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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古村
俗话说,这万花丛中一点绿,花香阵阵最销魂。
我叫黄唯兰,听上去很像一个女孩名字,挺显淑女秀气,但实际我却是一个男的。
我娘之所以会这么给我取名,这是因我们村的人都是女性,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村",藏于与世隔绝在大山深处,村中有一口老古井,村里女人每当到二十岁左右,只要喝下这口老井的水,就会大肚子怀孕。
这口老井被称为"天娘井",据传是由天上的一位女神仙--九天娘娘,她所落下的一滴眼泪所化,但凡是喝了这口天娘井水的,都会怀上女孩。这几百年来,像我们黄家村的女人,一直都以如此繁衍后代,唯一不同的是我娘,她喝了天娘井的水怀孕,本以为也会是一女孩,但却生下了我,竟是一个罕见的男娃子。
我娘本打算直接叫我"唯男",但又觉得"男"这个字,又不是太好写,便就给改成"兰",隐喻我是村中五百年来,唯一降生的男人,好比天上太阳,只有一个稀有宝贝得很。
正因我的独特,自打我出生后,全村都将我当一个活祖宗供着,这家有什么好吃的,那家好玩的,全都会给我,比她们自家女儿都看重,只要我一句话,一定能得到满足,从不会让我失望。
但唯独,有一个不能准许,就是进村后的那片山林。
在我十岁的时候,因为好玩跟村里的一些小女孩耍,玩捉迷藏,为了不让她们找到,我就藏到了村子后边的一处山林中。
起初,我也只躲进去一点点,但找人的小女孩机灵得很,居然跟着找了进来,我为了藏好自己,生怕被给抓到了,就什么都不想的,一头往山林的深处跑去。
但没想到,我这跑着跑着,不知怎么就给迷了路。
这林子深处,都是些高大树木,盘根错节互相交错,像很多怪物的手似的,天也逐渐黑了下来,阴森恐怖得很,偏在这时候,从灌木丛后,钻出一头头麻黑身影,两眼冒绿光的豺狼,露出满口锋利獠牙,冲我嗤嗤的在低叫着。
这山林中的豺狼很恶,经常很大胆跑进村里,偷咬鸡等家禽吃,以前还咬死过不少小孩,一想到这些,吓得我哇哇大哭叫喊,生怕自己也会被这些畜生吃了。
"别怕,没事的。"
不经意间,一个温柔的声音,打住了我的哭泣。
我抬起头来,泪汪汪的看着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有出现一个穿着白裙,梳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孩。
她的样子真的迷人,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眸,直直深凝着我,差点就让我看傻愣住了。
白衣女孩咯咯的轻嫣笑了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孔,伸出只白玉般的小手,很温柔摸在我的脸上,替我擦去眼眶边的泪水。
她还故意捏了捏我鼻子,说道:"唯兰,你可是一个男子汉,不准哭哦。"
奇怪,这个白衣服姐姐,居然知道我名字?
可我好像在村里头,从未有见过她,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当时害怕的我,看到她在我身边,就觉得心里没那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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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服姐姐微微笑着,很温细的问我:"我可以送你回村,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等你将来十八岁后,要将我迎娶过门,做你黄唯兰的妻子,你可愿意?"
我当是还年幼,对这些什么娶媳妇的概念完全不懂,为了能够早点离开这个山林,就立马点头的答应了白衣服姐姐。
她笑着点了点头,轻咬破自己右手大拇指,流出一滴血来按在我的眉心正中处,做完然后后才拉着我手,我跟着在她身后,将我给带出这片山林,安全的回到了村里。
村里人见我从山林了来,都告诉我山林危险,以后绝不能再进去!就将村后山林,当成是我的一个禁地。
村里人还不放心,认为我会顽皮不听话,保险起见居然还用竹篱笆,给对后山林处围了很大的一个圈,彻底的是锁住了进路。
自那以后起,我也就再没进去后山林,对那个带我出来的白衣服姐姐,随着逐渐我人长大,也慢慢淡忘在记忆中。
在我十八岁那年,村里敲锣打鼓的为我庆祝,过了一个很盛大的生日。
过完生日第二天,村里的黄三娘,就带上她家的女儿,天还刚亮就提上鸡蛋什么的,来我家做客是辅,主要跟我娘说,要向我家提亲,让我娶她的女儿--黄素榕。
黄三娘一张嘴说什么,我这也长大了,是时候成家立业,像外面的男人一样娶媳妇,而她女儿黄素榕呢,这正好年纪跟我是一样大,不过比我小几个月份,外貌颜值什么的,也挺漂亮的,各种家务活也都会,嫁我绝对能服侍好我……
总而言之,黄三娘为了促成这门婚事儿,是好说歹说的一番,最好我娘被黄三娘给说得心动了,用她想答应的口气问我:"唯兰啊,你觉得成吗?"
我也没多想,就说这黄素榕,从小她也是我的一个小玩伴,对她的了解,我知道这女孩是挺不错,跟她一起结婚,将来或许不错。
这时,外面走进来了其他的人,是村里的黄七娘,她也带着她的女儿--黄金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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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七娘见黄三娘母女俩,也一同在我家,虽说话挺热情,但这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些不屑意。
同样,黄三娘也听出来了,用同样带着敌意的口气回应:"什么好日子今天?她七娘也来了唯兰家里,可真够热闹的啊。"
黄七娘哼了声,不跟黄三娘再扯,直接对我娘笑说道:"唯兰他娘啊,今天过来你家呢,主要是想替你家唯兰娃子啊,给做上一门亲事儿,娶我这女儿金玲的。"
跟先前黄三娘出口,夸自己女儿黄素榕一样,黄七娘也对自己女儿夸赞了一番,说什么嫁给我后,会有很多的好处……
黄三娘听了,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原本还带着些笑的脸孔,立马绷着黑,好像跟抢了她什么宝贝似的,对黄七娘说:"金玲她娘你要搞清楚,什么叫先来后到?这唯兰娃子婚事儿,可是我家先来提出的,像你这样的横插一刀,故意破坏唯兰跟我家素榕婚事,见不得别人好眼红妒忌,算个啥子意思?"
黄三娘说到如此一地步,黄七娘也当仁不让,冷笑一声:"我什么个意思?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女儿,素榕她娘,你想想看,以你女儿的姿色,还有做事的能力,跟我女儿比相差多远,配得上唯兰么?我这么做,不过替唯兰选择一个更好,更适合他的姑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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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有点自知之明,就带着你女儿啊,这从哪来回哪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黄七娘知晓,自己女儿胜过黄三娘女儿,底气态度强硬,说话比较刻薄。
这就让黄三娘火怒大了!居然说自己出来丢人现眼,脾气本就火爆的她,哪受得了这么一说?伸手就蛮强推了黄七娘一下,"喂,说谁出来丢人现眼?你这张烂臭嘴皮子,真是该打!"
黄七娘被黄三娘这一推,没防备差点推倒在地,这也激怒到了她,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这么的扭打缠在了一起,在我家大打出手,尖叫大骂拳打脚踢扯头发,撒泼嘴骂什么都用上来了,吓得两人的女儿站一旁,也都看傻愣住了。
"哎哎,别打了,都别打了喽,两位孩子她娘啊,有话好说……"
我娘赶紧上前阻止拉住她们,生怕再闹腾下去,好不容易才将黄七娘跟黄三娘分开。
两人头发遭乱成一团,红着双眼瞪着彼此,如有世仇大恨般龇牙咧嘴,各自拉着自己女儿,一前一后离开了我们家。
我忽然觉得,自己还真像是成了一个香饽饽,能同时让黄三娘,还有黄七娘两个大娘给看中,都想让我做她们的女婿,还用如此坚决的态度,要将她们各自女儿许配给我,还为此不惜大打出手,实在是有些太过激了。
就在第二天,村里横出了一个大事,就是这黄七娘家的女儿黄金玲,被人发现用一条绑床被的花布条子,穿着身睡衣踩着拖鞋,上吊死在了黄三娘家门前,一颗歪脖子的老大树枝杆上,这脑袋都快要被拉断了!
第二章:白梦
要知道,在我们村里头,可是从未有过像这种上吊死的事儿。
我也跟着娘去了现场看,这还只是看了一眼儿,就赶紧转开目光,心里砰砰狂跳,顿然涌上一阵反胃的不舒服。
本是水灵灵的一个女孩,被一条麻绳给拴勒住脖子,吊在树枝上两脚离地腾空,晃动着身子随着风。
一双眼睛凸出瞳孔无光,整张脸庞更是夸张,被扭曲到变形,龇着牙咧开嘴,口水都干成渍,下半身大小便失禁,让人替黄金玲感到可惜之余,也忍不住恶心得想要吐上一番。
黄金玲的死,反应最大的便是黄七娘。
作为黄金玲的亲娘,自己女儿惨死在别人家门口,怎么说都肯定与这户人家有关,脱不了嫌!更何况就在昨天,两户人家还大打出手,产生激烈争执闹得不可开交,都为了将自家女儿嫁给我。
黄七娘抓上把砍柴的柴刀,怒气冲冲来到黄三娘家,说什么黄三娘害了她女儿,要砍黄三娘一家,为自己女儿报仇!还好村长给拦住,估计以黄七娘的性子,早就要大闹了。
我们黄家村的村长,叫做黄艾青,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她们家世代都是作为村长,因而在村中保持着很高的威严,说话也很有地位。
尽管有黄艾青阻止,可黄七娘仍不服气,说就是因为黄三娘的女儿黄素榕,没有她的女儿的好,所以才会心嫉妒怨恨,故意害死黄金玲。甚至还说什么,只要她的女儿死了,就能让我顺利娶到黄素榕了。
"啊呸,我看你可真瞎了眼啊!"
黄三娘也不是什么能受气的,本来昨天就跟黄七娘打了一架,今天又被她这么说,是自己害死了她女儿,如何能接受?
黄三娘当即反驳:"我们大家伙可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你的女儿不知哪条神经搭错,我这都还没找你麻烦,死我家门前是多晦气的一个霉事儿!像你这个做娘的啊,不但不替你女儿我赔礼道歉,还不知羞耻的污蔑我,说我害死了你的女儿?哦,我算明白了,你女儿自己会傻到上吊,原来是有你这么一个蠢的娘,给她教育的啊。"
黄三娘这一番话,又激怒到了黄七娘,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吼喊声:"呔,都别动喽!"
我们转头一看,这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里那一个老疯婆子。
印象中我记得,自打从我出生开始,这个疯婆子就在村子里头,整天漫无目的般,穿得一身衣衫褴褛,不分日夜的四处游荡,披头散发一股臭味散出,经常疯言疯语怪喊怪叫,没人晓得她说什么,做什么。
疯婆子不知发什么疯,走到黄金玲的尸体前,一脸很认真的大喊道:"来来来来,就让本相告诉你们一个大实话,可要听好了你们,她这女娃子啊,其实并不是上吊死的,而是被杀的!被杀的,被杀的,被杀,被杀……"
"但是,"
老疯婆子伸出鹰爪般枯瘦的手指,像数数的指着人群,干瘪下颚张嘴,嘶哑无力念道:"你,你,你…会死的,会跟她一样,你们会死,你们都会死,逃不了,改不了命……"
老疯婆子的一番胡言乱语,都知道她是一个疯子,所说的话不可信,但在这种情况下,多少让人听了蛮不舒服。
黄七娘似乎还很有怨气,故意说:"你们看,就连这个疯婆子都说,我女儿不是上吊【创建和谐家园】,而是被人给故意害死的!"
黄三娘轻哼了一声儿,双手搂着胸口,一脸不屑道:"那这疯婆子还说了,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会死,这么荒唐之语,你难道也相信了咯?"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村长黄大娘经调解,说死者为大,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先让黄金玲下葬入土为安,村里几个比较大胆的人,搬找来一张竹梯子爬到树上,将还吊着的黄金玲放下地,拿张卷席遮盖住尸身。
按我们黄家村的丧事习俗,人死了后不用铺道场法事,直接入殓埋到村子南边,一处很大的空地,那块地被叫做"庇福地"。
说白了,就我们村的一块公墓,但凡村里死了的人,都会被安排埋到庇福地,是村子百年来传下的一条规矩,一直遵循如此。
黄金玲的尸体,当天就被埋到了庇福地,她娘黄七娘坐在坟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久久不肯离去。
就在黄金玲下葬了的当天晚上,黄三娘又带着她的女儿黄素榕,提上礼物来到我家,跟先前一样还是找我提亲。
这次我娘拒绝了黄三娘,我娘也不笨,晓得挡下这个关口,如果要让我答应娶黄素榕,那这会让黄七娘怎么想?黄三娘估计也懂了,只说会让她女儿等我,等我答应的。
那一晚,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平时我很容易倒头就睡,可这次翻来覆去的,心绪不宁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主要一想到白天,黄金玲吊死在那颗歪脖子树上的情景,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仿佛就在我面前重现了似。
等到后半夜,我才感受到了一丝困意,没有关紧的窗户外,沙沙的吹进来一阵阵的夜风声。
朦胧中,我也不知道是睡着在梦中,还是没有睡去,隐约看到有人推开了我房间的门,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等这个身影快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了这个人,不正是小时候我迷路在山林,牵着我手送我出来,那个穿白衣服的陌生姐姐?!
"多年未见,你都长得这么高大了……"
白衣姐姐红唇轻张,久违般的语气,柔柔的喊了我一声儿:"唯兰。"
我没想到,原本都已经尘封,要被忘记了的一个事儿,居然会再度被想起。
这个白衣姐姐的出现,虽已时隔已经有那么多年,但还是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穿着那一身洁白胜雪的裙衣,拥有丝毫不变的容颜,精致如玉的脸庞,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珠子,深情脉脉直凝着我看着。
"你一定觉得很好奇,为什么还会再见到我吧?我在你的记忆中,不过是你年幼的时候,一个不该记住的过客而已……"
白衣姐姐感慨后,语气变得很认真对我说:"唯兰,你从现在开始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似乎怕我听得还不够深切,白衣姐姐又带着一丝很严肃口吻,"现在的你,已经长大成人,这就意味你已经没有保护伞,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的,无忧无虑生活在这地方了。只要稍微一个不注意不小心,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哎,姐姐你……"
我正要要问原因为什么,谁知这一开口,我猛地一颤从床上坐起来,原来这是一场梦,是在梦中,我梦到了那个陌生的白衣姐姐。
可为什么,我会梦到她?
看着窗外那昏沉的天色,我有些心不在焉的低下头,猛地发现在我床边,赫然有站着一个人!差不点儿就吓我一大跳,心脏砰砰的。
细看下来才发现,这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有着真人般大小的纸人。
奇怪,我记得很清楚啊,昨晚睡觉的时候,床边根本没这么个东西的。
我也有问过娘,她说也不知道,这纸人究竟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里。
看着看着,我忽然发觉这个纸人的样子,居然有些眼熟儿。
好像,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