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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颓然松开了他的手,道:「你以为我稀得去?」
「跟你说实话吧帝君,我喜欢你的那三百年,并非源自本心,当时我只是觉得已经嫁了你,当适当爱一爱你,所以我吞了从澜漪那里取来的情思,强迫自己去亲近你。」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一瞬间仿佛老了千岁。
我的心碎成一块一块,假意从身后将澜漪那缕情思取出来,当着他的面捏得粉碎,漠然道:「现在你我两清了,既然你待我不是真心,我待你也不是,还是解籍吧。」
他伛偻站在那里,墙成了他唯一的支撑,双拳紧握,丝丝鲜血从他手腕处渗出,在水中荡开圈圈血色涟漪。
他就这样疲惫至极望着我,道:「不。」
他在晕倒之前我抢过去扶他,他无力扯着我的衣袖,叫了一声姐姐。
18
灵岩峰的雨一连下了三个月,渐渐扩大祸及周围。
「周围仙境仙门什么的还能撑一撑,」寻风愁眉苦脸,「但灵岩峰山下还存活着许多凡界生灵,再任由雨下下去,引发山洪,流入凡间可不是好玩的。」
「山下有凡人?」我从来不知。
寻风点头,「这一方崇山峻岭万年来全靠帝君庇佑,如今他沉睡不醒,最遭殃的肯定是他们。」
我不由望向床榻,自那日在沧川,三个月了,渊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期间众人排队一一来探望,我想着按照平日渊溯的习性,定然是四个字,「不熟,不见。」因此他们俱被我挡在门外。
但有些人,那是挡也挡不住。
「啧啧,能把帝君气到一睡不起,姐妹儿你厉害呀。」
鸳曦朝我竖大拇指,恰巧素宸上神近来闭关,她闷得身上长痱子,时不时就要过来消遣我两下,望了望霖霖雨帘外那几座金山,「升官发财死老公,齐了,人生赢家非你莫属。」
我阴沉道:「渊溯还没死呢。」
她看着我,终究叹了一声,抱住我抚着我脊背道:「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事没事的昂,帝君多厉害一神啊,小时候考神史仙史,只要跟他有关的题,题题送命,背得我浑身上下直掉毛。」
「……」我擦了擦眼泪,「你能不能安慰到点儿上?」
她道:「能,我就想说他这么厉害的人,不会轻易挂了的,可能只是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你别太过焦心。」
「哎,」她撞了撞我,一脸吃瓜形容,「他那白月光,你看清是什么模样没有?漂亮吗?」
我道:「奇丑无比。」
鸳曦:「……」
「真的,」我道,「她魔气缠身,容貌尽毁,使人看一眼都胆寒。」
鸳曦咋舌,作为一个颜值协会资深会员,格外佩服渊溯。
好不容易她要给素宸【创建和谐家园】,不往我这跑了,我师父接踵而至。
他简直拿渊溯当了炉鼎,一把一把往他嘴里塞丹药,偶尔回头看看伫立床边的我,哀声道:「何至于就闹成了这样。」
「现在为师出门都不敢说认识你,怕别人将对你的怨气发泄在我身上。」
真真是亲师父。
他抓着我的手探向渊溯紫府,「你看看,一丝灵力都感受不到了,帝君眼下连个凡人都比不上。」
「那怎么办?」
「他属于神魂溃散被动入睡,跟自主闭关还不一样,最终能不能醒过来,真不好说。」师父看了看我,「乖徒,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我都没说让你做什么。」
「命给他我都愿意。」
师父叹了口气,「为师将你元神送入他紫府,你与他双修吧。」
「……」
我师父:「外头的雨啊,渊溯的泪。」
「……」
我师父:「就当为了天下苍生。」
19
紫府是修道之人内在宇宙,储存灵力的地方。
修道之人所谓的闭关,往往便是元神循着灵气本源,遡回紫府方界之地,调养生息,修复自身灵脉。
根据每个人道法不同,紫府中通常风景也各异,比如我的紫府,是一耸危楼,上竖一门匾:雪氏涮肉——我要求不高,闭关入定时,梦中有肉香。
我以为渊溯的紫府,必然得是一栋兵器库,孰料在师父的指引下我一脚踏入,先是触到了柔软的草地。
以杀伐著称的战神,内里却是青山毓秀,流水潺潺,春风日暖。
宁静祥和的让我有种遁入佛前小千世界梵净天之感。
就是空中浮荡的灵气太过散乱。
怕是下界随便找一个修士紫府灵气都比这稳固,渊溯身体竟亏空得这般厉害。
我边惆怅,边张望,心道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过分猖狂总是不好的。
我就一般猖狂。
我祭出常年不使的一根木杖——当年拜师,我师父说我们植物系脆弱,当使一把好法器才能立住跟脚,于是斥巨资替我淘了一段上古神木「如何」,与我当权杖。
我当时看权杖造型古朴大气,爱不释手,对我师父颇为感激,我师父罕见地谦虚了一回,「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然而这权杖也就够稀罕稀罕,安稳太平年,没有仗可打,即便天要塌,也是渊溯素宸这些大神们来顶,轮不到我们小虾米蹦跶。
所以「如何」在我归鼎中落灰多年,从无用武之地,如今经我召唤,又蹦又跳振奋异常,可能觉得有大事需要它干。
我摸了摸它,往下一指,道:「乖,犁个地先。」
「……」
一个时辰之后,渊溯紫府天动地摇,山炸土崩,土地裂开来的缝隙中,参天大树依次而生,飞快开枝散叶,将肉眼所见之范围迅速遮蔽。
无数草木之灵从树中散出,形成一张树叶织成的网,以柔软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四蹿逃跑的火麒麟灵气引导,汇合。
我上前,看着那些灵气,忍不住「咦」了一声。
方才看走了眼,这四分五裂的不是渊溯的灵气,而是他的神魂。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有渊溯这种等级的神才能修出魂,像我们这些微末小神,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有天道约束,其实这些神魂也没什么用,并不能像凡人一般魂外还有魄,可以投胎入轮回,神的魂依附于肉身,散了也就没有了。
我望着离我最近的一缕渊溯神魂,它膝盖以下呈透明状,幽幽浮在半空。
看眉眼,倒像是渊溯青年时期,这时候他该是不认得我的。
他看见我,目光有些惊讶,指着我道:「你的脸……何时回来的?」
「……」没礼貌,我的脸何时丢出去过,你才动不动丢脸,跟美女见面第一句说这个,活该你万年单身,哼。
我懒得跟他废话,将他拍扁放在手中。
再往前,是背对着我的一道清瘦背影,玄衣墨发,正对向虚空。
我趁他不备,一把捞在手中。
往前,大周朝特有的古朴花纹绣织的金黑两色礼袍尾摆曳地。
我一巴掌偷袭上去,他转身,我这一巴掌就结实拍在了他肩膀上。
「……」大周版渊溯侧眸看了看我手,眉头微蹙。
「有头皮屑,我帮你拍拍。」我道。
「……」
我福至心灵,想起来他身上礼服是为祭祀所制,按照周朝礼俗,皇帝都会在自己生辰这一日前往祖庙祭天,顺便供百姓瞻仰,于是我道:「那什么,臣妾是特此赶在万民之前,争祝陛下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他笑了笑,趋近贴在我耳侧,用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终于想通了,本座很欣慰。」
目光触及四周幻境的瞬间,变了声调,「这什么地方,雪岁晚,你搞什么鬼……」
我趁势吻上他的嘴,瞅准他睁大眼睛反应不及的那个空档,将他收在手里。
小样儿,跟我斗。
往前。
接着往前……
我不知收集了几许渊溯的散魂,才终于在树林尽头看见了个实心的。
他穿一身简洁朴素的宽大白衣,伏在溪前一平坦青石上阖目沉睡,脸色苍白,呼吸清浅,方才炸山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将他惊醒。
我将一路收集的散魂推进他心口,握着他手轻轻唤道:「渊溯。」
他倦怠未曾睁眼,抬起我手在我手背上印下一个吻,重新趴了回去,低声道:「我今日累了,放我睡一觉,待我歇息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再去捉。」
我从未听见他用这般轻柔哄人的语气跟谁说过话。
自然也不是说给我的。
我不禁怒从心头起,大爷的老子主动过来陪睡,还被当了替身,即便是渊溯帝君的梦里都没有我的位置,是个神都不能忍。
想到这里我抓着他肩膀大力摇晃,「帝君!」
渊溯迷迷糊糊睁眼,看清是我,目光澄明几分,道:「你怎么来了?」
我狡黠一眨眼,嘿嘿笑道:「当然是来拯救帝君于水火的。」
说完拉他起身,一壁挥舞「如何」,离我最近的两颗巨树对立相互,枝蔓交缠,眨眼造出了一栋树屋。
渊溯似是预感到了什么,被我抓住的那只手开始往后抽,「你要作甚。」
我自是不能让他轻易挣脱,扭头看着他,道:「来不及解释了帝君,快随我上树。」
他:「……」
我:「要么你有本事自己走出紫府醒过来,要么你就乖乖配合,让我同你双修,助你炼神还虚。」
他嘴皮子刚动了动,我立即又道:「你不配合也行,我带了很多含春丹来,到时都给你喂下去。」
他闭目忍怒,「雪岁晚,你是不是非要跟我打一架你才甘心?」
「我喜欢你。」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