒是人人传言裴璎木讷寡言。
今日乍见了如此称心的聊天伙伴,倒叫她一时间忘了所谓的伦理辈分,又或许是对面的人看上去一片赤诚,并没有半分介意她这个可怜的姨太太身份,让她也不禁像从旧社会的禁锢中暂时挣脱,不拘身份地与之言欢。
月明星繁,夜色极美。
4
对于顾盼的突然归来,顾随并不开心,还掺杂着些意味不明的担忧与惧怕。
他看着裴璎修长的颈,白腻的臂,消瘦的肩胛骨,忍不住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对啊,他就是怕,怕这么好的裴璎会被人夺去,怕他拼命遮盖的事情真相会无处遁形。
他知道一开始就是自己错了。可是是他这样喜欢的人啊,哪怕是一点机会,动用了不堪的手段,他又怎么愿意放过?
裴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稍稍侧过头问:「怎么了?」
她的发丝带着清冽的香甜气息,越发迷了他的心神。
「没什么……」
昨天晚上他特意折返回去寻她,却在凉亭里看见了顾盼和她相谈甚欢,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看了一会,直到他们各自散去。
然而,心里的不安感却愈发强烈。
这些日子里,裴璎好像过得更快乐充实了些。她怕生,府里府外向来和两个人似的。而对着顾盼,不像师生倒更像好友,可以天南海北地乱侃,可以开玩笑,甚至偶尔撒撒娇。
她那些之前从未被见过的小女儿态,都在顾盼到来之后一一显露。
有天顾茜茜非要吵着去放风筝,到最后陪她去的只有顾盼和裴璎,裴璎是个有玩心的,在顾盼身旁看他缠风筝线,眼神期待又可怜。
顾盼笑:「怎么看着你比茜茜还心急,比小孩还小孩。」
「人家没玩过嘛。」裴璎故意学得孩子气。
顾盼看她委屈的样子:「成成成,是我多嘴,今天一定要你玩个够。」
裴璎立马破功,扬起一张笑脸:「那你可得好好教我。」
顾盼在远方拿着风筝,借着风力向上一丢,裴璎就牵着线跑起来,风筝渐渐升高,顾茜茜在一旁拍手叫好。
顾随忙完事过来看他们时,看到的就是春风里裴璎欢快奔跑的样子。
她笑得那样灿烂,是顾随从未见过。
他见到的她,大多拘谨、敏感而小心,全然不似今日明媚。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抬眼却见风筝晃晃变了轨道,原来是前面的裴璎跌倒了。
他心中一紧,赶忙跑过去,但那时顾盼已经扶起了她。
他从顾盼怀里夺过她。
顾盼吃惊:「哥,你怎么来了?」
顾随眼底翻滚怒色,额头暴起青筋:「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吗!」
裴璎蜷在他怀里,拽拽他衣角,「我没事的,只是擦破皮而已。」
白莹莹的【创建和谐家园】被擦破,裴璎膝盖上两处近乎干涸的伤口乍看有些触目惊心。
但府里的下人们还是诧异,顾随为什么为了一点点皮外伤大动肝火,还那般看中地请来了郎中。
老郎中一番诊断后朝顾随道:「膝上的伤不碍事,开些药膏来每日匀上,不出几日也便好了。只是贵夫人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体质却不甚好,平日饮食上该多注意些,再喝些安胎的药调养着。」
这几句话轻轻地飘在房间里,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顾随,这个一向威严的男人有些激动甚至结巴地追问:「两……两个月了?」
裴璎也有些不敢相信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自己的月信一向不是很准,加上没有什么异样,就没有在意,居然……怀孕了?
心里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塞满,对她来说,迷茫大于了欣喜。
可顾随是开心的。
府里人都看得出来,往日不苟言笑的他如今眉梢眼角都藏了掩不住的笑意。
晚上,顾随来到裴璎床前,尽量放柔了自己的语气。
他说裴璎,大夫说你身体不是很好,我们不去学校了好不好,在家把胎养好。
他刚刚提到「学校」,本来垂眸的裴璎就猛地抬起了头,满脸的警惕戒备,生生把他堆起来的笑意凝在了脸上。
「不好。」她回答得干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这是她的底线,是她自觉能把自己和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联系起来的唯一纽带。
心之逆鳞碰不得。
顾随面色随即冰冷。
「那你想怎样,带着肚子去学校上课吗,等孩子生了呢,你也不闻不问继续求你的学吗,你是不是还想着有一天能出国远走高飞,裴璎,我告诉你,你这辈子离不开这个宅子。」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却句句戳进裴璎的心窝。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可是真的不甘心。
她的脸色不好,连着嘴唇都少了血色。
她看着他的眼睛:
「顾随,不要逼我。孩子我会生的,现在是四月,到暑假七月。这几个月你不要管我,我可以请几个月的假,但以后学校我还是要去的。」
怎么说呢,像溺水的人抓住一片浮萍,虽然知道不能被救赎,可也不愿意松开手。
顾随几乎都要冷笑了,咬了咬牙还是把那句「是想去学校还是想在学校里看见谁」咽进了喉咙。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便也不多管你,可是裴璎,这个孩子必须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裴璎也不看他,任他说完走出屋子。
她用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面,真的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呀。
5.
这个顾随满心期待的新生命消逝在五月。
那天顾随动了大怒,他本来在办公,听到消息急匆匆地回府,见到的就已经是躺在床榻上,羸弱苍白到可怜的裴璎。
「怎么回事?」他厉声诘问,一团火气也不知是冲谁。
「好像是……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二太太犹豫着开口,「妹妹年纪小,一时不懂也是有的。」
叫了府里相识的郎中来看。
裴璎最后吃的是一碗蟹肉粥。
那时她在哄茜茜。这小姑娘平日在她这里嚷着要吃什么,她总是不好推拒,另外吩咐了厨房开小灶做来,她陪着多少进一些。
那郎中问过裴璎近期饮食,蹙了眉头。
多是寒凉性冷,再者活血,都是孕妇多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