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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你那个侍卫看起来身手不错,不如让他来御前伺候吧,我必不会亏待了他。”
我想也不想摇了摇头,“哀家要留他在身边伺候。”
皇帝的头垂在我肩颈处,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我低头只能看到他削瘦的下颌和嘴唇。
他沉默着。
气氛有些低沉,我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十分压抑。
最后他甜甜地叫了我一声,“母后。”
我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我好久没有见静言了,既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母后不如让她出了冷宫吧,我好想她呢。”
皇后一事上皇帝已经有了让步,我知道也该给他一些甜头。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时墨寒并没有高兴地让人马上去宣旨,反而继续拽着我的衣袍沉默,我也随着他。
今夜没有月亮,但星星很亮,晚风习习吹过的时候梨香浮动,时墨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神色平淡了些。
我抬头看着天空,突然想起上一次在这里是我和卫衡,而那个时候我抱着他叫了半夜的时墨寒。
如今时墨寒就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开口唤过一声,人啊,真是奇怪。
第六章
赵静言被放出了冷宫,谢迎诗封了后。
其实谢迎诗身子也没好,入了宫一直养着,好在宫里没有几个人敢跟谢家的人,而且还是皇后顶撞,她倒也过得安稳。
自从立后的事情过了后,时墨寒在前朝的动作就越发急躁。
谢长春因【创建和谐家园】受贿,草菅人命被革职下了狱,要说这谢长春,是个跟谢家关系偏得不能再偏的旁支后人。
靠着谢家捞了个官当,竟然也不知检点,父亲不准备管他。
但对皇帝一直对谢家虎视眈眈的行为十分震怒。我从没看到父亲发那么大的火,他怒于皇帝的失控。
“到底不是我谢家人。”
父亲一双眼眸里精光一闪而过,他问到谢迎诗的身体可好全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父亲,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什么时候才到那个地步?其实我早猜到有此一着,你不肯跟先帝好,不曾孕育自己的孩子,非要收养个贱婢之子,如今还让他蹬鼻子上脸,全然忘了是谁扶他坐上龙椅,果然,皇位还是要流着我谢家血脉的人坐才行。”
我沉默片刻没说话,父亲鹰一样的眼眸锁住了我,“谢家的荣辱与你的荣辱是一体的,谢家倒了,皇帝还会尊你这个太后吗?”
我想起我与皇帝之间,但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我已经想不起他对我究竟是何态度了。
我们的相处里太多的虚伪和试探,也许皇帝早就想杀了我一了百了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我笑了笑。
入夏梨花已谢,人心浮动,替我配好药的太医小心翼翼地将药交到我手里。
谢迎诗始终不曾侍过寝,皇帝知道她是谢家人,也不想让她怀上谢家血脉。
我眯眼看着手里小小的药包,知道请皇帝去皇后殿他多半都会推脱。
“请皇帝夜里过来一趟。”
我很少主动让时墨寒过来,今夜大雨簌簌,他还是来了,衣袖与侧肩被打湿了一些,我在从不住人的侧殿等他,这里被布置得十分温馨。
他进屋有些惊讶,“母后。”
他唤我的时候总是轻轻脱点尾音,带点撒娇之意,柔软温存。
“身上湿了?先去沐浴一下吧,别着凉了。”
他点点头,我亲手为他焚上香,药力强劲,皇帝不是圣人,他也不擅隐忍。
空气中甜腻的味道一经发酵便会使人意乱情迷,皇后走到门口,向我请安。
“进去吧。”
下人早就退得远远的,我亲自替他们关上门,那一瞬间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唤我母后,似乎在挣扎,似乎在挽留。
我脚步顿了顿,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无意听他们墙角。
我晃回了自己的寝殿,卫衡守在殿前等我,也许我现在看起来过于失魂落魄,以至于他扶住我的时候都特别的小心。
我笑着捏捏他的脸,“哀家没事,不必守夜了,下去休息吧。”
他固执地摇摇头,“臣想守着您。”
我笑了笑便背过了身去,望着虚无的黑暗,一夜无眠。
皇后承宠以后就一直住在宁寿宫,饮食用品皆由我负责,皇帝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有次偶然在御花园中见到过,他也只是远远地,冷冷地望了我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我知道他在怨我。
皇后被我保护得很好,一月后诊出皇后有了身孕。
得嫡子是我国的福气,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真正高兴的恐怕只有谢家人,皇帝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在昭阳殿一整天没有出来。
宫宴大家都出席之时,皇帝望着皇后的肚子,眼神里有所思量。
我抿了一口酒提醒皇上,“那是你自己的骨肉。”
皇帝眉梢一扬,“自然的。”但我只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浓浓的忌惮与不欢迎。
“母后为了这个孩子殚精竭虑,甚至不惜用药让我与人同房,朕自然是无比期待这个孩子降生的。”
我听出他话里浓浓的嘲讽,从前我们还能维持表面和平,如今连表面和平都岌岌可危。
我不再说话,赵静言坐在下面,面色不太好。
宫宴到一半她便不停干呕。
皇帝召来太医诊脉,她竟然也有了喜脉。
我守着谢迎诗的胎不敢分心,若说世界上有人希望谢迎诗肚子里的孩子消失的话,那便只能是皇帝了。
赵静言那边皇帝常常去看她,可能对于他自己的骨肉,他真正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骨肉,他总是能多些温柔。
院子里的梨树已经被移走了,种上了海棠。
上次卫衡知道是因为时墨寒喜欢梨树我才种梨树之后难过了很久。
我便让人都弄走了。
时墨寒就算了,我跟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认了,但卫衡我总能让他高兴点吧。
第七章
时墨寒看着那满院的海棠没说什么,我们很久未说过话了,他自有他要忙碌的事情。
所以今夜他突然前来我也觉得意外。
他坐到了比我矮一截的榻前,小小声地说,“母后我头疼。”
我便又帮他解了束发,长发散开来,柔顺得如同墨色的绸缎,划过指尖的感觉微凉又细腻,带着一股沉水香。
我的手穿插在他的发间轻轻按着,他有些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像只慵懒的大猫。
“我想起以前了。”
我笑了一下,“我也是。”
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
“从前没人对我好,我被养在行宫,却每天都要进宫来学习,太傅讲的东西很难懂,大皇子和三皇子总是欺负我,父皇从不召见我,偶尔见到也只是关切地问大皇子三皇子功课,最近怎么样,却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我,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父皇不待见的孩子,更加作践我。”
他说着仰起了头,望着我,那喉结随着他后仰的动作更加清晰,滑动了一刻,他又重新坐好了。
“我发誓我将来有了孩子一定不会如此,我会从他还在肚子里时就一直陪伴他的长大,我不会厚此薄彼,我会好好疼爱他。”
“可是母后,你让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我摸着他的头发,我们很少有如此开诚布公的时候,“这是你的选择。”
他让我停了手头的动作,安静地伏在了我膝前,“母后,我没有选择了,时家的江山,必须姓时。”
我不想再跟他聊那么沉重的话题,他也知道,话锋一转告诉我明日的亲种礼由我去吧。
“往常都是皇后去的,但如今皇后有孕,还是母后去稳妥。”
不过就去城楼上洒一些粮食种子罢了,我点了点头。
他下巴放上了我的膝盖,突然问我,“母后,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我想了一下,又歪头问他,“你说呢?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
他反而也笑了,“想不到。”
说完我们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吹着风,许久,他才又开口,“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我没回应,但我是赞成的,时墨寒就靠在我的腿边,长发散在我身上,毫不设防,毫无算计。
这样的夜只会越来越少。
他在宁寿宫睡下了,皇后也还在宁寿宫,我去亲种礼前特意留下了卫衡,让他替我看好宁寿宫。
他点点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我摸摸他的头出了殿门。
皇后流产之事我是在回宫的半路上听说的,皇后虚弱地躺在侧殿屋内,宫女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往外走,太医急得团团转。
皇帝站在一边,没什么表情。
见我进来了,神色才带了点伪装,“母后,你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帝的乖顺让我松懈了,又或许我内心深处是认为皇帝不会真的对自己的骨肉下手的。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的疏忽大意。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卫衡呢?”
时墨寒的伪装之色彻底松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扇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太医宫女跪了一地,“太后息怒,皇上息怒。”
“母后,一直以来都是你赢,但你不会一直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