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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立刻有人应了声,就要往祠堂方向跑,却又听到老夫人也厉喝一声:“给我站住!”她看着白兴言,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为了别人的女儿,要用家法去打自己的女儿,这还是她生的儿子吗?
“母亲为何要阻拦?”白兴言看着老夫人,目光冰冷,“是认为这个孽畜不该打?母亲从来都护着她,可是她都干了些什么?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白鹤染也怒了,啪地一拍桌子“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娘,有这么跟亲娘说话的吗?”
白兴言抓起个茶碗就朝她砸了过去,可惜,没砸中。
“我也是你爹!有你这么跟亲爹说话的吗?”
“我这不都跟你学的吗?”白鹤染带着一脸鄙视与讥讽看着白兴言,“你怎么对祖母,我自然就怎么对你,有样学样。如果这是你们白家的规矩,那么恭喜你,在你这辈发扬光大了。”
白兴言气得抓狂,就觉得不管说什么这个女儿都有话堵着他,他的母亲也在同他唱反调,这个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叶氏看着眼前这一幕,暗里捏了白惊鸿一把。母女二人配合多年,白惊鸿一下子就明白她母亲是什么意思,于是也不再擦眼泪了,就让两串泪痕挂在脸上,然后走到白兴言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父亲,
都是惊鸿不好,父亲别生气,也别怪二妹妹,要怪就怪惊鸿好吗?”
白兴言看着她,这么美的一张脸,连哭都能倾艳天下,怎么还有人舍得欺她,辱她?
他拉着白惊鸿,再指指白鹤染,“你看看,这才是我们白家的嫡女!这才是我白兴言的女儿!”
白鹤染一下就笑了,“好啊!我没意见。”话说得轻松又无所谓,以一张天真的笑脸去回击愤怒的白兴言,相比之下,白兴言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的确可笑,因为白惊鸿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老夫人默默垂泪,她对白兴言说:“这么些孩子,你愿意偏疼哪个,我不管。但是我必须得提醒你,阿染是十皇子殿下相中的人,你若动了她,咱们白家,没有好下场。”老夫人留下这一句,便由李嬷嬷搀扶着走了。临走时深深地看了白鹤染一眼,接收到的是一个宽慰的目光。她明白,这目光是让她放心,可是她如何能放心?她的阿染才十四岁,在这个没有爹疼没有娘爱
的家里,真的能生存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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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点点头,应了这个吩咐。可是她总觉得二小姐根本不需要那个保命符,现在的二小姐,跟从前不一样了。老夫人走了,本该更加肆无忌惮的白兴言却失了刚刚那股子狠劲儿。老夫人的话让他上了心,白鹤染现在是十殿下相中的人,江公公也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依着皇上对十殿下的宠爱,怕是爱屋及乌,连
白鹤染一起疼上了。他若在这种时候动了这个女儿,会触圣怒。
他瞪着白鹤染,眼里渐渐露出杀意。这杀意却被白鹤染精准地捕捉到,回应他的,是一个轻蔑的冷笑。
白兴言,想要杀了她,火候还差得太多。前世白家那么多人都想弄死她,可最终却只有她自己活得最长久。不就是个斗么,上天入地,她陪着就是。
“老爷。”厅外有下人来报,“二小姐新院子的匾额已经做好了,奴才来请示二小姐,要不要现在就挂上去。”
不等文国公说话,白鹤染先开了口:“别急着挂,抬进来给我父亲看看,看我亲自取的院名好不好听。”白兴言不明白一块匾有什么好看的,可待那匾抬进来之后,他一下就明白了……
第31章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念昔,念昔。
白兴言狠得牙痒痒,这叫什么破名字?
他问白鹤染:“你取的?”
白鹤染点头,“是啊!我取的。父亲给品鉴品鉴,是不是特别有意义,特别有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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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想到白鹤染动作太快,细瘦的小胳膊往前一伸,竟一下子人仆人手里把匾额给抢了过来。白兴言一脚踢个空,差点儿把腰给闪了。叶氏和白惊鸿赶紧过去搀扶,就听白鹤染板着脸说:“父亲生这么大气,是在懊恼从前吗?是不是很后悔生下我这个女儿?可惜,做过的事覆水难收,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自己作过的孽,就
得自己承担一切后果。”她将手里匾额看了又看,越看越是满意,“从前的事若是忘了,就好好想一想。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存在过的人,都不应该被遗忘。还有”她在白兴言面前站定,仰起小脸看过去,“记着,别欺负我祖母,否则我就接了那道圣旨,给自己找个天大的靠山。”说着,突然又笑了起来,“父亲啊,你该不会以为家里有个女儿能嫁给皇子,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吧?可惜,我的荣耀只与疼爱我的人分享。很显
然,你不是。”说着,又看向叶氏和白惊鸿,“你们更不是。”说完,抱着匾额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似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再回过头来对叶氏说:“母亲昨天送了一个丫鬟给我,可是后来就跑了。据府里下人说,她是跑回了母亲那里,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见过
。”
叶氏已经被白鹤染的态度和样子给惊呆了,下意识地就摇了头,“没有。”
“啧啧。”她摇摇头,“那还真是有趣了,堂堂文国公府,连个下人都管不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后宅得是多乱啊?怎么管理的?”
留下这话,人再没回头。厅内三人就看着一个干瘦干瘦的小姑娘,抱着一块几乎比她都大的匾额脚步轻快地走了,连后头跟着的丫鬟迎春都得用小跑才能追得上她。
白兴言心里咯噔一声,这哪里像平常人的所为,莫非这个女儿身上带了功夫?
可随即又自顾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三年光景而已,功夫哪是三年就能练得成的。
见白兴言望着白鹤染离去的背影久不出声,白惊鸿想了想,主动去扯他的袖子,“父亲。”
白兴言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劝慰白惊鸿:“让你受委屈了。”
白惊鸿摇摇头,“女儿不委屈,到是让父亲难堪了。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孝顺您,父亲母亲对女儿的栽培女儿全都铭记在心,将来若有一日如愿以偿,绝不忘父亲大恩。”
白兴言听着甚感欣慰,不由得连连感叹:“这才是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白兴言的女儿啊!”
福喜院
这是叶氏住的院落,当初叶氏入院时,正值白家低谷,她入府之后仗着老太后这座靠山,倒真是让白家翻了身,从逆境中闯了出来。
白兴言说叶氏是他的福星,一进门白家就喜事连连,于是亲自为叶氏的院落书了匾,赠名为福喜院。
白惊鸿随着叶氏一并回来,才一进屋,立即就卸下和善高贵的伪装,露出气愤到几近拧曲的面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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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尖粗,一扎一个血窟窿,玢儿疼得“啊”地一声尖叫,可又立刻把嘴巴紧紧闭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也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不能叫,万一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传出去,大小姐的名声就毁了。到那时,大小姐会比现在狠毒百倍千倍地打她,甚至会把她给弄死。
她想起这些年死在大小姐和二夫人手里的下人,不由得凉出一身冷汗,连眼泪都不敢流了。万一哭红了眼睛,也是会被看出来的。
人人皆知文国公府的大小姐不但貌美倾城还心地善良,可是玢儿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假像罢了,真正的白惊鸿,是与外界形象截然相反的。
白惊鸿扎了十几下,终于停了下来。玢儿疼得站不起来,就半趴在地上,小声呢喃着说:“大小姐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
白惊鸿不解气,又狠踢了玢儿一脚,咬牙切齿地道:“回去换衣裳,再换新茶来!”
玢儿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外,趁着没人注意,强忍着疼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叶氏本想劝白惊鸿几句,但眼下她自己心里也憋着火气,劝慰的话就没说出来。白惊鸿不解地道:“不过才离府三年而已,短短三年,真能让一个人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叶氏皱着眉,在心里思索着她的话。
是啊,短短三年,是什么让白鹤染有了如此大的改变?白惊鸿还在寻着疑点:“那洛城的旁枝虽说多听老太太一些,但咱们也在那边安插了人。这些年传回来的消息都是白鹤染病情未见好转,常年在屋里躺着,除了定时问诊的大夫以外,几乎甚少见人。难
不成我们这三年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叶氏摆摆手,“不可能,安插在洛城的人是你外公家的,绝不会出错。”“母亲,不怕一万,就怕万了。”白惊鸿比叶氏更加谨慎,“依女儿看,这事还是得再查一查。那丫头太邪性,咱们总这样被她打压着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这座文国公府就真像白老二家的谈氏说得
那样,要转了风向了。”
叶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甚是有理,于是将事情应下来,“这事我去办,回头让你舅舅再派两个得力的暗卫到洛城,好好打听打听。”她将白惊鸿手里握着的那只金簪接了过来,再用帕子将女儿的手擦干净,语气放了平和,小声对白惊鸿说:“往后对付那白鹤染的事,母亲来做,我女儿的手必须干干净净的,在事成之前,绝不能让任
何人挑出你的错处。”
一提到这个白惊鸿的情绪就有些激动,她问叶氏:“方才那江公公的话母亲听到了吗?他说十殿下是皇上最中意的儿子,他说白鹤染要是嫁了,将来就是下一任东秦皇后。”
叶氏点点头,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淡淡地说:“听到了。”
“那不就是说,十殿下是皇上心里认定的太子人选吗?母亲,快告诉舅舅们,咱们家不能再帮着二殿下了,他没戏的!”“你懂什么?”叶氏面色冷厉下来,“储君之位,不是皇上中意谁,就能传给谁的。换句话说,不是皇上想传给谁,就能传给谁的。”她知女儿的心思,不由得警告道:“把你的心从十殿下那处收回来,那是一个我们根本掌控不了的人,更何况还有个九皇子在旁帮衬。那样的皇子一旦上了位,咱们半分好处都捞不着。家族为何要扶植储君?那是要为家族将来以后的辉煌做打算的,只有如二皇子那般任我叶
家拿捏,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白惊鸿有些失望,家族的打算她一直都知道,叶家要扶好拿捏的二皇子上位,她的母亲嫁入白家,其目的就是为了文国公这个世袭的爵位。再加上她的美貌倾国倾城,二皇子的燕王府上,至今空缺的
正妃之位,几乎是唾手可得。从大年宫宴上二皇子看她时的眼神她就知道,只要叶家开口,这桩亲事必成。
到时候她的哥哥拿到爵位,她是燕王正妃,叶家就更会看重她们娘仨。将来新帝登基,叶府与白府亲如一家,权势通天,嚣张快活。
可是她并不愿嫁给那个跛足的二皇子,她看上的是十皇子。可是爱情、权势,这两样摆在面前要她选,白惊鸿知道,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权力一方。
福喜院儿开始计划派人去洛城彻查白鹤染这三年的生活,与此同时,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发了一顿脾气的白兴言,也同样派出暗卫即刻赶往洛城,彻查洛城白家。
除此之外,就连老夫人那边都没闲着,也悄悄派了一拨人出府,打听白鹤染在洛城三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些事,白鹤染并不知道,但她早就想到过,只要白家人不傻,就能看出她的转变并不正常。有疑惑了去查,这才是脑子正常的人该有的行为。
她不怕查,她就是真正的白鹤染,任何人都查不出假来。到是对方一番折腾下什么都查不出来,那种明知道有问题却又搞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的感觉,才是最闹心的。
让白家人闹心,她就会特别开心。
白鹤染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迎春不解地问:“小姐笑什么?”
她也不多解释,只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堂堂文国公,居然是个喜当爹的二傻子,想想就好笑。”
迎春咧咧嘴,“二小姐还真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什么话都敢说。”
她耸肩,“我要再跟从前一样,咱们俩个都得被人弄死。”
迎春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文国公对亲生女儿的所做所为,哪怕她只是个丫鬟,看着也觉心寒。如今二小姐奋起反抗,不管怎么说,日子总能过得比从前好一些。迎春端了桌上的凉茶出去换,才一开门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回报:“小姐,有人来了”
第32章 九爷阎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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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迎着寒风进了屋,呼呼拉拉就给白鹤染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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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笑着说:“这不算操心,二小姐刚回府,院子里是该多配些下人的。原本公中指派了人,但老太太觉得不合适,又全都换了。这些人二小姐放心用,都可靠。”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又往里间走了走,然后小声说:“老奴也不便多留,回头这些下人该怎么安排,您自己随意就是。老奴就是过来帮老夫人传句话,老夫人说了,咱们府里不安生,二小姐不如就把那
圣旨接了,全当是给自己留一道保命符。”
白鹤染笑了,保命符吗?她似乎早已经给自己留过一道……
京城慎王府
这是九皇子君慕楚的府邸,整座慎王府以藏蓝色为基调,看起来沉闷又压抑。
可九皇子就喜欢这种沉重和压抑,一如他这个人,冷静内敛,心思深藏不露。当朝十位皇子中,只有九、十两位皇子是一母所生,至亲兄弟,其它八位都是出自不同的后宫妃嫔。只可惜,他们的母亲没有福份,生下十皇子后便撒手人寰,连天和帝晋升给她的皇贵妃尊位,都没
享受上。
天和帝因此郁郁寡欢,整三载。两位皇子是皇后娘娘亲手带大的,视如亲生,甚至十年后小公主君灵犀出生,皇后都没有因自己也有了孩子而亏待了他们,算是补全了他们缺失的母爱。因此,他兄弟二人同皇后娘娘以及小公主君灵
犀的感情极好。
可即便如此,九皇子君慕楚的性格依然扭曲和怪异,既有着帝王般的冷酷和无情,也有着魔鬼变的嗜血及变态。
他一手创办并掌管着东秦朝廷一个最特殊的衙门阎王殿。
那是一个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地方,因为阎王殿的手段不计其数,只要落到他们手里,剥皮抽筋甚至凌迟都算小事,因为还有油锅、烹煮、炮烙等等残忍的刑罚等在后头。
但阎王殿也是东秦最公平的一个衙门,这里没有屈打成招,没有错案冤案,但凡被抓进来的,都是由九皇子君慕楚亲自查得明明白白的正主。
阎王殿只听命于九皇子一人,甚至连皇上都不能加以干涉,他所针对的,是东秦朝堂以及各州府衙门的贪官污吏,还有图谋不轨谋权篡位的皇亲国戚。
所以人们怕这里,也敬这里,怕九殿下,也尊九殿下。
可即便这样,也甚少有人愿与之往来。这座慎王府,更是终日冷清,一如九皇子那张冰块儿一样的脸。
不过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十皇子君慕凛。这个东秦皇宫的混世魔王是慎王府的常客,甚至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今日慎王府门大开,因为九皇子外出三月,终于回京了。九皇子一回来,十殿下一准儿屁颠颠地跟过来,所以门房干脆把府门开着,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十殿下就到了。
“九哥!”君慕凛进了府门就大喊,“你终于回来了!”
君慕楚站在前殿门口,一袭击玄色衣袍,墨发披散在脑后,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洗过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