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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门外有人禀报,“大人,西北军务来报。”
“进来。”
厚重的毡毯被掀开,一阵风窜入帐中,随即从帐外埋头走进来个兵士,烛光跳动下,周沛胥只觉得这兵士异常眼生,身形比寻常兵士更是瘦弱了不少,撑不起挂在身上的铠甲,还带了丝异常熟悉的感觉……
周沛胥心脏漏跳一拍,立马起身想要去瞧清楚这兵士的样貌,定睛一瞧,果然是她!
她军靴中不知垫了何物,硬是将身形拔高了不少,眉毛抹了黑,脸上又抹了蜡黄,在夜幕之下若不细看,岂能想到眼前这人,乃是这晏朝的凤位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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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眸子含笑闪了闪,抬起下巴颇为得意,“如何?本宫这身装扮,若是走在道上,胥哥哥可能认出来?”
周沛胥哪儿还有同她玩笑的心思,只觉得魂魄都抽离了瞬间,赶忙命阿清出去望风,然后牵过她的手,引入了更隐秘的内帐,“娘娘这样的身份,怎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漏夜前来?若是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
沈浓绮赶忙安慰道,“胥哥哥莫要担心,禁军都统是我卫国公府的亲信,出来前我已让他寻个由头将附近兵卫撤走了,再加上这伸手都瞧不见五指的黑夜,谁又会细瞧我的容貌?”
饶是她这么说了,周沛胥还是觉得不安,“饶是如此,可夜深露重,娘娘于凤体考虑也不好深夜走动,若是真有急事需见面商议,娘娘传令过来,宁愿乔装前往之人是我,也好过娘娘劳动一番。”
沈浓绮知他的心意,心中一暖,又柔声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今日刘元基那厮来我跟前闹了一番,若不是胥哥哥以商量国事的借口将他调离,不知那厮还要在我跟前撕扯多久,就想着来见你一面。”
周沛胥面上露出一丝苦涩,别过身道,“可笑的是,我竟只能用这般迂回的方式维护你,绮妹妹,你可会怪我?”
沈浓绮摇了摇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怎会?莫非真要怒发冲冠冲撞凤驾,将刘元基斩杀在剑下,才能算真英雄么?那样的男子是不计后果的莽夫,我反而更敬重懂得隐忍的君子,胥哥哥这样懂得顾全大局,便很好。”
听了她的温言软语,周沛胥愈发觉得心中苦闷。于理,沈浓绮说得没有错,可于情,他如何都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试问心爱的女子受人刁难,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不愿挺身而出呢?可他偏偏因着身份,束手束脚不能寸进半步。
他转过身子,将她的指尖握在手心,“如此不是长久之计,娘娘心中可有打算?”
“我与他已毫无情分可言,甚至哪怕多瞧上他一眼,都觉得是对余生的辜负,只可叹我担着这皇后之名,若是碰上个需要帝后共同出席的节庆典礼,想躲都躲不掉。
胥哥哥问我打算,其实是有的。凭他忘恩负义,对我卫国公府做出的那些行径,饶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可我却不能不为了这晏朝江山考虑,将他杀了是解恨,可我现在还未怀有子嗣,若是他死了,藩王必定作乱,外邦必定起兵,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受苦的只能是我晏朝子民。
所以我想着,不如先让他体虚一阵,没有气力来我身侧叨扰便是了。”
她涂了伪装的面庞在烛火下一明一暗,静静地说着心中筹谋过许久的话语,眉眼间都染股英气。周沛胥心中一痛,她言中种种,不知让她在多少夜晚辗转难眠,又不知是纵横谋略过多少次,才能做道如此淡然道出。
她抬眸朝他望去,眼中流露出一丝酸楚,“胥哥哥,我与你如此通情、又谋害君上,实属世间难容,对不对?”
周沛胥抬手将她轻拥入怀中,抚慰道,“若说世间难容,那你定然远逊于我。是我垂涎皇后在先,鞭打皇帝在后,更莫提我还害死兄长,忤逆生父……这诸多种种,莫非你能比得过我?”
他轻抚她的背,“说到底,这世间也没什么好,若我们都难容于世,那便毁了这世道,再造一个,可好?”
第43章
沈浓绮知他这般诋毁自己,只是为了让她宽心,所以也不与他争辩,只将那些莫须有的皇后威势及虚名放下,只如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女子版,顺势被他轻拥在了怀中,往他宽阔的胸膛使劲埋了埋,深深吸了口独属于他身上才有的清朗幽香,她只觉得万分安心,抬起垂落的柔荑攀上了他的腰肢,亦轻轻回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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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温存并未持续多久,帐外便传来一阵喧嚣声,引得二人重叠的身影立即弹开。
沈浓绮惊疑中带了几丝诧异,“兵士都已经被调遣开了,这么晚了,你这首辅帐外怎么还会有人喧哗?”
周沛胥辩出了那声音,心中忽然警觉起来,忽然提点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春社夜的那个男子?”
沈浓绮不知他为何说起这个,点头道,“自然记得。”
“你这几日天天在凤驾上待着,并未见着什么番邦外戚,许是不知那日的男子此次随驾了春狩,身份乃是夏国的三皇子。我听外头这动静,显然就是他捣鼓出来的,我瞧这人并不是那般好应对的,虽然上次你和婢女都带了帏帽,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寻个由头,将那个宫婢遣回京城,若是有个什么宴请阅礼碰上了,你切记要躲远一些,莫要让他瞧出什么披露。”
“待会儿我先去外头拖住他,你从侧帐出去,然后往西侧小道绕行回凤帐。”
他难得这么郑重地说话,沈浓绮将这些莫记于心,点了点头,身影朝那块虎皮悬毯后躲避而去。
春狩这一路,托雷仗着夏国皇子的身份,肆意接近刘元基。刘元基正是身侧缺左臂右膀之际,见他豪爽又好玩乐,骑射功夫亦是个中好手,几日下来,这夏国三皇子倒是非常得晏朝皇帝的欢心。
托雷在虚与委蛇之际,暗地里却一直让手下偷偷留意卫兵的布防,今夜本正在皇帐中喝酒,狠灌了几杯下去,正阿谀奉承哄得刘元基飘飘然然之际,手下来报首辅帐周的布防有变,他只觉得蹊跷,特意前来查看一番。
这一查,便瞧出了几丝怪异来,不仅这一片的卫兵尽数撤了去,就连通常守在首辅帐外的十几兵伐一个都无,竟只剩下贴身伺候的小厮守在外头。
他直觉帐中有猫腻。
托雷特意猛灌了酒有备而来,似有似无借着几分酒意,酒酣耳热地来到帐前,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他大声吆喝,“首辅!首辅大人!帝师先生!皇上说了,今日出去打猎,头次猎得一只野猪,定要请大人去分食猪肉,让我特意来请大人同去热闹热闹呢!说起来,从京城出来这好几日了,还没同大人喝过酒,待会儿怎么定要不醉不归!”
阿清只如块铁杵便矗在帐前寸步不离,阻拦道,“夜已深了,我家大人此时不见客,还望三皇子请回。”
“诶!不是!你这下人到底长没长耳朵,是我自己来的么?分明是皇帝陛下让我来的!首辅大人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皇帝么?皇上愿意将如此珍贵的猪肉分一块给首辅,首辅就该感激不尽,哪怕是歇下了,也该麻溜穿衣立即前往才是,莫非你家大人还敢不听圣意不成?!你们晏朝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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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清却听出来了话语中的暗箭,如今首辅摄政,辅佐皇帝处理政事,本就招人眼热中伤,他这般大放厥词若是真传到皇上耳中去,不知又会起多少风浪。
见托雷隐隐有要闯帐之势,言语又这般恶意中伤,阿清也不再顾及他的身份,厉喝道,“三皇子莫要妄言!皇上向来尊师重道,若是晓得我家大人身体不适早早歇下,命人送汤药来嘘寒问暖都来不及,岂会派人莽撞前来叨扰?就算得知首辅大人因病而不能去皇帐,皇上也定然不会怪罪!
再者,我晏朝的王法,岂容个番邦属国之辈来评判?你们只管每年将贡品好好送至晏朝,晏朝自会护你们平安,若是你还在这里深夜咆哮,丢了你们夏国的脸,只怕明年夏国的贡品我们收不收,还需两说!”
番邦属国。
这四个字着着实实触到了托雷的痛处。是呢,若是真按照身份,他在夏国是皇子,可在晏朝,是连给晏朝皇帝提鞋都不配的存在。夏国这样的属国是奴婢,蒙古这样没有建交的蛮夷,更是贱民了。
虽知不能在首辅帐外闹出人命,可托雷多少还是起了几分杀心,他暗暗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注意力放在要入帐一探究竟上。
他干脆顺坡下驴,借着酒意耍起无赖来,“就是因为我们夏国依附晏朝,所以皇上吩咐我办的事儿,我定要全力办好,以此回报皇恩浩荡。不管首辅大人愿不愿意,还是同我走一遭!哪怕只露个脸就回来呢?若是实在不行,也当让我进去瞧瞧首辅病情,一则好好关怀一番,二则也好回去给皇上回个话?”
说罢就要往里闯,可阿清担心皇后在此之事败露,自然动了几招将托雷推了回去,厉喝道,“说了我家大人今晚不见客!”
托雷见阿清如此顽固不化,亦知如此掩藏定有蹊跷,时机耽误不得,眼周骤紧,臂部蓄力就要动杀招,握拳猛然要朝阿清的胸口锤去……
却只感觉到从帐中传来一阵遒劲犀利的掌风,直直朝他要害扑面而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心知不敌止了脚步朝后退去,两只眼睛却不忘朝帐中探去……
掌风只是先招,随即帐内抛出个茶壶来,在半空中掷出了一道抛物线,稳稳砸在了托雷的面中,他的皮肤迅速被烫红了一片。
滚烫的茶水打翻,结结实实全淋在了托雷的身上,在烛光下晕出阵阵氤氲的热气……
毡毯翻飞之际,帐中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然后传来句清朗之声,“啧,原是我不好,生了病手下也没个轻重,原是想请皇子喝杯热茶,没曾想一个不慎,竟让皇子淋了一身。三皇子,无事吧?”
这是托雷第二次在周沛胥身上感受到杀意。第一次是在春社晚他回眸使暗器刺穿了他的毡帽,第二次便是现在。人人都说周沛胥是个纯文臣,却从未有人道这文弱首辅武艺也这般高强,甚至让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这深藏不露的首辅,到底让托雷心生了几分退意,眼下在别人的地盘,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中吞,他暗哼一声,“我也不过是听令让首辅大人赴宴而已,首辅大人这又是何必?”
那帐中的声音又起,“哦,若不是三皇子来提醒,我倒不知皇上这么晚了竟还在宴上作乐呢。阿清,既然这般舟车劳顿后皇上还有精神,那怎能辜负时光?命人去撤宴,再将《通史简编》寻出来,送去皇上面前,让他通读,就说我明日要考。”
“还有,我嫌那些兵士吵闹,让他们撤远了些而已,可他们岂能将那般狂吠的阿猫阿狗都放过来了?扰得头愈发疼了,再唤回来吧。”
“三皇子,我已宽衣,便不送了。”
阿清哼笑了笑,拱手指路,“三皇子,请吧?”
托雷被这版含沙射影得挤兑一番,心中的憋闷已然到了顶点,左右他已瞧清楚了帐中的情况,已确定帐内无人,又被连番打压,连恭顺都懒得再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脚底生风,步子自然也快了几分,正想着要与藏在暗处的随从再去好好查探一番,谁知抬眸间,却在高悬照明的篝火下,隐隐瞧见个兵士的身影。
晃眼见只觉得那兵士异常瘦弱,身高亦比不上寻常的兵士高挑,走起路又急又快,可走的并不是晏朝标准的兵姿。他死死盯着那背影,只觉得这背影略有一丝眼熟,直到瞧见那兵士的腰臀……
脑中电光火石闪现出一个念头!那兵士正是那日在春社晚撞见的女子,正是那首辅周沛胥的外室!他在那晚盯着那女子的腰臀流连不已,定然不会认错!
托雷心中的憋闷蓦然就消散了不少,生了几分雀跃,但也不敢大意,一个响指,召出暗夜中隐匿的一个随从,随从禀告道,“主子,小的在这里盯的死死的,方才并没有旁人通过,只有他一人从首辅帐的方向走出。”
托雷眼睛亮了亮,接连问道,“是不是个女子?可曾看清楚她的相貌?是不是生得极美?”
随从谨慎答道,“那兵士走起道来的确有些不同,可夜幕昏暗,主子又提点过莫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小的并未敢上前细看,所以那人是不是女子,小的也说不好。只是瞧那人消失的方向,是朝女眷帐的方向行去的,再往深走,便是皇后的凤帐,再到头,便是山林了。”
“是个女子,定是个女子!”托雷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烁出了兴奋奇异的光芒。他只一细想,便都能想通了,周沛胥明面上传那名女子远遁了,实则是担心家中不容这外室,暗地里将其带在身侧,好时时看护。
“你说,周沛胥究竟将那女子,塞在了哪个女眷的帐中?”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三次元碰上了一些事情,导致停更了很久,在这里我和大家诚挚道歉。
对不起各位,对不起大家。三鞠躬。
对这个故事还是很有倾诉欲,我会好好写完,也不敢再承诺更多(日更啊什么的,多的话就不再多说了,什么也弥补不了大家的失望和等待,我会好好调整好状态,好好码字的,也祝大家2022开心快乐。
第44章
朝东行了一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七日后终于抵达了九安山脚,即将开始为期半月的春狩。
按照脚程原本可以午时抵达,可因刘元基这一路玩心大起,在路上耽搁许久,所以到时已是黄昏。
各类官员,及藩国使臣这么浩浩荡荡一大帮人,从下车架,再到支帐歇息,自然不能再同在路上随停一晚时那般凑合,样样都要上心,处处都要布置周到,凤帐们的女官们穿梭不停,好在沈浓绮打点妥当,愣是没出一点乱子。
再说刘元基那日在沈浓绮处碰壁之后,知道是自己理亏,连着几天来讨好却碰了冷钉子,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便只遣人时不时送些打来的野物,人倒是不大往凤帐中凑了。
但再不相见,也不能不见。无论沈浓绮再如何不情愿与刘元基接触,按照旧例,春狩正式开始的第一日,帝后必须同时出席典礼。
刘元基见了她莫名有些心虚,赶忙迎上前来,溢满了笑容问她,“皇后这几日都未出帐走走,想必是闷坏了吧?”
毕竟伏小做低了许多天,见她没有应腔,刘元基暗生了几分恼火,耐着性子免不了又道,“上次送过去的野山鸡肉,皇后可吃了么?朕倒觉得比起寻常的母鸡,味道更为筋道呢。”
因着身份,沈浓绮不好拒他太过,只敷衍着浅浅一笑,“多谢皇上关怀,开宴的吉时就要到了,以免让臣子们久等,咱们便快些去吧。”
这简短的一句回应,便让刘元基安了心,甚至心中暗暗得意了一番。
饶是高傲的凤凰又如何?左右已经嫁给了他,在这般夫君是天的世道,饶是他佛堂亵玩,举止粗鲁,她也要万般担待,甚至要为了讨夫君的欢心去研习房中之术,匍匐在自己脚下做野鸡。
诸人已按照位序齐齐入座,除了高架上的主位,最显眼的莫过于主位右侧位置,宴桌用的是皇室专用的金丝楠木不说,尺寸也只比主桌略小,似在暗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而宴桌的后侧,周沛胥一袭灰色常服,正坐在席上低头浅尝这杯中的马奶酒,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在蓝天白云碧草的衬托下,愈发出尘得令人神往,引得女眷们面带羞色纷纷侧目。
而因着这几日与刘元基突飞猛进的情谊,托雷的席位则被排在了主座左首侧。
与托雷同坐的女子,对那群垂涎首辅的女眷们嗤之以鼻,“那文臣瞧着就体弱,只怕在你手底下都过不了半招,不过会咬文嚼字些罢了,真是不知道那些中原女人喜欢他什么。”转头又朝身旁的托雷撒娇,“要我说,有你这样的勇士做男人,才算是好的呢。”
托雷不由想起昨夜被那文臣浇淋在身上的茶水,眉头皱了皱,“你只管在女眷中刺探情报,这男子你少去招惹,若是再像春社夜那样莽撞,我可护不了你。”
四公主善智见他不解风情,又遭了数落,只撅着嘴别过头,伸长了脖子,眼睛不断朝高台处望去,“这首辅不合我的胃口,可我对那个从未露面过的皇后倒是有兴趣极了。”
“你是不知,那群女眷们将晏朝的皇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都是些赞颂贤德恭顺的好话,连起来都够围着我们夏朝的玉盘山转八百遍了!从来女子都是遭人嫉恨的,就像我母亲多做了几匹衣裳,都要招臣妇们嚼舌根呢,我倒是要看看,这晏朝皇后究竟有多贤德,能让这诸多女眷诚服,哼!”
托雷的目光不断在场中女眷们及其婢女身上搜探,意图寻出周沛胥外室的一丝踪迹,一面回应道,“自古皇后扬名,不过就是三样,以貌扬名,以才扬名,以德扬名。若是真能以前两者扬名,哪个又会想以德扬名?”
“所以说,这晏朝皇后,大抵无貌无才,貌若无盐,生得歪嘴斜舌,所以那些女眷才不会嫉恨她的相貌,只道顺服她的德行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报,“皇上、皇后驾到!”
衣袂相触的摩擦声传来,除周沛胥外,其余人等纷纷跪伏在地请安。
托雷不禁也心生了几分好奇,朝高台上眺望而去,心脏却犹如被人蓦然掐在掌心,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起来。
只见长柄鹤羽的礼仪扇后,一穿着黄色朝褂的女子,缓缓跟在刘元基身后踏上高台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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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得是既美艳又端庄,既秀美又妖冶,有倾国倾城之姿,眉眼间又有雍容庄严之态。
额前凤钗上的各色宝石坠落下来,在她容颜上射出五颜六色的斑斓,更是将她的柔美多姿渲染到了极致,似是周围都变得昏暗,只一束追光独照着她。
九天玄女下凡尘,也莫过于此。