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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阿璇病着,要不就跟我去住几天?”她语带商量。
“不许管,她性格顽劣,狗改不了吃屎。”陆弃不同意。
“不行,必须得带走。”窦威跳脚。
窦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扶着门,眼圈红红的:“你们都嫌弃我……这事情我是做错了,可是你们就没有责任吗?我父亲是忠意王,嫡亲的兄长是世子,亲近的师兄是骠骑大将军,这样的门第,让萧煜感到自卑,也让我骄纵。我这样,不都是你们宠出来的吗?”
陆弃冷笑:“那抄家砍头,是不是就对得起你了?”
窦璇道:“我,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说,你们现在都嫌我累赘,我心里多难受,你们不能不管我。”
陆弃道:“想让我管?走,现在我就带你去萧煜那里,我能让他开门,你敢吗?”
“敢!”窦璇惊喜地道,“师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苏清欢却听出陆弃语气不善,知道他肯定憋着坏招,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窦璇。
果然不出她所料,陆弃道:“窦丁,回去取条军棍来。阿璇,我带你去萧煜门口,我用力打,你使劲喊,在你被打死之前,他肯定能出来。”
窦璇“哇”的一声哭出来:“放哥哥,你,你欺负人……”
“好了好了,你师兄吓唬你呢。”苏清欢搂着她肩膀,不赞同地瞪了陆弃一眼,“我要回去给师傅配药。阿璇,你怎么来的?有马车吗?”
“有,有。”
“那好,吃过药咱们就走。”
回去的时候,窦璇乖乖坐进马车里,苏清欢本想陪她,却被陆弃硬拉着骑马。
“又多管闲事了是不是?”他皱眉道。
“你本来就想管,偏偏嘴硬。”苏清欢道,“我顺水推舟而已。”
“这个丫头,欠教训。”
“可你教训过了,还是疼她。”苏清欢笑道,“我们两个都亲人缘浅,但又有贵人相助,你师傅之于你,就像我师傅师娘之于我,所以我真的明白。阿璇只是被宠得骄纵单纯,不是本性不好。她已经认识到错处了。虽然,虽然我不肯定萧煜是否愿意原谅她,但是总归要帮阿璇转圜。”
她隐隐觉得,萧煜对于窦璇是除去巫山不是云的存在;错过了他,她再难遇到这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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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觉得这事有转圜的余地;她犯了任何男人都无法原谅的错。”
“可是她迷途知返了。你不是萧煜,更代表不了所有男人。”
陆弃冷脸看她:“你觉得她很对?”
苏清欢有些无语:“不要牵累无辜,就事论事。”
陆弃扭过脸,一脸傲娇。
把她们送回世子府,陆弃斜眼看着畏畏缩缩的窦璇,交代苏清欢:“她来你这里不是做客,是学做人的道理。教不好,只管打罚,她就是皮糙肉厚欠【创建和谐家园】。”
窦璇委委屈屈,不敢说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访萧煜
“知道了,你快回军营。”苏清欢道。
“我不回去,我去挑两个颜色好的女人,给萧煜送去。”
“师兄!”窦璇跺脚。
“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是她娘子的时候,还肖想别人;他现在自由身,怎么就不能睡个把女人?”陆弃说完,策马扬长而去。
苏清欢叹口气。论嘴硬,秦大爷从来没输过。
可是她还得安抚哭哭啼啼的窦璇:“你师兄故意吓唬你呢!他不能做出这种没分寸的事情。走,咱们进去。”
但是陆弃还真做了。
他先疾驰回府,对满眼惊喜的管家道:“给我挑两个女人,要长得好看的。”
管家跟随陆弃多年,陆弃出事后也没离京,一直在等他起复,而陆弃回京后,把府里所有的事情又交给他。
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多少年来,陆弃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近身,他比谁都清楚,也默默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好,老奴这就去。”管家激动地道,“太子和成王送来的那两个就算了,府里有几个丫鬟,长得还算周正。若是您想要,老奴回头再去买几个好的……”
陆弃受不了他啰嗦,道:“找好了就送到城北三叶胡同萧煜那里,我去他那里。”
说完,不待管家回答,他打马离开。
管家:“……唉,果真想岔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活着看到小主子出生……”
陆弃一路跑到三叶胡同萧煜的住处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外面站着几个轮值的侍卫,都是他的人。
“大将军。”众侍卫纷纷行礼。
“他还没出过门?”陆弃蹙眉问道。
他的人找到萧煜的时候,萧煜正在被黑衣人围攻——在王府多年,他是窦威的智囊,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得罪之人也不少。
而他离开的时候,只带了同样手无寸铁的梧桐,主仆二人就被盯上了。
陆弃现在想起,仍然觉得庆幸。
“没有,只送饭的时候让梧桐开过门,萧大人并没有出来。”
陆弃点点头,自己上前敲门:“萧煜,开门,我是秦放。”
片刻后,门被打开,萧煜苍白消瘦的脸露了出来。
他身上穿戴整齐,头发也整整齐齐用银冠束起,微笑着看秦放:“师……将军,你来了。”
“还没睡?”陆弃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再看看他遍布血丝的眼睛,心里揪着疼。
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的萧煜,被窦璇生生折磨至此。若是她在面前,他真能一脚把她踹翻,再狠狠用鞭子抽一顿。
“早起读书,将军里面请。”
梧桐在他身后揉着惺忪的双眼,委屈地道:“公子您什么时候睡过了?”
萧煜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梧桐顿时不敢做声。
陆弃叹了口气,拍了拍萧煜的肩膀,抬脚走进来。
“我刚去见了师傅,阿璇哭天抢地地跟来,被我和师傅一起狠狠打了一顿。”刚刚坐定,陆弃就到。
听到“阿璇”两个字,萧煜眼中有复杂情绪闪过,然而很快面色如常。
他淡声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些年,是我耽误了她,将军,请您转告王爷,你也罢,他老人家也罢,都别为难她了。恒立才是她心中所爱,我当年也知道,却厚颜【创建和谐家园】地求娶,所以今日闹成这般,我自己也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陆弃情绪激动起来,“都是她自己作的,和你无关!”
说着,他把今日窦璇说的当日之事和认错的态度也都一一道来。
萧煜神情难辨,手里紧攥着菩提手串。
陆弃站起身来,长身一揖:“师傅是长辈,无法向你低头;我作为兄长,也有管教不到之处,向你赔罪……”
萧煜慌乱地站起来扶住他,“师兄,将军,我如何敢当?我们的事情,让你也跟着操心,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婚姻之事,只问选择,没有对错。我身体不好,也不讨她欢喜,拖累她这么多年,我于心有愧,不想……”
他心内痛不可挡,扭过头,说不下去。
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说出放弃,已然用尽全部气力;每一次重复,都是椎心泣血之痛。
陆弃感觉他的手都在颤抖,扶他分坐在罗汉床两侧,道:“你现在如何打算的?阿璇见不到你,寻死觅活,我觉得她咎由自取,不想管她。只是我娘子,心有不忍,求我来帮阿璇转圜。我知道那件事情,即使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也是你心里永远无法剔除的刺,我也不敢让你原谅她。但是作为兄长,她的兄长,你的兄长,我要来这一趟,也要妥善安置好你的日后生活。”
萧煜笑得惨然:“没了她,我日后的生活怎样都无所谓了。我至死都忘不了她,都爱她,可是正如你所说,这种耻辱,我无法释怀。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手让她幸福;她习惯了我这么多年的陪伴,却并不是真的爱上了我。即使我原谅了她,假以时日,她心中最想的,还是恒立。”
“她敢!她再敢朝三暮四,不用别人说,我打断她的腿。”
“兄长,我厚颜攀附了。若是这样强硬有用,人间也不会那么多怨偶。我已经想开,想回故土,落发为僧,了此残生。我娘胎里便带了心疾,本来也难以活过三十,不能再自私地耽误郡主了。”
“太医说过,只要好好保养,你活四五十岁都不成问题。”陆弃惊心不已。
他知道当初萧煜的纠结,害怕连累了阿璇守寡,后来找到了太医,确认过寿命一事,才终于在众人的万般期待中对窦威提了亲。
窦威当时的反应是一拍大腿,满脸笑容:“老子都提点你多久了,你小子终于他娘的开窍了。成亲成亲,赶快张罗起来,繁文缛节都不用。老子终于把这个不省心的嫁出去了!”
而不管是窦行还是陆弃,都没有以兄长的威严震慑萧煜。
窦行说:“阿璇上房揭瓦,以后你有的操心了。”
陆弃道:“可以宠她,但不要纵她,否则早晚有一天被她骑到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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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放不下
萧煜淡淡道:“最擅治疗心疾的林太医,去年登山时候意外去世。自那以后,我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本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江南的产业,我要回去处理一下,一成留给阿璇,九成给兄长。我知道你有自己打算,这些银子,是替王府所有人买个未来。”
陆弃心中激赏,又百般遗憾:“阿璇真是猪油蒙了心。”
恒立不过一副好皮囊,加上惯会装腔作势,欺骗无知少女。
萧煜却真是胸有沟壑,大才奇才也。
更难得的是,他对她,一往情深。
陆弃见他没做声,叹了口气道:“萧煜,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没脸劝你。但是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放下阿璇?你若说放下,我替你高兴,让你嫂子替你张罗婚事,阿璇死活我都不会说你一个不字;但是如果你心里还有她,告诉我,是不是可以狠狠罚她一顿后,再给她个机会?只要你开口,无论怎么责罚,甚至你想纳妾,我都替你扛着。”
萧煜苦笑:“兄长,八年了,我说放下,你信吗?当初我父母因为家财万贯遭人嫉恨杀害,我十四岁带着老仆和十万两银票,投靠姨母。那时候,我内心惶恐不已,姨母只是忠意王的小妾,忠意王能为我出头吗?那年,阿璇八岁,她想偷偷出府被我发现,从荷包里掏出点心贿赂我,回来的时候又给我带了糖人。那段时间,没有她,我走不出来。”
那时候,她天真烂漫,一口一个“大哥哥”,在少年阴霾的天空中投下了丝丝缕缕的暖阳。
那也是他们两人,不,萧煜自己,最美好的记忆了。
“那我把她带来,给你磕头认错,任你处置。”陆弃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萧煜拉住他袍子:“兄长,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我既然不能给她幸福,何必要画地为牢,束缚住她呢?”
“你看着我的眼睛,明明白白对我说一句,希望阿璇和别的男人百年好合,生活美满,我就放你走。”陆弃语气骤然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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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放不下她,为什么还要自己扛着所有的苦?若是我,我难过,谁也别想好受。就算相互折磨,就算硬留在我身边,我也要困住她。”陆弃发狠道,“你哪里不舒服,就在哪里找齐。我让人给你带了两个女人来,你收了她们,日后也不必独宠阿璇,让她知道知道被人冷落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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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慌乱地道:“兄长千万不要如此。两位姑娘,请暂且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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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梳妆打扮,连夜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见了大将军,又听他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两个丫鬟实在搞不清状况。
萧煜道:“兄长,您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陆弃紧接着道:“你若是因为病情的缘故,更不必担心。你嫂子师从前太医院院正薛太医,妙手回春,他们师徒都在京城。林太医能让你活四五十岁,他们就让你寿终正寝。阿璇我已经让你嫂子领回去了,我给你考虑时间,三日后我带她们来,让你嫂子给你看病。你也给阿璇一个痛快,是生是死,都由你。我希望阿璇过得好,可我更不希望委屈你。那两个丫鬟留下伺候,随你处置。天快大亮,我必须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