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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蒋美人为何非说是我勾引陛下，坏了宫规？”她瞅着蒋琬迩，呵呵一笑，“蒋美人是疯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头上盖，真当我软弱可欺吗？”
她不管不顾坐在椅子上，趾高气昂道：“陛下为何要我住清宁宫，自然是因为喜欢我，我难不成还得拦着？我疯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倒也没错，若她们得了盛宠，自然也不肯朝外推。
“这件事儿我自认一点都没做错，若说谁因此受委屈了，那也该去找陛下，没得找我！”舒暖仰起头，盯着蒋琬迩，一字一句，将她钉死了。
“找我有何用，我又不管事儿，今儿我也不知道谁撺掇沈美人来找我麻烦的，总归不怀好意，想看我们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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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是在挑唆沈微微和舒暖的关系，想让沈微微看清楚白舒暖的真面目，从而和自己联盟，一起侍奉太后。
谁知这白舒暖巧舌如簧，不但没有朝着沈微微道歉，笼络她，反而字字句句理直气壮，让人觉得她一点儿没错，全是自己无理取闹。
可……可若非她故意，事情怎会这般巧合？
怎么会在沈微微春风得意之日，狠狠给她一巴掌，让人知道，她沈微微非但不是独一无二，甚至连最好的都不算。
白天的风光和炫耀，一下子变成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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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信不信，其实并不重要，舒暖不会再给她挑拨离间的机会。
舒暖瞧着沈微微，轻轻一叹，委屈巴巴的：“昨日沈姐姐才说，日后再也不会疑心我，这个日后，只值得一夜光景吗？”
若说相信舒暖的话，那沈微微就是个蠢货，可实质上，她虽然蠢，却具备一定的戒心。
昨夜的事情，白舒暖纵然提前不知道，但发生后她肯定也幸灾乐祸了，完全不用考虑。
但经过舒暖这一通辩驳，她也知道，是陛下的旨意，舒暖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想起父亲所言宫中局势，必是陛下想跟太后打擂台，所以搞了这件事。
所以，今儿没有白舒暖，也会有李舒暖黄舒暖，总归会有个人让她颜面丢尽，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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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微深吸一口气，握住舒暖的手：“姐姐何曾疑心你，只是来问问发生了何事，既然你也不清楚，自然是要搞清楚，省得你心中不安。”
这个沈微微，越发会说话了。
自从见过她父亲沈刺史，沈微微的智慧就提升了一个台阶，也不晓得沈刺史提点她什么了，竟然让她有脱胎换骨般的脑子。
“这是应该的。”舒暖轻笑，“我正要去养心殿面见陛下，不如姐姐陪我可好？”
沈微微眼神一亮，身后几人也随之亮起来，她们平日是见不到皇帝，一日日在深宫苦熬着，只盼着有一天能面见君王，获得恩宠。
今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人人都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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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暖之所以要见皇帝，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她得避着李昭容，不能让盛怒的李昭容逮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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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昭容不同。她是潜邸侧妃出身，本就是宫中老人，地位尊崇，若她要责罚自己，舒暖还真没法子逃开。自然要先去找个保护/伞。
一行五六个宫嫔，带着自己的随从，浩浩荡荡几十人，走向养心殿。
舒暖特意领着众人，走了一条小道，避开李昭容，不一会儿，养心殿便近在眼前。
迎出来的正是那日帮她拿佛经的女史吕瑶，吕瑶素常在御书房伺候，她既然在养心殿，也就说明，皇帝亦在。
没有扑空，也算走运。
舒暖松了口气。
吕瑶朝着众人欠身行礼，起身后，眼中倒仿佛只剩舒暖自个儿，说话也只朝着她，“白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舒暖温声问：“陛下可在？”
“在的，白主子稍候，奴婢这就去通报。”
“通报陛下，我带着几位姐姐一起，给陛下请安。”
吕瑶讶然抬眉，点了点头：“是。”
她进去片刻，不一会儿，便从屋内出来，笑容可掬：“陛下令几位一起进去。”
第47章 才人15
众人脸色便是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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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暖全做没看见，提起裙子，踏上养心殿门前的汉白玉台阶, 跟着吕瑶走进去。
养心殿内依然摆着冰鉴, 走进去便凉沁沁的，皇帝坐在桌案后, 翻看着手边一堆一堆的奏折，目光都没给她们一个。
舒暖道：“妾身拜见陛下。”
皇帝抬眼看了她一眼, 问：“你怎么过来了？”
都说物似主人形，还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吕瑶眼里看不见旁人这个毛病, 一看就是跟她的主子, 皇帝陛下学的。
甚至, 皇帝陛下比她做的更彻底。
一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被忽视的羞窘萦绕在养心殿上空, 张才人掐着嗓子道：“妾身给陛下请安。”
皇帝这下听到了, 皱了皱眉, 不悦地瞪她一眼，眼中带着不耐烦和厌恶。张才人泫然欲泣，却不敢说话。
舒暖直接道, “陛下，昨夜您下旨，让我搬去了清宁宫？”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
后头几个宫嫔却都吓了一跳，愣愣看着她，这个女人刚才竟然当着陛下的面，自称我。逾越至此，可陛下竟然也毫不在意的模样。
张才人委屈的不行。她不过是请安，就被那般厌恶，这白舒暖一点规矩都不讲，陛下尚且待她和颜悦色，同是妃嫔，怎的就差了这么多？
不止是她，沈微微更加愤怒，她以为自己得罪皇帝，今日皇帝便是厌恶，也该看自己一眼，孰料那人仿佛没看见自己过来，就跟全然不认识她似的。
“陛下，清宁宫中自有留存的下人，共计二十七人，我位分低微，用不得这么多人，这些人还要请你处置。”既然是皇帝给她找来的麻烦，当由他解决，舒暖也不客气。
“留下便是。”皇帝揉了揉眉心，“既然清宁宫给你，清宁宫的一切，便都是你的，不必多想。”
舒暖哦了一声，道：“那妾身谢陛下恩典。”
皇帝抬眸，问她：“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便只为此事？朕还以为后宫出了滔天大事……”
就这么一点事儿，也值得特意问他？
“陛下恕罪。”沈微微异常不甘心，抢先道，“是因为昨夜，白才人以五品才人之身，入主清宁宫，妾身等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一起来问问陛下。”
她说话条理清晰，虽然说的不是好话，却比张才人更博好感。
“你是觉得，朕的旨意不可思议？”皇帝冷淡问，“是吗？”
沈微微一噎，“妾身……并无此意。”
舒暖不禁为她断章取义的本事喝彩，沈微微分明是在说舒暖不配入主清宁宫，却活活被他扭曲成是在质疑圣旨，偏偏沈微微还不得反驳。
皇帝合上手中的奏折，面无波澜地抬起脸，看着这几个人 。
他对沈微微道：“你以四品之身入主琼瑶宫，已经有违宫规，却不思进取，反省自身之过，反而盯着旁人，你就是这般掌一宫主位的吗？”
“妾……妾身……”
“既然你觉得白才人五品之身，不配入主清宁宫，那今日朕册她做四品美人，与你平级，你可还有异议？”
皇帝蹙眉，眼中带着不耐烦，“若你们觉得还是违背宫规，越级晋封倒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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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哪儿还敢有异议。
谁能想到，一次质疑，就将白舒暖往上送了一级。她晋封才人还没多久，六月到现在，仅仅两个月时间，从六品到四品，堪称飞速。
陛下竟然这般宠爱她。
若非白舒暖无子，家世不算高，恐怕陛下要直接封她做贵妃的。
甭管怎么说，后宫诸人却是明白，这白舒暖完全不能得罪，你越欺负她，陛下便越加怜爱。
张才人背地里咬了咬牙。
舒暖也有点吃惊。
皇帝只道：“若无事，便退下吧。”
说着话，又拿起来手下的奏折，神情分外不悦，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众人不敢多言半句，正准备告退，却听得门外内侍高声唱词：“太后驾到。”
太后？
舒暖一怔，挺直脊背，站在那儿转身等着。皇帝也似乎有点惊讶，却坐在那儿没动，依然看着他的奏折。
陪着太后走进来的人是李昭容，她今日亦穿了件天水碧的衣衫，和舒暖身上这件极为相似，只是她生的不够美貌，穿在身上也少几分窈窕，生生被人比了下去。
舒暖看着自己的衣衫，又看看她，恭敬地屈身行礼，众人一起开口：“妾身拜见太后，拜见李昭容。”
太后停下脚步，看看舒暖，又看看身侧的李昭容，笑道：“白才人真真是生的好样貌好身段，难怪陛下喜欢，这李昭容跟你比，竟不像个样子。”
舒暖低头不敢搭话。
太后冷哼一声，扶着侍女的手，款款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慵懒的开口：“陛下，哀家来了，你便当看不见吗？”
皇帝一动不动，“母后有何事直言便是，朕事多繁忙，无法招待，还望母后见谅。”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后宫的些许小事，但牵扯到陛下宠妃，哀家不敢轻易处置，生怕惹怒陛下。”
皇帝不接她的话头，让太后一个人表演，气氛刹那间有些尴尬，自说自话的太后也有点说不下去，幸而还有个沈微微在。
沈微微一直巴结着太后，这会儿笑着迎合：“太后娘娘，发生了何事，竟然要您亲自前来？”
太后脸色缓了缓：“今日一早，李昭容来哀家这儿告了个人，说是宫中有人逾制，这宫规森严，若有人逾越，自当严惩，陛下以为呢？”
“母后是说沈美人？”皇帝放下笔，神色冷冷的，“沈美人逾越，难不成不是母后特许的？”
“沈美人所作所为，皆有哀家懿旨，自然不算违反宫规。”太后叹口气，靠在椅背上，通身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哀家说的是白才人。”
“宫中没有白才人。”皇帝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朕方才下旨，册封白才人为美人。”
“白美人。”太后顿了顿，喊了新称呼，“纵然是四品美人，能用的宫人也不过二十二个，纵然陛下开恩，多赏两个也无碍，可清宁宫内侍宫女加起来，粗粗一算，竟有四五十人，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一个四品美人，便有四五十个宫人侍奉，传到宫外，岂不以为我皇家奢靡浪费，践踏百姓心血，哀家实在不忍看皇帝被这般诟病。”
说的话有理有据，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