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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天，顾彦松却让她丢尽了脸面。

  直到夜里，剧本围读结束，洛柠特意找了没人的地方叫住顾彦松：“顾彦松，我以为堂堂悦娱影视的总裁，至少应该懂得公私分明。”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闲到在宝贵的会议上针对你？”顾彦松闻言轻笑，桃花眼里嘲讽意味甚浓，“作为投资方，我有必要确保我投资的东西达到利益最大化，而你的剧本，让我感到很不专业。”

  他说完也不急着离开，只单手插兜，斜斜依靠在落地窗边，静静看着她。

  洛柠窘迫得脸颊发烫。

  平心而论，他今日指出来的问题，的确一针见血，她根本没有指责他的立场。

  她飞快调整好情绪，接下来的话诚恳而真挚：“顾总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完善剧本上的问题，不会让你亏本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

  顾彦松就这么倚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又很快出现在大厦的出口。

  有男人在路边等着她，邀请她上车。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总之，洛柠拒绝了。

  顾彦松微蹙的眉这才稍显满意地松开，心底的不悦却还在。

  洛柠独自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深秋的风寒意很重，尤其到了夜里，那风吹在脸上，冻得人脸都发僵。

  洛柠坐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发僵的脸，又想起刚刚在大厦下，向她示好的男人。

  悦娱影视的副总监张源，跟着顾彦松一起来的，这两天的相处对洛柠一见钟情，怕她脸皮薄难过，特意等在门口想要安慰她。

  张源举止礼貌得体，洛柠却还是觉得不适应。

  这些年，追洛柠的人不在少数，但和顾彦松这样的人谈过，看谁都再难心动，这才一直单身到了现在。

  更何况，她讨厌任何社交活动。

  哪怕这些年因为工作关系有所缓和，但她骨子里仍旧是那个喜欢独处又内向的女孩。

  洛柠曾经因为自己的性格自卑过，毕竟从小到大，父母都会拿她和姐姐比较：“你这孩子，见到人怎么都不打招呼？内向成这样，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嘴甜一些，多讨人喜欢。”

  顾彦松听说了，却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个性使然，劝你外向的人，只是自私地想让你撒娇、嘴甜，进而让他们心情愉悦。你实在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些自私的人身上。”

  顾彦松这个男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她欢心。

  可是过去就是过去。

  洛柠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她想，她确实不该固步自封，应当给自己一个机会。

  所以第三天再见到张源，洛柠接受了他的午饭邀约。

  “顾总就是这样的人，有点完美主义，不过你不用担心，今天结束，后面的对接工作就由我和你们一起，我不会为难你的。”

  张源话刚说完，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冷嘲热讽的声音：“洛柠，这些年你就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洛柠没想明白顾彦松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他接着道：“既然要潜规则，直接找我不是更方便？”

  洛柠忽然就没了解释的欲望。

  顾彦松就是这样。

  从前到现在，他都在看轻她。

  洛柠站起身，把桌上的柠檬水倒在他脸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4

  顾彦松家境好，父亲从商，母亲是大学教授，从金钱到教育，两样他都占全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咖啡厅那个小插曲，洛柠根本没机会认识他。

  也正因如此，洛柠根压根儿没把他的微信当回事，收到他转来的钱后就把他给删了。

  没想到，第二天顾彦松又来了。

  还理直气壮地要求她：“不是要追我？把我微信删了干什么，我不喜欢欲擒故纵。”

  “跳进黄河”的洛柠试图解释：“帅哥你误会了，我是给错了二维码，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不用欲盖弥彰，而且我也看上你了，用不着那些暧昧的手段，我们直接做男女朋友吧。”顾彦松相当坦率。

  社恐人士洛柠震惊地看着顾彦松，觉得他多少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顾彦松算得上是穷追猛打。

  那时候的顾彦松也才大三，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幽默风趣，人又生得俊朗，很难让人不心动。

  洛柠懵懂地答应了。

  顾彦松欢天喜地，当晚带着她逛街，不顾她反对，替她买了一堆衣服化妆品。

  洛柠没能拒绝得了他的热情，只好回头把她攒了两个月的【创建和谐家园】费转给他。

  顾彦松当即就给退回了，并且立刻给洛柠打了通语音电话：“男人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花钱是天经地义，你我之间算那么清楚干什么？”

  “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顾彦松，我们之间应该是对等的。”洛柠说得很认真。

  顾彦松愣了愣，没再拒绝。

  两人热恋了三年。

  洛柠毕业在即，顾彦松精心准备了一场求婚，准备在洛柠毕业当天表明心意，可洛柠却突然不见了。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顾彦松发了疯一样找她，设想过无数可能，就差要报警，好在一周后，他终于又接到了洛柠打来的电话。

  “你是洛柠的男朋友吗？她在人民医院，在家睡觉的时候不慎吸入一氧化碳中毒，家里人不愿意花钱给她治病，你能来帮帮她吗？”电话那头是陌生的女医生的电话。

  顾彦松不记得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赶到医院的。

  荒诞、心疼、愤怒、难堪。

  所有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险些失去理智。

  两人约会，洛柠知道他不喜欢她转钱，每次都会买价格差不多的礼物还回去，亦或是这段饭他买单，那下次的电影票就她来订。

  顾彦松交往过几个女孩，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洛柠这样，把金钱分得这样清楚的。他不习惯，可除了这一点，洛柠完全是他的理想型。

  漂亮，坚韧，温和，愿意倾听他的抱怨，也能理解他的内心。

  所以顾彦松想，这只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女孩，从小学会的家教。

  可是他现在才明白，她【创建和谐家园】是真的缺钱，家里人也会因为十几万的治疗费，轻易就放弃她。

  如果她没有为他花那些钱，总不至于连初期的手术费都付不起。

  可她却一直将他蒙在鼓里。

  “洛柠，发生这样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彦松看着洛柠，那双桃花眼殷红，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洛柠一氧化碳吸入太多，咽喉痛得无法说话，只无力地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又过了半月，洛柠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谢谢你彦松，治病的钱，我以后会还……”

  “你还要和我算钱？”顾彦松第一次说了重话，“你就赚那点钱，有必要和我算得这么清吗？”

  这话一出口，顾彦松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洛柠眼底的光，瞬间就黯淡下来。

  洛柠痊愈出院，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顾彦松为了庆祝她出院，替她办了一场聚会。

  有人喝多了，拦着顾彦松的肩膀絮絮叨叨：“听说金融系的校花和你示好被你拒了？这你都忍得住？虽然说咱嫂子长得是漂亮，人也温柔，可你不觉得她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吗？“

  他们说这话时，洛柠这走过去想要叫顾彦松少喝点。

  听到这话，她脚步顿了顿，目光转而落在顾彦松身上。

  她想，作为他的女朋友，他会替她说话的，可她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顾彦松的沉默。

  ——“你就赚那点钱，有必要和我算得这么清吗？”

  住院时顾彦松和她说的话，又突然传入她的脑海。

  自尊伤人。

  她自卑敏感又自负，一直瞒着顾彦松她的家境，不愿多花他一分钱，就是怕他轻视她，低人一等。

  而现在，她最担心的事情，果不其然就发生了。

  再后来呢？

  他一定会厌恶她，抛弃她，最后忘记她。

  既然最后都是要分手，她不甘心以这样的方式。

  洛柠忽然就做了决定。

  聚会结束后，洛柠主动搂上顾彦松的肩膀，踮起脚尖，靠在他耳边诱惑道：“彦松，我把自己给你，你要不要？”

  盛夏的夜晚，连空气中都带着燥热的味道。

  月光皎洁，照在洛柠白皙的脸上，隐约可见柔软的绒毛，而她脸颊泛红，像是颗成熟招人的水蜜桃。

  顾彦松很难拒绝这样的邀请。

  他克制地吻了吻她的唇，领着她去了附近的酒店。

  一夜疯狂。

  顾彦松心里已经做了决定，那枚本想在洛柠毕业典礼时送出的求婚戒指，他明天就要给她。

  他心疼她的过去，也想占有她的将来。

  他等不及了。

  可翌日当他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时，洛柠却不见了。

  唯剩微信上留下一句残忍又毫无道理的一句“我们分手吧。”

  顾彦松不明白明明昨晚他们还如胶似漆，为什么今天她就要翻脸不认人。

  他想找洛柠问清楚，可对方明显躲着她。

  最后在毕业典礼上，他才终于拦住她，“理由。”他眼底藏着浓浓的倦意，人也消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