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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浑身僵住,片刻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我。
雨声渐急,风揉乱襟中花。
天色泛白时,我们才终于沉沉睡去。
2
萧无祁走后,我去御书房议事,结果没议两句,李德海忽然来报:「皇上,萧将军求见。」
?他怎么又回来了?
李德海出门,把萧无祁领了进来。
原本站在我面前的薛太傅转过头,忽然一声惊呼:「萧将军,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眼皮一跳,抬头看去。
萧无祁皮肤冷白的脖子上,两道吻痕清晰可见。
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被一抹暗红覆盖,想来是我昨晚咬破的。
这个痕迹太暧昧了,以至于古板的薛太傅痛心疾首:
「萧将军,你才刚回京,还未成亲,竟然如此荒唐,成何体统?!」
萧无祁嗤笑一声,抬起眼看着我。
我从这个眼神中读出了威胁之意,连忙站起身,硬着头皮安抚道:「无碍,无碍。」
「北疆民风素来开放,萧将军待久了耳濡目染,潇洒风流些也实属正常。」
萧无祁的神情瞬间僵住。
他看着我,用隐含怒意的声音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潇洒,风流?」
这话说得确实不太妥帖,诚然昨夜我们都喝醉了,且是萧无祁先抱住我的。
但那个率先扒掉对方衣服,还在温热肌肤上寸寸抚弄的人……的确是我。
想到这里,我心虚地思考着该如何转移话题,萧无祁却忽然勾了勾唇角,笑起来:
「皇上说得没错,臣的确是风流了些,也有些食髓知味。不过既然皇上不喜欢,臣以后不做便是了。」
薛太傅听不下去了,强行插话:
「皇上,既然萧将军难得回京,且有要事启奏,老臣便告退了。」
他离开后,房内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而后萧无祁开口,声音低沉地禀报了这三年来北疆的战事。
其实我并非不知道这些,他虽然从未回京,但折子总是按月准时送达。
我知道,他领着兵马,几次攻退辽国踏进大周边境的铁蹄,甚至连下对方三座城。
以至于辽国不得不派来使臣求和,甚至试图送公主过来和亲。
当然,被我拒绝了,理由是我与皇后舒鱼琴瑟和鸣,和谈可以,和亲就免了。
我又叫李德海进来,拟旨晋萧无祁为一品镇北将军,加封一等爵。
其实这是一步险棋,父皇还在时跟哥哥说过,萧家虽为三代忠臣,然而兵权在手,终究还是该警惕些。
可那时我被逼到绝境,朝中暗流涌动,边境又频生战乱,除了萧无祁,我已经无人可用。
而且……不知为何,我对萧无祁,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萧无祁接了旨,站起身,等李德海离开后,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我的眼睛:
「皇上其实很清楚,臣要的并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我突然想到三年前,得知京郊那场惨案后,萧无祁以为我死了,棺椁下葬那天,他当夜离京,一路北上。
七日后边关传来消息,他在青岩关截住了那一行「山匪」,提剑割掉了首领的头颅,又连着杀了十几人,最后浑身浴血而去。
再后来,他一路快马进京,提着那首领的脑袋扔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他要去镇守北疆。
我答应了他。
心头蓦然传来一阵钝痛,我先一步站起身来:「朕先送萧将军出宫吧。」
萧无祁没有再辩驳,只是默默地跟在我旁落后半步的位置。
出了御书房,走过长长的走廊,阳光从拐角的檐下穿进来,止于萧无祁身侧。
光芒温暖,与他身上那种锋锐又森冷的气质完全切割开来。
这是在北疆的风雪中磨炼出的凌厉。
奢靡的京城养不出这样的人。
走到殿前台阶上,我正要客客气气与萧无祁告别,目光一扫,却看到宁桐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
他冲我行了个礼,然后低声道:「臣想进宫请一位太医回府。」
宁桐脸色苍白,眼下一团淡淡的青黑,看上去像是没休息好。
我关切地问:「为何要请太医?爱卿莫不是病了?」
萧无祁在我身侧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
我顿觉面上很挂不住,正要回头斥责他两声,宁桐的声音传入耳中:
「昨夜宫宴结束后,臣妻身子不适,请来大夫把脉,才知已有孕两月,只是如今胎像不稳。臣放心不下,所以想请一位太医回去,为臣妻安胎。」
像是有支利箭骤然插入心脏,骤然涌上的尖锐刺痛让我耳畔嗡嗡作响,几乎看不清眼前宁桐的神情。
手指在袖中蜷缩成一团,我几乎能尝到口中隐约蔓延的血腥气。
「……好,李德海,你带宁爱卿去太医院一趟,让傅太医跟着去淮安王府看看。」
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紧接着,面前的宁桐礼貌谢恩,跟着李德海一起走了。
原地只剩下我和萧无祁。
「宁世子已经离开,皇上可以松手了。」
我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上好的深青色衣料被我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堆砌在他突出的漂亮腕骨上。
我原以为昨晚的事情过后,萧无祁一定会很恨我,碰上这样的情况大概率也会冷嘲热讽两句。
可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收敛锋芒,带上了一点罕见的温柔。
我缓过神来,松开他的袖子,低声道:「萧将军,陪朕走走吧。」
3
萧无祁陪着我逛遍了大半个御花园,最后天色暗下来,我走累了,干脆找了个寝宫附近的亭子坐下,又让宫人送了两壶酒过来,打算今晚继续借酒消愁。
几杯酒灌下去,我在摇晃的月色里支着下巴,看向面前的人:「萧无祁。」
他琉璃般明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那里面有复杂的情绪,破开冰冷的表象跃出来。
我听见他对亭子外的宫人说:「皇上喝醉了,要休息,你们都下去吧。」
静谧的夜色笼罩下来,这里很快只剩下我和他。
醉意上涌,视线一点点朦胧,我伏在桌面上,低声喃喃。
「萧无祁,我不喜欢做皇帝,不喜欢什么天气都穿着厚厚的衣袍,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另娶他人……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父皇母后都没了,哥哥是为了护着我,才被砍断了一条胳膊——我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是大周的公主,我不这样,又能怎么办?」
当初,在周蔚的灵堂上,萧无祁红着眼眶问我:「那是你亲妹妹!你真的不觉得痛吗?」
我怎么能不痛?我怎么可能不痛!
父皇不是个好皇帝。
他不善朝政,更不懂权衡之术,遣散后宫,专宠母后,以致前朝怨言颇深。
可哥哥是个好太子。
他从三岁就开始读书,励精图治,倘若大周交到他手上,还能再延续百年昌茂。
但他们都死在了我面前。
父皇母后躺在血泊里,睁大眼睛望着我们。
哥哥明明被刺穿心口,却还是艰难地伸出胳膊,帮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我在满地流淌的猩红色里,一瞬间长大。
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嫁给宁桐。
不仅因为三年前那场惨剧发生时,我身中三剑,有一剑刺入小腹。
后来舒鱼秘密请大夫来诊脉,他告诉我:「姑娘伤及根本,怕是不能再生育了。」
还因为如今我是皇上,身上肩负的,是几乎灭门的仇恨,是整个大周未知的命运。
可在十七岁之前,我也不过是个单纯又骄纵的小姑娘,内心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嫁给宁桐,和我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绿罗裙,金缕衣,步摇钗环……这些我曾经喜欢的、习以为常的东西,此生都不可能再正大光明地穿戴出来了。
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我眼尾,我看着朦胧视线里萧无祁骤然放大的脸,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眼泪。
「可是蔚蔚,这个皇帝,你做得很好。」
一定是我的错觉。
萧无祁不可能用这么温柔的嗓音跟我说话。
但我被拉扯到空中,惶惑不安的心,忽然就在他这句肯定中平静下来。
这三年来,我时时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这些话我不敢告诉舒鱼,也不知道还能再跟谁说,今天却一股脑倒给了萧无祁。
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对萧无祁有种莫名的信任,也有点怕他——虽然我比他还要大两个月。不同于宁桐会十分温和地冲我笑,之前他来找哥哥时,总是板着脸。
看到我仰起脸跟宁桐说话时,神情还会变得更冷峻。
十六岁那年的及笄礼,由于前一夜看话本子熬得太晚,我迟迟没能睡醒,于是央求哥哥:
「你穿上裙子替我走一趟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