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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鼻梁好像从小都这么高,笔直延展,线条干净利落。
其实他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冷漠,唇线平直冷硬,可他常常是笑着的,漫不经心又无所谓的姿态……
在视线不知道第多少次向他偏移时,言落抬了下眼皮,毫无预兆地向她看过来。
盛望舒躲闪不及,几乎有些自欺欺人地抬手撑住了额头。
目光随动作低垂落到笔记本上,她这才恍然惊醒般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干净的纸页上落着男人的侧影。
盛望舒揪着那张纸,发狠想把它撕下来,大概是被她的动静吸引,林经理扭头看了过来。
盛望舒在他转头的瞬间快速把笔记本盖上。
她抿紧唇,心里闷闷地忍不住生气。可又说不清是在生谁的气。
会议结束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林经理要留下加班,客气地让盛望舒先下班。
留下也帮不上忙,盛望舒和他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坐电梯到【创建和谐家园】,她刚按了一下车钥匙,言落的身影便在车门边出现。
他单手抄着兜,朝她招了招手:“月亮。”
盛望舒走过去,言落依然站在车边,挡住了她开车门的动作:“我前天晚上回了趟思北,你不在家。”
他唇角噙着抹笑,姿态落拓而随性,眼里的情绪却让人看不透。
这是在怀疑她整夜泡吧鬼混?
盛望舒:“我前天去了南山。”
言落了然,眼皮轻动了下,没再说什么。
盛望舒把玩着钥匙扣左右看了看:“辞年哥呢?”
“大影帝忙,先走了,只有我这个闲人才有时间在【创建和谐家园】等你20分钟。”
言落笑得吊儿郎当的:“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
盛望舒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他前半句的20分钟上,随口应道:“我有什么不适应的。”
“行。”言落半开玩笑道:“以后大家都是同行,还请盛总多多关照。”
盛望舒挑眉,“好说。”
“那不知有没有荣幸先请盛总吃个晚饭?”
盛望舒笑着想呲儿他,却被他带着笑意微微躬身的模样打乱了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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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盛望舒不由得回想起高中时的那场舞会。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左手背在身后,微微躬身,眼尾被灯光晃出细碎的光泽,像浪漫电影中的翩翩公子。
他伸出右手,修长笔直的手指牵住了另一个女孩的指尖。
而原本这支舞,他答应了要和她跳的。
盛望舒轻轻勾了勾唇:“抱歉,我没空呢。”
第5章 管好你自己。
盛望舒最终还是坐上了言落的车,只因为他那句今天一天还没顾得上吃饭。
他们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日料店,路上有些堵车,夕阳将天空染成被打翻的果酱,言落一直在接电话,盛望舒闭眼靠着座椅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感知里路灯好像全亮了起来,言落终于结束了通话,车厢里安静下来。
过分的安静使她的感官变得敏锐,盛望舒感知到言落停在她脸上的目光,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看向她,可那样略显漫长的注视让她渐渐失去坦然,连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要立起来。
她忍不住想要睁眼,言落却在这时抬手,抄起旁边的一个抱枕垫在她的颈后。
男人温热的鼻息在那一刻离得极近,浅淡地落在她颈侧皮肤上,她毛孔在那一刻几乎炸开,心跳乱了一秒。
收回手时,言落的手指不经意间蹭到了盛望舒的手腕,她皱着眉把头转向另一侧,悄悄睁开了眼睛。
手腕处的触感尤在,温润干燥,盛望舒轻轻蜷了蜷手指。
被他碰到的位置有条淡淡的疤痕,是14岁那年,她跟着言落去漂流时留下的。
那天天气不好,昏沉沉的,玩到一半就下了雨,雨雾蒙了眼,她不小心从皮筏艇上摔下来,手腕被锋利的岩石割破,当即便流了血。
言落没来得及拽住她,却几乎在她落水的同时就从皮筏艇上跳了下去。
被割破的地方距离大动脉只有三厘米,伤口很深,皮肉都翻了出来,脚腕也崴到了。
言落一路将她抱到医院,盛望舒疼得直掉眼泪,缝针的时候怕得想躲,言落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到自己胸前,握住了她另一只手。
她的心跳在他的胸口渐渐平息下来,又因为他的心跳再次跳乱。
她始终记得,他向来温热干燥的掌心,在那一刻是冰凉而潮湿的,沁满了细密的汗液。
—
日料店包厢里安静雅致,浅卡其色的木质屏风被透黄的灯光染上一层暖意。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段不错的回忆,盛望舒的心情也随之变好。她悠闲地抿着玄米茶,言落在对面懒散地把玩着茶杯,主动和她聊起了《暗夜》。
话题由《暗夜》的投资渐渐转移到顾辞年参演过的电影上,又自然地转移到顾辞年身上。
言落沉吟片刻,蓦得抬眼盯住了她。
“月亮,”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觉得顾辞年怎么样?”
“辞年哥当然很好啊,长得帅,演技好,人又……”盛望舒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言落,你什么意思?”
言落放下茶杯,看着她,在这一眼对视中,答案不言而喻。
——“你要真想谈恋爱,我可以帮你物色。”
——“你身边的狐朋【创建和谐家园】就配得上我了?”
所以他巴巴地在【创建和谐家园】等了20分钟就是为了拿出他精心物色的朋友来向她献宝?
温热的玄米茶瞬间在肠胃里凝结成冰,盛望舒生硬地扯了扯唇:“辞年哥怎么样,得看跟谁来比。”
“如果跟你比的话——”她幽幽拖长了尾音:“当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他在天,你在地。”
“你真这么想?”言落神情疏淡,似乎并不将她的否定放在心上。
盛望舒胸口堵着一团郁气,“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他怎么想。你就是再着急帮我物色好人家,也得讲究两厢情愿吧,总不能把他一棍子敲晕了拖回家去。”
言落被她的话逗笑,身体略略后靠,话题却这么毫无预兆地断掉了。
安静片刻,他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又问:“你真觉得他好?”
“……”
盛望舒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她觉得她在言落眼里,像是一棵亟待出售的白菜,他在迫切地为她寻找买家。
可她却不清楚他是为什么。
她明明……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掩饰对他的情绪了。
盛望舒突然觉得胃口全无,“算了。”
言落抬眼:“嗯?”
“突然不想吃日料了。”她咬着牙笑,“我们去吃火锅吧,正宗重庆火锅,加麻加辣的那种,我突然很想吃。”
言落口味清淡,很少吃辣,也吃不了辣。
盛望舒静静地看着他:“不然就送我回家。”
“啧,麻烦。”言落轻哂了声,拿起手机站起了身:“愣着干吗,带路。”
盛望舒:“……去哪?”
“重庆火锅,加麻加辣。”
盛望舒随便找了家就近的重庆火锅店,狠着心放弃了鸳鸯锅的选择,点了个最辣的锅底。
到上菜时却又忍不住把热水壶推到言落面前。
言落:“做什么?”
“倒杯白开水涮着吃,我怕你被辣死找我赔偿。”
“哪那么夸张。”言落嗤笑一声,拿公筷把她爱吃的牛肉卷先下进去,“吃你的饭。”
盛望舒吃到一半就有些后悔,这家的锅底是真的辣,辣椒满当当地浮在红汤上,吃到最后她感觉嘴唇都要烧起来。
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还是怕她一个人吃得无聊,言落虽然动筷频率很低,但却陪她吃到了最后,盛望舒悄悄观察他,他表情自然如常,眉头都没皱一下,但那双薄唇却渐渐染上了艳丽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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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人欺负过似的。
盛望舒忍着胃部灼烧的热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心情倒莫名地舒展了一些。
明明是不太愉悦的用餐体验,两个人却都云淡风轻地没露出破绽。到家后,盛望舒第一时间冲进厨房,灌下大半杯水,又从冰箱里拿出盒冰牛奶喝掉,灼烧的感觉才稍稍舒缓了些。
洗完澡,她从包里翻出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被她带回家的笔记本,对着画着言落侧影的那页纸发起了呆。
她抿了抿唇,撕下那页纸,想撕碎,却下不去手。
最终,她自厌又自弃地在下面标注上日期,把纸张叠起来锁进了保险箱。
11月14日,她第一次和言落一起开会。
—
次日是周六不用上班,盛望舒窝在书房里画设计稿到凌晨,困得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睡醒已经是上午十点,她伸了个懒腰,捞过手机刷朋友圈,倒意外刷到了蓝心的动态。
言落很少带蓝心出现在朋友聚会,盛望舒出国前也只和蓝心见过两次,都是稍正式些的场合,第二次见面时,蓝心主动加了她的微信。
但两人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互加微信而已,从没聊过天,只是偶尔她发朋友圈,蓝心会给她点个赞。
蓝心本人的朋友圈倒是极少更新,即便更新也全然不见言落的影子。她是影后,和言落的恋情一直都没有公开,更不可能公然秀恩爱,盛望舒想,说不定她还有个别的什么小号。
不过,她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尤其是蓝心和言落的。
蓝心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用保温桶装起来的白粥,粥液黏稠,米粒晶莹剔透,看得出是精心熬制的产物。
图片上配了一句话:【要好好保护肠胃呀。[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