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言落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下,“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黑巧。”
她从小到大只喜欢吃白巧克力。
盛望舒无所谓地“哦”了声,“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喜欢了。”
看着他幽深眸底一闪而过的痛意,她心里涌起阵阵微带浅痛的【创建和谐家园】。
像是用指甲在蚊子包上按出深深的十字架,或者在结痂的、发痒的伤口上用力挠上一把。
那种带着痛意的、发泄的舒爽感让人欲罢不能。
盛望舒忽然惊觉自己竟在享受这种【创建和谐家园】,抿唇止住了话题。
她转身,按下电梯上行键,本来就停在一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镜面般的轿厢上映出言落沉郁的眉眼,不知何时,他的气息已经偷偷将她包围。
浅淡的檀木气息中夹杂了雨水略凉的潮意,让人想到阴天昏暗的房间。
“月亮。”
言落在这时又低声叫她。
微抿了抿唇,才说:“吃晚饭了吗?能不能陪我去吃个宵夜?”
他的音色微哑,带着微微的不确定性和微不可查的试探意味。
或许是因为音色,又或许因为他淡淡垂下的眉眼,竟莫名显露出一丝和雨夜相称的脆弱感。
盛望舒抬眼,在镜面中和他对视。
片刻,她眼里流露出几分兴味,转身看向他:“你在逗我还是在逗你自己?”
陪他吃夜宵?以他们现在的关系?
盛望舒简直怀疑他发了高烧。
“谢谢你的雨伞,我就不送了。”
盛望舒扯扯唇,抬手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向中间滑动,像是剧场舞台上从两边拉向中间的帷幕。
言落被她留在门外,却站着没动,像一面高大的、存在感极强的雕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
电梯门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小,渐渐仅剩下一线。
就在两扇门行将闭合的那个瞬间,盛望舒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ÊÇà³ÑƵÄÒ»Éù¿àЦ¡£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像是不自知的条件反射,盛望舒睫毛轻轻颤动了下。
一年前的那晚,她也曾听到他说起这句话。
那晚,他失控吻了她,她给了他一耳光,彻底和他决裂。
转眼间,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她经历了很多,他们渐行渐远,而她也在那遥远的距离里,稍稍把他看清了一些。
再次听到他说这句话,那么相似的场景,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境,和完全不同的情绪。
他们之间已是物是人非。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言落自嘲地扯了扯唇,眼睑轻垂。
然而,下一秒,视线里倏然再次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白光。
是电梯里的灯光。
电梯门毫无预兆地在他面前打开。
盛望舒站在电梯里,骄傲又漂亮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淡漠。
唇角抿出凌厉弧度,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宇间藏着隐隐暴躁。
“不是要吃宵夜?”
“还不进来?”
第46章 我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
霎那的沉默,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格。
电梯门再次发出轻微的响动,缓缓开始闭合。
言落抬手,修长的手指在感应处挡了下, 走进电梯。
盛望舒适时无声地朝旁边挪开了些。
安静的电梯里,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空荡荡的距离。
明亮的白炽灯比日光更强烈,照得人无处遁形。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而沉默在无形中加剧了这种于空荡之中的窒息感。
盛望舒把玩着行李箱拉杆,主动开口:“我让你上来,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外面在下雨。”
她的语气依然不善,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烦躁和无奈。
言落低低“嗯”了声。
他略略垂着眼,睫毛遮盖住桃花眼,也遮盖住他此刻的情绪。
盛望舒在轿厢的镜面中朝他瞥一眼, 只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落在眼睑处的淡淡阴影,视线向下, 他的唇角好像若有似无地噙着抹笑意。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 又说:“同意和你吃宵夜也不是因为你, 是因为阿姨,她以前很疼我。”
她顿一下,声音蓦的轻了一分:“我也很想她。”
红字的数字键不断变化,电梯快速上行,盛望舒恍惚中似乎能听到言落起伏的呼吸声。
带着压抑的克制。
静一秒, 她听到他很轻地笑了声, “她也会想你的。”
—
言落的父母当年是利益联姻,两人婚前仅见过几面,婚后也遑论恩爱。
可后来,随着母亲家族的渐渐势弱, 两人竟然连最基本的尊重和关心也没有了,像是两个租住在同一空间里的租客。
有时候言落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如租客。
因为租客都未必会如此冷漠。他们更像是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却彼此看不到的人。
言落十二岁那年,母亲秦若珍生病。
大概是常年生活的不快乐,郁结难消,她很快就病重,奄奄一息。
当时盛望舒不过是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子,家中长辈怕她害怕,自秦若珍病重之后便不再带她去医院探望。
后来,她还是强行跟着言落去了一趟医院。
言落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只是垂着头,眼圈憋得通红,却一言不发。
盛望舒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宝贝,别哭。”病床上早已被疾病折磨得形容枯槁的女人柔声哄她。
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得让人听不分明,她轻轻抽出被言落紧握住的手,朝盛望舒轻摆了摆。
盛望舒走过去,稚嫩的双手捧住她的手,她的手只剩一把柔弱的骨头,硌着她的掌心。
“阿姨没事,阿姨只是累了。”秦若珍轻声安慰她。
盛望舒已经隐约知道什么是死亡,却是第一次切实地靠近。
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望着秦若珍那双早已失去了神采,灰扑扑的眼睛,止不住抽噎。
秦若珍艰难而温柔地抚摸她的脸。
“别哭,变成鼻涕虫就不漂亮了。”
“我们月亮要好好长大,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要一辈子幸福。”
她温声而缓慢地,像在和她做最后的道别。
从始至终,言落一直低着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只是那凸起的、微微颤抖的肩胛骨出卖了少年的隐忍和脆弱。
秦若珍的手背落在言落轻颤着的肩头,重重地歇了好几口气,才再次开口。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舍和眷恋,话却是对盛望舒说的。
“月亮从小最喜欢言落哥哥,以后就算阿姨不在了,你也要和言落哥哥一直要好啊。”
她低咳了声,吐字越发艰难:“言落哥哥脾气不如言誉哥哥好,总爱藏着事不说,可他最疼你,以后阿姨不在了,拜托你替阿姨多陪陪他……”
盛望舒乖乖地连连点头。
始终埋着头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浅而克制的呜咽声。
掌心在这时蓦的一暖,带着潮湿的热意,被盛望舒用那只沾满眼泪的手紧紧握住。
她的眼睛通红而澄净,喃喃道:“别哭。”
“言落哥哥你别哭。”
秦若珍在两天之后便过世了。
言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都不见,任由谁劝都没用。
最后是盛望舒用陪他一起绝食相要挟敲开了他的门。
门板打开一条缝,她迅速挤进去,重重地撞在他身上,抱住了他的腰。
片刻,言落缓缓地回抱住她,将手臂收紧。
盛望舒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落在了她的后颈处。
秦若珍的葬礼那天到了许多人。
说来讽刺,她这一生中最盛大的两场仪式竟分别是婚礼和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